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的妻子默默的流着淚,看着丈夫被衙役們趕赴荒牢而去卻無能爲力。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一個怎樣清明的人,可是沒想到連他這樣的人都無法在這朝上立足。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海瑞與幾個押解他的衙役平靜的向京郊荒牢走去,一路上海瑞手帶枷鎖,腳帶鐐銬的樣子惹得城中無數人嘆息不止。
“海青天是怎麼了?爲何會被衙役們逮了去?”
“就是就是,以海青天的清廉他是絕對不會犯法的!”
“那可未必,海青天已經不是當年的邊陲小官了,在這繁華的京城中誘惑可是遠超當年的!”
“我不信,這事兒一定有內幕,一定是哪搞錯了才這般對待海青天的。”
人羣中的議論亦正亦邪,海瑞聞言臉上卻是平靜無比,無喜無悲,但他身側負責押解他衙役們卻替海瑞感到冤枉了。
“海大人,別人不知道你這件事的內情,但我們卻知道,我們哥幾個都相信你是無辜的,要不你就和大家解釋解釋吧,我們不差這點時間!”
海瑞淡然一笑,“無需多言,我海瑞爲官清貧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些事就任由後人評說去吧,是非對錯永遠不是在個別人的口中的,而是在衆人的心間。”
衙役們嘆息一聲,無奈的搖着頭跟在海瑞的身後伴隨着一片議論聲默默地出了京城。
城外的蒼茫曠野躍入衆人的眼眶。海瑞放眼四野,心中頓覺一片清明:“沒想到我海瑞顛沛流離四處爲官了半生,這唯一一次有機會欣賞我神州的大好景色竟是在我死前。”
衙役首領聞言悄然上前,抓過海瑞身上的腳鐐、枷鎖就要打開。
海瑞一驚,忙閃躲後退道:“差人你這是作何?”
衙役環視四周,與幾個兄弟對視一眼道:“海大人,我們已然在衆目睽睽之下出了京城,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想必你也很清楚它的來由。我們兄弟幾人不願意讓您這樣一位清官就這樣死在歹人之下,不如您就趁着四下無人逃了吧。”
“對呀,海大人莫要拘於世俗之禮,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我們萬物之靈的人呢?”
第三位衙役繼續說道:“至於您走之後的事情,您也不用擔心,我等只要回覆您已到達‘荒牢’即是,想必那些爲官的人們無事無非也不會去‘荒牢’探查的。只要您以後生活小心些,不要在官差面前拋頭露面就行了。”
海瑞望着三個衙役淡然一笑,“三位差人們的好意海瑞心領了,你們說的或許是對的,我這麼死了是不太明智,但我海瑞卻不會這麼做。你們也說了,人乃萬物之靈,何爲萬物之靈?我們人與其他動物的區別又是什麼呢?很簡單,是信意、綱常倫理!君爲臣綱,父爲子綱,夫爲妻綱。我海瑞一生便是活這情意、綱常,今日我雖爲歹人所誣陷,可下聖旨之人卻是皇帝,我海瑞絕不會做背信棄義有違臣綱之事!”
海瑞眼神堅定,語氣之中滿是果決,三位差人聞言也不再多言,而是默嘆一聲:“好人不長命啊......”
衙役首領搖頭嘆息道:“好吧,既然海大人心意已決,那我等也就不再多言了。此去還有些許路程,路上就走的慢些吧,海大人也可以沿途多看看這京城四周的景色。只是可惜啊,神州大地除了這裡,還有無數的優美風光大人是無緣領略咯。”
“你說啥呢?海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去了那‘荒牢’,也不一定就會死!”
“就是就是,你這烏鴉嘴,一天沒事就知道嚇喪氣。”另外兩位衙役反駁着首領的話。
首領聞言老臉一紅,“說的也對,那地方雖然邪乎,卻不一定能傷的了海大人。人家常說,爲官者氣場足,海大人這樣的清官更是正氣十足,或許到了那‘荒牢’就是他鎮得住那裡了!”
“嗯,有這個可能。”
一位衙役接着說道:“說起來也是可笑,我們的皇帝陛下困在後宮潛心煉丹求道二十年,卻沒想到這大明朝的地界上邪祟更多了,就連這京城附近都遭了怪事了。”
“嘿,你哪裡知道,‘荒牢’裡的傢伙可不是怪事!而是‘鬼事’!數年前可是有人實打實的在那裡見過鬼呢!”
海瑞聽着衙役們的話若有所思,關於這座‘荒牢’的傳聞,他多少也是有些耳聞的。可那些傳說在他看來卻不過是些光怪陸離怪力亂神的事情罷了,在他爲官時他是絕對不信這些事的。可今天,海瑞卻來了興趣。
“三位差人,對於‘荒牢’的事情我多少也有所耳聞,不過卻不甚清楚,不知道三位能不能略微告訴我些?”
衙役首領一愣,隨即驚訝道:“海大人,這等事情你竟然不知?那可是十年前傳的極兇的事情了!”
“十年前?”海瑞一驚,略一思索便笑了起來,“三位差人不知,十年前我不過是邊遠地區的一個小官罷了,哪裡會知道京城的事情。不過對於這‘荒牢’的傳聞,我多少也知道些,只是平日裡不信,也沒空去信罷了。”
“也對,海大人爲官期間的所作所爲大家都看在眼裡,您確實是沒空知道這些的。”衙役首領咧嘴一笑,“那今天就由我們兄弟三個告訴你吧。”
另一位衙役接過話茬繼續說:“海大人您有所不知,這座牢在十年前可是京城周圍最大的天牢,是專門關押窮兇極惡之徒的地方,據說最多的時候裡面曾經關押了將近五百個犯人呢!”
“對,不過自從發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之後,大牢便空了下來,成了現在的‘荒牢’。”
“恐怖的事情?是什麼?”海瑞疑惑無比。
衙役首領皺着眉頭說道:“事情的內情恐怕無人知曉,但是據當年那些住在京郊的百姓們說似乎是......‘冤魂鎖命’,一個紅衣厲鬼血洗了整座大牢!”
“對,據說當年的情形恐怖極了,連當時的刑部尚書劉大人都親自去了天牢,最後還找了一位道士來驅邪呢!”
“道士來驅邪?”海瑞皺起了眉頭,“那道士驅邪的結果呢?”
衙役嘆息一聲,“自然是失敗了,而且連那道士也死在了大牢內,據說那道士還是當時京城中有名的道士呢!”
“是誰?”
衙役首領想了想說:“好像是叫......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