曼希雅知道她自己一直都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但因爲修養擺在那兒,她不會因爲壞脾氣而去招惹或者欺負別人,但是一旦別人冒犯了她,她是會加倍反擊,而且絕不手軟。
她的母親在她小的時候經常這樣對她說:曼希雅,你要做一個足夠驕傲的女子,因爲我們給你的一切讓你的驕傲不允許你對任何人低頭,尤其是企圖侮辱和打擊你的人,記住你是我們的寶貝——曼希雅。
儘管父母逝世多年,沒有人再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可這種刻在骨子裡的東西可不會隨時光的流逝而消失不見,而且文森都把她寵天上了,她幾時需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活。
更何況對方明顯是帶着有色目光在看人,這纔是她最不能容忍的,要別人尊重你,首先你得學會尊重別人。
從餐廳走出來的曼希雅,沒有直接回去休息的地方,她漫無目的地來到了船艙外,站在甲板上,倚靠着欄杆,任海風吹打着她的臉頰,冷冷的海風好似將涼意吹進了心裡,直到這一刻心中的那股不平之氣才徹底消散。
可是,她卻有些難過,這種難過並沒有因她狠狠羞辱了對方而有一點好轉,因爲她還是讓人看笑話了,尤其是那些噁心的男人。
她忍不住想,如果當時文森在的話,她一定不會淪爲衆人的笑料,甚至不必用羞辱她人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驕傲和尊嚴,她甚至只要站在那裡,什麼也不做,文森就能替她擺平一切,而她只需冷眼地看着那些嘲笑和侮辱她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那纔是她該有的姿態。
因趕走蜜蜂,而弄亂了禮服,她認爲得不償失。
她果然是被寵壞了!
正在曼希雅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隻手慢慢伸向了她。
在觸碰到她肩膀的那一瞬,她被嚇了一跳。
“嘿,你嚇壞我了。”她捂着胸口看着來人,神情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你幹什麼不聲不響的?你不知道這樣突然站在人的背後是會嚇着人的?”
艾神特斯對於曼希雅的責問並未回答,他深邃的目光徑直地投向曼希雅的肩頭,那個位置正是他指尖剛剛觸碰過的地方,他定定地看了一眼,隨後又將目光轉移到自己的手上,由於光線的原因,曼希雅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隱隱覺得他好像被什麼困惑住了,那感覺似乎有些糾結。
“你在想什麼?”看着對方突然垂下的眼眸,曼希雅忍不住關心道,如果她沒看錯,那應該是有點失落又有點遺憾的表情,總之混在一起,令曼希雅莫名地感到傷感。
他不會是想要抱我吧?
一個大膽的想法竄進了曼希雅的腦中,她忍不住猜測,照剛纔兩人所站的姿勢,等到他的手完全落下,就可以將她整個人環在他的懷裡,那不是擁抱是什麼?
曼希雅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心中的猜想,對方就是要抱她,卻被她突然的轉身打斷了他的舉動。那麼艾神特斯爲什麼要抱她呢?難道是因爲感覺到了她低落的情緒,所以想要安慰她?可是安慰人需要抱嗎?更何況她直覺那不是一個簡單的擁抱,總感覺對方眼裡藏了太多東西,就連那個擁抱都顯得非比尋常了。
還是說艾神特斯對她有···那個意思?
不會吧?!他們才認識多久,她到目前爲止都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不是她沒問,而是她問了對方並未回答她。而且她一身壞脾氣,除了長得漂亮,她可不覺得她是那種讓人能一見鍾情的人。
那究竟是爲什麼?
“你想要抱我?”實在想不明白,曼希雅乾脆問了出來。可是接下來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不是艾神特斯臉上的怔然,而是那雙充滿不解的海藍色眼睛。
他有什麼不解?要不要抱她還不是他自己的想法,這有什麼不解的,總不會是她已經讓他情不自禁無法自控了?
這別說她不相信,打死她也不相信。
“想~抱~”艾神特斯盯着自己的雙手,突然冒出這兩個字,卻讓曼希雅明顯一怔。回過神後發現艾神特斯正一步一步向她靠近,月光下的他突然變得邪魅詭異,好似從海中走出來披着神秘面紗的水妖,儘管他嘴角的笑是那麼的純粹和乾淨,然那雙海藍色的眼睛卻帶着一種讓人沉淪的魔力,看着這樣的艾神特斯,曼希雅的心如同眼前翻涌的海水,再也無法平靜。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這樣闖進她的腦中,熟悉地就好似在她的夢中出現過上百次,可是她清楚地記得她不曾見過這樣的雙眼,不論現實還是夢中。疑惑,心慌,害怕···所有的交織在一起,令她不由自主地向後退,直到後背抵在欄杆上退無可退。
內心深處無法磨平的悸動,就好似處在危險邊緣,拼命想跑卻不能動的心情,因爲害怕一不小心便墜入到看不見的深淵,所以站在原地任由慌亂割據着自己的心神。
“你別過來!”曼希雅顫抖地出聲,看着這樣的艾神特斯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壓迫,她突然很害怕,可是艾神特斯好像聽不懂她的話,不僅走到了她的面前,還將雙臂搭在她身後的欄杆上,用手臂圍成一個圈將她困在了裡面。
“看~着~我!”
曼希雅閉着雙眼不去看那張正在貼近的俊臉,可是對方低啞的聲音透着致命的吸引力,不受控制的她一再淪陷,最終再也無力豎起任何防禦。
抵在對方胸前的雙手就這麼無力地垂下···
戈恩並未看一眼站在他面前的男子,他顧自點起一根菸,煙對他來說很重要,幾乎每天都不離手。
“你叫什麼?”他將打火機仍在桌上,翹起右腿,整個身體向後靠去。
站在對面的邁克並未被戈恩身上不斷釋放的低氣壓影響,他反而顯得非常的鎮定和坦然。
“邁克。”
“以前是做什麼的?”戈恩透過煙霧的目光投放在地上的某處,刀鋒一樣的眉上似乎凝聚着某種深沉。
邁克沉默了一下,“販賣槍支。”
“很好!”戈恩扔掉手裡的菸頭,這才正眼看着面前的男子。“先在槍法上贏了霍布斯,再來跟我談條件。”
“不必。”邁克回答的很乾脆。“我已經贏了。”
直視着戈恩的目光迸發着一股光彩,那是一種非常自信的表現。
“他說的沒錯,我們在來之前就比試過。”霍布斯在一旁補充。可是話落後,他明顯感覺到戈恩的不悅。
對了,戈恩不喜歡自作主張的人,貌似在剛纔他又壞了他的規矩。
“我是按照你以前的要求考覈的。”霍布斯企圖解釋點什麼,然而在戈恩看過來時,他立刻閉上了嘴。
正在氣氛變得有些不大對勁的時候,卡爾從門外闖了進來。
一看到屋子裡的三人,他明顯的愣住了,可能也沒想過大家都在。
“那個,我,上校我···”卡爾一直都很怕戈恩,此刻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的他,恨不能抽自己一耳刮子。
“霍布斯安排一下邁克接下來負責的項目,就讓他跟你,現在給你一個幫手,沒理由做不好,不是麼?”
看着戈恩明顯帶着壓迫的眼神,霍布斯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攢緊,最後又鬆開。
“是。”說完便領着邁克離開了房間。
“什麼事?”戈恩擡頭看向還杵在面前,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的卡爾。
卡爾回過神,立刻回道,“安德魯那邊出了點狀況,有些人不配合,甚至動起手來。”
自那個被感染而死的人後,陸續又有很多人發生了感染,安德魯的解決方式很殘殘暴,直接將人扔進海里,但不得不說這樣的方法很奏效,最起碼保障了一部分人的安全。很多人也是支持的,可是有支持就會有反對,而兩個不同的陣營就這麼對立了起來,他們之間的分歧越鬧越大,簡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一旦這兩撥人真正鬥起來,卡爾擔心遲早會出大事。所以卡爾認爲作爲領頭人的戈恩應該當面給大家一個解釋,一來安撫人心,二來做做樣子也行啊。
“這件事讓霍布斯去解決。”戈恩說完回頭看着對方還站在那裡,“還有事?”
卡爾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上校,對於那些人,你看你是不是應該···”
“知道獄警如何處理囚犯之間的暴力事件嗎?”戈恩不待他說完便問了一句。
卡爾搖搖頭,不解地看向他。
“他們讓那羣人打,打得越兇越好,那些被打得慘的下次自然不會動手了,而那些憑着身手僥倖佔了上風的,遲早會成爲下一個被人攻擊的目標。這可爲那些獄警省了不少事。”
戈恩說着回頭看着卡爾笑了,“你覺得那些人跟監獄裡的囚犯強得了多少?”
卡爾突然不做聲了,戈恩的笑令他不寒而慄。極力維持鎮靜的他眼裡似乎已經出現了裂痕。
“記住,中國人有一句話叫借刀殺人,這種解決問題的方法叫不用自己動手。”
卡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戈恩那兒離開的,等他回過神時,他已回到了駕駛艙,可那種縈繞在心頭的寒意卻久久都沒能散去,讓他感到恐懼的不是對方殘忍的手腕,而是透過對方的話他彷彿看到了自己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