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伯快來看!”琳達指着界面上的黑影,這些不明生物似乎在朝某個方向移去,讓人吃驚的是她從未見過這麼大規模的移動,感覺就像海鳥遷徙。
鮑伯走過來,看着眼前的畫面,身子陡然一沉,“這個···”他頓了頓,也有些不敢相信,“對了,把我們船上的界面調出來。”鮑伯突然想起了先前那羣圍在船周圍的不明物體。
琳達飛快地敲着鍵盤,“這件事我一直有在觀察···怎麼會這樣?!”看着眼前的空白信息,琳達完全無法理解昨晚還在船周圍活動的生物,居然全都不見了,像是響應某種號召,說撤退就撤退了。
“難道海里發生了什麼?”鮑伯擰着眉頭,若將這兩件事聯合起來分析,難免會有這樣的猜測。
琳達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你那個化驗結果是什麼?”
鮑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雙眼一亮,“先來看看文森給我們留下的東西。”他轉手將東西遞給琳達。
琳達低頭翻看着手裡的資料,幾分鐘後纔將頭擡起,“這麼看來他還是那個文森。”冷靜睿智,琳達咬了咬嘴脣,“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個了。”
沒錯,文森給他們佈置了任務,鮑伯轉身將放在桌上的報告拿起,“現在我終於知道他當時爲什麼敢把這個交給我,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我的確不如他。”
極強的敏銳力,超高的預見性,這都是他所沒有的。
漁船失聯,屍首不見,生物異變,深海覺醒···能夠將這些事情串聯起來,環環相扣,步步推進,鮑伯不得不再次感嘆文森的敏銳,能做到這些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人,又何來擔心。
琳達看着突然沉默的鮑伯,擡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也做得很棒,真的。”
鮑伯擡頭看向她,輕輕地笑了,“謝謝!”其實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釋懷了,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他感覺無比舒暢。他更喜歡做現在的自己。
鮑伯並不知道,他此刻的笑在琳達心底掀起的波動:原來她真的錯過了很多。琳達垂下頭掩去眼底的酸澀,再擡頭卻猛地撞上對方深邃的目光。
鮑伯緩緩吞下喉嚨裡的乾澀,躊躇着開口,“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他的話極力維持着平穩,可是微微顫抖的聲線出賣了他心中的緊張和不安。他深情的目光依舊落在對方身上,不論對方看不看得見,他一直都在那裡。
文森本身就是一個發光體,他不論走到哪裡,其他的男人在他的忖託下只會是一道陰影,鮑伯終於明白有些人天生就該發光發熱,比如文森,而那些發不出璀璨光芒的人,也不必懊惱和難過,因爲他們也有自己的星輝。文森一直是他先前想要成爲的‘太陽’,可是現在他覺得做一顆小小的‘星星’也很好。不知從何時起,他變得不那麼在意他人的目光,他唯一心焦的是,他心愛的女人看不到他微弱的星光。
耳邊的沉默,叫鮑伯心下一痛,可是他還是想要爲愛爭取一次,說他不自量力也好,總之他想要被對方看到。
“琳達,給我個機會,你會發現···”接下來的話被一個熱吻淹沒,琳達緊緊地擁吻着眼前的男子,在對方將心聲慢慢吐出的那一刻,她發現她愛上了對方,她愛上了對方的小心翼翼,她愛上了對方的百般顧慮,她愛上了他不確定結果,卻仍然不願放棄的執着···
總之,就在上一秒,她確定她愛上了對方,看着對方因她的吻而突然變得激動的模樣,琳達知道這個男人在這一刻,與她是同樣的歡喜,這樣便足夠了···
曼希雅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池子外面,身上的裙子也被‘烘’幹了,突然想到了什麼,她猛地朝水池裡看去,艾神特斯好似有感應一般,動了下魚尾,轉身朝她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一道好似擊中脊椎的強大電流,掀起一股瘋狂的酥麻,從尾骨直竄中樞,曼希雅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她連忙轉頭,躲開那令人心悸的目光。
突然,密室的門被打開了,四名穿着白色防護衣的高個男子走了進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透過厚重的頭盔傳出。
“先把水放幹。”其中一名男子指揮着其他三人,說着提着手裡的小箱子站到一旁。
曼希雅不知道這些突然闖進來的人想要做什麼,她掛着滿臉的疑惑,在發現三名男子合夥將水閥打開,池子裡的氺嘩嘩朝外面流時,才猛然意識到對方的行爲。
她立刻站起來,衝到三人的面前,“你們不能這麼做!”
魚怎麼能離開氺!
三名男子無視着她,繼續手上的動作,池子裡的氺一下子流的更快了,曼希雅見此衝了上去,“住手,叫你們住手。”
其中一人頭也沒擡,伸手推了她一把,不讓她再靠近。
氺流速很快,眼看已經降到艾神特斯的脖子,再往下就是前胸,很快又落到腰際,曼希雅阻止不了,整個人癱軟在地,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艾神特斯的身體完全暴露在空氣裡,魚尾悠悠地晃動了兩下,然後一動不動地貼在池底,彷彿因爲缺水而失去了活力。
“你沒事吧?”曼希雅盯着艾神特斯的臉,生怕對方有什麼不適,她真的很緊張,甚至有些害怕。
提着箱子的那個男子走了過來,在她的身邊停下。其中兩人將門外的梯子搬了進來,倚靠在水池上。
“將這個插到它身體裡。”男子將從箱子裡拿出來的針筒塞到曼希雅手中,“抽一管血液,快點!”見曼希雅呆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男子厲聲催促着,“趕快,你若不趕緊動手,它只怕會更痛苦。”
捕捉到對方話中的深意,曼希雅猛地轉頭望去,眼前的一幕令她心下一沉,艾神特斯的臉,正在慢慢顯現乾枯的紋路,那麼完美無瑕地肌膚竟然像謝了的花瓣,正在一點點枯萎。
一定是缺水的緣故!
曼希雅拿着手裡的針筒陷入兩難的境地,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這羣人到底要幹什麼?他們爲什麼要抽取艾神特斯的血液,難道是爲了研究?艾神特斯如果再這樣下去會不會死?···接二連三的疑問似一塊塊厚重的石頭,壓地她快喘不過氣來。
“快去!”見曼希雅遲遲不動,男子擡手推搡了一把,剛站起的曼希雅一個不穩摔倒在地,還沒來得及適應膝蓋上的疼痛,整個身體又被人拎着胳膊瞬間拽起,下一秒,一個用力甩出,身子直直朝池邊的梯子飛去,腦子一轟,劇烈的刺痛劈頭而來,那感覺就像一棒子夯在了頭頂,整個人難受極了。看着眼前晃動不清的影子,曼希雅直覺自己的額頭已經鼓了一個大紅包。
可是下一秒一個眩暈,整個人朝地面栽去,徹底失去了意識。
“媽的,這女的也太柔弱了。”男子推開面罩,衝地面狠狠啐了一口,似是不解氣還要擡腿踹上一腳,被旁邊的人看見連忙出手扯住。
“你別亂來,這人上校說過不準碰一根手指頭。”另一個頭盔男有些後怕地說着,同伴不僅動了手,還把對方弄的到處是傷,不知戈恩怪罪下來,他們三個會不會也跟着受罪。
男子聽後突然大笑,不以爲意地抖了抖腿,彎腰蹲了下來,“別說還是個美人呢,”心裡有點癢癢,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還沒來得及感受指尖的嫩滑,便被身側的巨響,嚇得一個哆嗦,猛地縮了回去。
“媽的,居然是你這個畜生在作怪。”男子一回頭,便看見劇烈地抽打了幾下池壁的魚尾,突然滑落在地,男子止不住心底直竄的怒火,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對着水池狠狠踹了幾腳,邊踹邊罵,“再動啊,再動試試啊。”
看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魚,男子的叫囂越發起勁兒,轉頭看向身邊的同夥,炫耀的嘴臉還未打開,便看到他們一個個無比驚恐的模樣,接着一個陰影朝頭頂襲來,脖子被重力一削,身體驟然倒地。
被魚尾瞬間削飛的人頭,滾落在地,旋轉一圈後停下,一動不動,熱血被濺得滿地都是,其餘三人看着這閃電般的血腥一幕,一個個早都嚇尿了,回過神後,全都跌跌撞撞地朝門口逃去···
“蠢貨!”戈恩大怒,一掌扇了過去,一米八幾的男人就這麼被扇在了地上。
“我有沒有說過不準碰對方一根手指頭?我有沒有說過這件事只有那個女的才能辦到?你們倒好,一個個腦子長屁AA眼兒裡了,他媽的裝的都是屎啊!”戈恩看着眼前的三個蠢貨,惱怒地連吐髒話,突然,他不怒反笑,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留着有何用,陰森的笑容下隱藏着一股狠厲。
“上校,不要,上校,再給我們一次機會。”男子看着那樣的笑不寒而慄,扒跪在戈恩的腳下哭着喊着求饒,可是對已經動了殺心的戈恩來說,這樣的求饒只會叫他下手更快。
殺或不殺,只是想與不想的問題。
“拖下去。”戈恩朝身邊的霍布斯遞了一個眼色,這樣的貨色還輪不到他親自動手。
砰!砰!砰!
驚起一片海鷗的氺面,三具極速墜落的屍體,瞬間被翻涌的浪濤吞沒,海風掠過,不一會兒,沒留下任何痕跡的海面再次恢復平靜。
天黑的如此快,深沉的黑瀰漫在海面上空,似一潑殘墨,揮灑的到處都是。呼嘯的風聲中藏着一股怒吼,洶猛的浪頭也跟着翻涌,彷彿有悽婉的歌聲從遠處傳來。
聽!那聲音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