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耗盡了耐心,現在可不會再容忍她胡鬧了,文森冷着臉像拎小雞一般把曼希雅從牀上拖了下來。
被摔在沙發上的曼希雅,立馬爬起,張牙舞爪地似乎要跟文森大幹一場,可是在看見對方黑沉的臉色時,整個人頓時蔫了。
就她那三腳貓的功夫,對方一個手指就能制服,更別說那功夫還是對方手把手教的,曼希雅覺得她沒有任何勝算的可能。
除非文森有心讓着她,可是,現在對方會嗎?
她抱着懷裡的抱枕,手不自覺地捏緊。
“吃了。”文森的聲音自耳邊響起,曼希雅一震,猶豫了幾秒,將桌上的碗端了起來。
突然她轉頭,看向一旁的文森,“出去!”
看着對方眸光陡然一緊,曼希雅嘴角一彎,心底突然竄起一股凌虐的快感。
見文森不動,曼希雅一把將碗頓在玻璃桌上,哐當的刺耳聲,迴盪到在寬闊的房間裡,空氣都彷彿更加寂靜了。
“你若在這裡,我可沒有胃口。”看着文森陡然蒼白的臉色,曼希雅帶笑的眼底一絲晶瑩一閃而過。她將頭撇過去,直到耳邊傳來關門聲,她才活動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她若無其事地端起桌上的碗,碗壁上的溫熱早已冷卻,手心的冰涼令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舀着粥,一口一口機械地吃着,腦子裡卻一直放映着文森起身時的落寞神情,突然,她大笑起來,彷彿想到極其高興的事情,可是笑聲沒有維持幾秒,便被眼裡溢出的淚水淹沒。
爲什麼她高興不起來?看對方難過,她應該很高興不是嗎?
爲什麼文森那個眼神,會叫她如此心痛?爲什麼懲罰他反倒懲罰到了自己?
爲什麼?
“咚咚咚~”敲門聲突然響起。
曼希雅立刻將碗放下,擡手擦乾眼淚,而後快速靠在沙發上,語氣高冷地回道,“進來。”
安妮端着托盤走了進來,在她面前停下,“小姐這個是熱牛奶,還有,這是重新加熱過的,我給您換一下。”安妮說着將桌上吃了一半的粥撤下來,把盤子裡冒着熱氣的放上去。
她的這一系列動作本來周詳地無可挑剔,卻不知哪裡刺激到了小祖宗,只見曼希雅猛地坐起,抓起手邊的抱枕朝她扔了過來。
“···小,小姐。”安妮嚇得整個人都在打哆嗦。
曼希雅神情激動,擡手指着門口,大聲吼道,“滾,立刻給我滾出去。”
安妮渾身一抖,托盤都忘了拿,整個人像逃命一般朝門口跑去。
曼希雅收回憤憤地目光,下一秒,整個人癱軟進沙發裡。
另一個房間,文森關掉面前的顯示屏,將遙控器隨手甩在桌子上,擡手揉着眉心,清俊的臉上滿是疲憊。
片刻後,他扶着座椅站起來,慢慢朝浴室走去。
“安妮,樓上什麼情況?”安妮一回到房間,所有傭人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詢問着。
安妮一看這陣勢,頓時頭都大了,立刻揮趕着她們,“別別別,不要再圍過來了,你們忘了不能打聽主人的事情了?小心把你們一個個解僱掉,還不快去休息。”
女傭們儘管很好奇,可是一聽會失去這份高薪的工作,頓時全都安靜了,一個個老老實實地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好容易將她們打發了,安妮深深地喘了口氣。
咦?!
不行,她們都去休息了,誰來值夜啊?安妮立刻追上去,“回來,今晚值班的給我回來!”
可是早已走遠的女傭們一個個全都裝作沒聽見,飛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大門一關,擺明是不想收拾爛攤子。
安妮無奈的攤了攤手,目光掃了一眼二樓,整個表情頓時垮了下來,她真是命苦,纔剛被吼出來,現在又要往槍口上撞。
爲什麼她要當這個主管啊,能不能換個人啊?
抱怨歸抱怨,可工作還是要繼續。安妮深吸一口氣後,打起精神朝二樓走去。這個點進去收拾盤子應該沒問題吧?
她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傳出一點動靜,再次硬着頭皮敲了敲,仍然不見一點回應。安妮想了想,怕出什麼事情,還是推門進去了。
房間依舊一片漆黑,浴室裡隱隱傳來水流聲,小姐應該是在沐浴,安妮想着便動手清理潑在桌上的米粥,還有地上的碎碗渣子。等她做完這一切端着殘渣起身的時候,浴室裡的門依然緊閉着。
安妮離開時看了一眼桌上的時鐘,上面顯示19:50,這個點.小姐洗完澡一般就會上牀睡覺,她輕輕地將門帶上,鬆了口氣,接下來她也可以不用那麼緊張了。
文森從浴室出來,腰間只圍了條浴巾,頭髮上的水滴順着發稍滾落下來,一一滑過那些誘惑。
顯示屏上的畫面一打開,頓時又陷入了黑暗,文森放下毛巾猛地坐起,擡手飛快地撥打着電話。
安妮剛躺下,外面的電話就響了,她立刻起身,拿起聽筒。
“先生,您有什麼吩咐?”
“房間裡爲什麼沒有燈?”文森盯着漆黑的畫面,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
曼希雅怕黑,尤其是晚上睡覺,更不可能關燈,最起碼也會留一盞小檯燈。別看她白天都把窗簾什麼的關的嚴嚴實實的,那是因爲她在被窩裡藏了一把小電筒。
“···這個小姐應該還在浴室裡。”安妮猶疑着開口。
文森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整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都什麼時候了,立刻給我上去看看。”
眼前的鐘顯示的時間正是21:38,這都過去了整整一個半小時,沐浴早該結束了,安妮不敢往下想,連忙換好衣服,等她趕去樓上時,文森正候在門口。
她趕緊點了下頭,立刻開門進去,房間裡黑漆漆一片,只有浴室那邊的燈還亮着,安妮趕緊跑過去,敲着門喊道,“小姐?小姐?”
裡面只有淅淅瀝瀝的水流聲傳出來,再不見其他迴應,門把也擰不動,從裡面反鎖了。
安妮心口一緊,趕緊用鑰匙開門,奈何太緊張,手直哆嗦,鑰匙怎麼也插不進孔裡。
文森在外面察覺到不對勁,立刻衝了進來,“讓開!”
他吼了一句,將鑰匙一把搶過來,雖然手也在顫抖,不過他控制地很好,不至於連個門都打不開。
“天啦!”安妮看着眼前的一幕,驚得將嘴一把捂住。整個人呆立在那忘記了反應,直到文森夾着怒氣的聲音朝她吼來。
“還不快去叫醫生!”
“是是是。”安妮回過神,立刻朝外面跑去,今天伯得溫醫生剛好外出,也不知道這個點有沒有回來。
躺在浴缸裡的曼希雅,雙眼緊閉,蒼白的面容沒有一絲血色,漫過胸口的氺,全都被流入浴缸裡的鮮血染紅,氺一點點漫了出來,鮮紅流的到處都是。
文森連忙扯了條毛巾,將曼希雅還在流血的手腕綁緊,他打着結的手不停顫抖,眼裡一片慌亂,哪裡還有平時的半分鎮定。
“曼希雅,曼希雅快醒醒,快睜開眼睛。”
手剛觸到對方冰冷的臉頰,指尖一顫,文森哆嗦着縮回,立刻從血水裡將曼希雅撈起來,抱進懷裡,朝外面跑去。
女傭們將早已備好的衣服放在牀頭,全都靜靜地站在一旁,誰也不敢開口說一句話,叫人窒息的沉悶氣氛,使得房間裡剛升起的溫度又降了幾度,衆人沒有察覺到一絲暖意反而有種墜入冰窟的感覺,從她們如履薄冰的神情就可以看出,現在的她們人人自危。
文森剛把人放在牀上,膽子大一點的女傭立刻上來準備給曼希雅更換衣物。
文森看了一眼,紅着眼睛走了出去。
這時領着伯得溫趕進來的安妮,目光不由自主地掃了一週,最後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文森,對方正倚着牆抽菸,那麼不安的神情,安妮還是頭一次見到。
小姐這次真的是鬧大了。
“立刻準備輸血,監測血壓,每十五分鐘記錄一次,還有去把···”
伯得溫的聲音非常清晰的傳進文森的耳中,可是他腦子一轟,到後面竟什麼也聽不清楚,滿腦子轟鳴聲,嗡嗡地作響,整個人好像陷入了混沌,可是曼希雅閉着眼睛躺在血水裡的那一幕,卻無比清晰,像個魔咒一般一直盤旋在他腦中,只要一想起,便頭痛欲裂。
“文森?”伯得溫走出來,一眼便發現文森有點不對勁,他走近後立刻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文森一震,擡頭看向他,雙眼裡滿是血絲,“怎麼了?”
伯得溫指了指文森身側的沙發,示意對方坐下來談,他徑自走過去倒了杯水坐下,“你知道的,這種方式傷不了人命,只是身體會遭罪。”
文森怎麼會不明白呢,他更明白曼希雅這麼做的目的,可是他一點也不想明白。
“有什麼好好談談吧,別逼急了。”伯得溫將氺喝下後,見文森低着頭不知有沒有聽進他的勸告,他看了下時間,站起身來。
“人沒什麼事,你們多觀察一下,我得去休息了,明天還要趕早班機。”伯得溫說完,又去牀邊查看了一遍,跟女傭們交代幾句後,便離開了。
文森自始至終都沒有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