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衆……”
昏昏欲睡的的夫子隱約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如同嘀嗒的泉水聲,但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女孩子的聲音?他猛然正看眼睛,原來剛在是在做夢!他整理一下儀容又看了看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學生,他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幹咳了一聲。
“嗯……這個好玩!”趴在桌上睡覺的袁家小少爺在喃喃自語,他不時撓撓自己的頭傻笑一下。
“起來!”夫子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小少爺立即睜開雙眼閃電般站直了身子,他定眼一看苦笑撓頭說:“夫子有事嗎?”
“我讓你念書,你倒跑去跟周公打哈哈,豈有此理!”夫子厲聲責備,小少爺卟哧一笑又忙捂住嘴巴稍稍鞠躬道:“學生知錯了,請夫子責罰。”
“冬則溫,夏則清,晨則省,昏則定……”
又是剛纔那個叮嚀稚嫩的女聲,哪裡傳來的聲音?夫子好奇地低念。小少爺正揉着朦朧的雙眼忽然渾身抖擻嬉笑說:“是大妹!”他喊了聲便衝了出去,夫子滿臉好奇地跟過去。
“如事夫,事諸兄,如事兄,朝起早,夜眠遲,老易至……”庭院的石亭裡坐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她一邊編織花環一邊低念,看見小男孩跑來,她忙揚起一雙水靈的眼睛,粉嘟嘟的臉上彎起一個嶽亮似的小嘴,笑喊:“哥哥!”她又看了看走來的夫子,忙放下花環站起來拱手笑喊:“夫子好!”
“小姑娘,你剛纔唸的《弟子規》從哪裡學的?”夫子彎下腰來好奇問。
“我……”小女孩切切地看了一眼小男孩,再低下頭說,“剛纔你們在書房唸書,我……我偷偷學的。”
“我們只念了一遍,你就記住了?”夫子驚訝地問。
“大妹記性特別好!過目不忘,過耳則記!“小男孩自豪地說。
“天下間竟有此般天之驕女!“夫子禁不住讚歎。
“誰是天之驕女呀?”袁萬福笑呵呵走來問,“爹!”兩個小孩向他跑去,他彎下腰用強有力的臂彎將他倆同時抱起來。
“袁老爺,令千金真是奇才啊,才唸了一遍的書就記下來了!”夫子讚歎說。
“哦?真的嗎?”袁萬福喜出望外問,小少爺拼命地點頭,袁萬福喜笑了一會兒又嘆氣說,“只可惜是個女娃,否則將來必定有所作爲!”
“夫子說過,巾幗不讓鬚眉!”小少爺反駁說,“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祝英臺遠赴尼山求學,大妹也可以!”
“人小鬼大!”袁萬福笑了笑捏了一下他的小鼻子。
“爹,讓我念書吧!”小女孩在他懷裡撒嬌說,“我也要當祝英臺!”
“別胡說了!”袁萬福輕輕瞥了她一眼。
“你們在說什麼呢?”袁夫人笑笑走來問,“夫子也在這裡。”
“夫人安好!”夫子拱拱手道。
“娘,我要跟哥哥一起唸書!”小女孩說着轉進袁夫人的懷裡,小男孩又接着說,“我要跟大妹一塊唸書,她比我棒!”
“好了,這件事以後再說,明天是花燈節,我們上街去好不好?”袁夫人笑問,兩個小孩子興奮地拍掌然後掙脫到地上,牽着手跑去喊:“我們找小妹去!”
“袁老爺,袁夫人,你們可真有福氣!”夫子撫須笑說。
花燈節
袁家的花船在河中穿梭,兩岸的盛開的鮮花花瓣偶爾隨風飄落的水面上,增添了幾分詩意。街上又是舞龍又是舞獅,各種趣怪讓人喜不勝收。袁萬福左手抱着兒子,右手抱着小女兒,袁夫人抱着大女兒,下人們隨後。前邊的亭坊圍着一大羣人,他們好不容易擠過人羣,仔細一看,原來是個猜謎語的活動。
“大哥一聲叫,二哥嚇一跳,三哥拿刀砍,四哥燈來照。”亭坊前的老者笑念,各路文人低頭沉思。
“知了、舴艋、螳螂,螢火蟲!”袁家小少爺禁不住說,衆人驚訝地看着他,老者忙問:“小朋友你怎麼知道的?”
“先生別見怪,小孩子胡言亂語!”袁萬福微笑說,小少爺忙搖頭說:“我們經常在園子裡玩蟲子,他們就是這個樣子的!”
“好!”老者興奮地拿過一個硯臺遞給他說,“小兄弟,這端硯就送給你了。”
“哥哥好棒!”兩個妹妹拍掌叫好,二小姐指着架上的一對玉鐲說:“那個好漂亮!”
“爹!我要,我和小妹一人一隻!”小大小姐撒嬌喊。
“先生這對玉鐲可否出讓?”袁萬福忙問。
“這是獎品,不能賣。”老者抱歉說,他又笑了笑說,“這樣吧,如果你們能答出下一個問題,這對玉鐲就送給兩位小姐了。”大小姐拼命地點頭,老者想了想念,“善者有,惡者無;智者有,蠢者無;嘴上有,手上無。”
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袁家,原大小姐低下頭搬弄了一下手指頭,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嘴微笑問:“是口嗎?”
“好!”衆人興奮地鼓掌,老者嬉笑:“天下竟有這對奇才!”老者忙遞過一雙玉鐲,忽而有人說:“這不是袁家米店的袁老闆嗎?”又是一片哇然,老者笑了笑說:“袁老爺,袁夫人真是有福氣!今晚煙花會過後能否賞臉帶令千金令公子參加我們燈謎對聯?”
“我們一定到!”袁萬福笑呵呵地應答。
小少爺雙手牽着兩個妹妹在街上奔走,下人緊追在後面,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袁萬福忙喊:“別亂跑!快回來!”這時一個雜技遊行隊經過,三個小孩擠進了人羣堆裡,下人們一下子跟丟了。
“好棒!”袁大小姐看着踩高蹺的人興奮大喊,二小姐拍了拍掌又回過頭向四周看了看:“姐姐,爹爹他們呢?”袁大小姐回過頭一看,四周盡是陌生的臉龐,哥哥也不見了。
“爹!娘!哥哥!你們在哪裡?”袁大小姐拉着妹妹四處大喊,人羣不停向前涌,她們也越走越遠,當人羣散盡後,已不知道身在何處。
“姐姐,我們怎麼辦?”二小姐拉扯姐姐的衣角問。大小姐俯下身說:“小妹,你在這裡等我,我到前邊去看看,你千萬別走開!”她說着就跑了。
“姐姐……”二小姐哭着四處張望,“爹,娘,哥哥,你們在哪裡?小妹好害怕!”
“讓開!”一輛馬車疾奔而過,眼看就要撞來,二小姐卻記着姐姐的吩咐不能走開,她惶急地大哭,馬車瞬間撲來,“啊……”她被甩到了一旁。
“小妹!”剛走回來的大小姐驚喊一聲,她忙衝過來抱起妹妹大聲哭喊:“小妹,你怎麼呢?別嚇姐姐呀!”二小姐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說話,身上的鮮血直流。“爹……娘……”大小姐緊摟着妹妹哭喊,“有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裡?我小妹受傷了!求求你們幫我把爹、娘找回來!”
“真可憐!”
“傷成這樣,怕也活不成了!”圍上來的行人紛紛議論。
“不准你們胡說!”大小姐怒瞪着他們,她把妹妹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再吃力地伏起她,她咬着脣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喊,“小妹你撐着,姐姐帶你回家!”路上的血跡連成一條直線,背上的妹妹越來越沉重,她腳一拐,姐妹兩滾到了地上。
“小妹對不起!”她哭着爬到妹妹的身旁將她扶起來,然後把她放到一旁,行人紛紛圍過來,她跪下來哭喊,“大叔大嬸,求求你們幫我看着小妹,好不好?我要去把爹孃到來一起帶小妹回家,謝謝你們了!”她又磕了幾個頭就爬起來跑去。
“爹……娘……哥哥……你們在哪裡?我看不見你們,你們快出來呀!小妹受傷了!”袁大小姐一邊哭喊一邊穿過人羣,這時,一個人聰她的背後走來使勁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幸福從此出現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