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澤爾站在船頭,手把着船舵。
除了分出一部分精力注視着在偉大航路隨時可能變化的氣候以外,他大部分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方行的身上。
他好奇地看着方行的眼睛,充滿了厲色的紅眸在收起了那份壓迫之後,反而透露着安寧,看着看着讓人油然而生出慵懶來。
不過說起好奇的點,更讓他爲之好奇的地方是,方行並不是真的需要他這個航海士。
雖說偉大航路的氣候多變,航海士是必須存在的,可在這幾天的航行之中,卻像米澤爾述說着一個特例。無論遇上的是何種的氣候,再大的暴風驟雨,這艘木板做成的船依舊堅挺地航行着,彷彿在對這個大海說聲,“你是在開玩笑嗎?”
這樣的情況,根本就不需要他這個航海士。
“你是在奇怪嗎?”
忽然耳旁傳來的一句話,讓米澤爾嚇了一跳,急忙收回了心神,目光直視着海洋,做出一副認真的模樣。
未知讓他感到恐懼,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着什麼樣的價值,讓對方差使。
在沒有繼續傳來責備聲之後,米澤爾這才慢慢地挪過頭。站在他身側的人是哲普,沒有出乎他的意外,船上只有三個人,他剛纔注視着方行,發出聲音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別緊張,沒必要緊張。”哲普一臉安慰着說道,只是話語突轉,“別在這偷懶!廚房裡需要幫忙的事情可多了!”
“可是..”
他一個航海士,尤其是在偉大航路這樣氣候多變的地方,就這麼從甲板上離開,鑽進無法第一時間獲取到訊息的廚房真的好嗎?..雖然正常情況應該這麼思考,但是在這艘船內疚不存在着所謂正常的觀念,已經有過經歷的米澤爾,只是提了一句可是,就把話嚥了回去。
“這艘船,其實並不需要航海士。”哲普順着他的想法說道。
“那爲什麼..還要讓我進入船隊?”
米澤爾其實真正想要知道的是,他存在着的價值。只有存在價值,纔是安全的,這是在賞金鎮上所領悟到的生存技能。
哲普看了他一眼,他的小心思並沒有瞞住他,“你知道我們怎麼去到那個小鎮的嗎?”
“當然是坐船。”米澤爾回道。賞金小鎮坐落在島嶼上,而在大海上船是基本的航行工具。他忽然一愣,明白了哲普的意思,“..如果有船的話,應該不會去要船。”
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其原因是出於..在這個船上對於方行最大的感觀,那就是慵懶。與之前的鋒芒完全不同,就如同剛纔自己所看見的那般,透露着安寧和氣。
“船壞了,因爲沒人管。”哲普直白地說。
方行躺靠在船板上的時候,可以依靠能力來對其保護,但是這份保護並不是持久的,一旦他到島嶼上去,那麼這艘船就缺少了養護,沉沒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我來當船工的嗎?”
“好吧,我算是明白吧,就是苦力的意思。”
米澤爾有些頹氣,關於航海的內容,他好歹也專心繫統地進行過學習,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是要來當一名普通的苦力。
“可爲什麼選我?”
如果是用來看護船隻的人,明顯專業的船工更加適合,賞金獵人鎮上從不缺這樣的人。
“興許..看你順眼吧,別廢話趕緊來廚房內幫忙!接下來可能會發生大場面,得提前準備一些食物。”
哲普這般如同一個上司訓斥員工般的語氣,讓米澤爾的心反倒是輕鬆了一些,這讓他回想起以往的訓練感覺,不由得脫口問了一句,“什麼樣的大場面?”
“這是你該管的嗎?給我幹活去!”哲普吼道。在方行那邊找不回在海上餐廳巴拉蒂那邊的感覺,在這個年輕的小子面前,怎麼可能找不回。
……
躺靠在船板上的方行,手裡舉着一隻電話蟲,口中呢喃自語道:“既然冥王出現了,並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可以想象泰佐洛已經有所行動,那麼這隻電話蟲也就沒什麼作用了。”
正如他所言的那般,他手中握有的許多東西都是由泰佐洛提供的,而在冥王制造出來之後,泰佐洛並沒有把消息回傳給他,可以想象..他已經單獨地行動了,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從瞞着他這點來看,他所提供的通訊都會爲此而關閉。
電話蟲的臉色,隨着方行的這句呢喃語而陡然變色,露出驚愕甚至於可以說是恐懼的表情。
“你聽得懂嗎?”方行打量着它,輕聲說着,“既然你沒用了,那你覺得應該選擇怎樣的處置方法呢?”
電話蟲沒辦法回答,它並不具備着主動表達出自己言語的能力。如果可以回答的話,它絕對迴應方行是不用處置之類的答案。雖然電話蟲在智慧上不遜色人類多少,但在直觀的回答上卻還欠缺着什麼。
“我還沒吃過電話蟲呢,興許會有不錯的滋味。別擔心,我現在跟着的那名廚師手藝不錯,不會埋汰你的身子的。”方行繼續說着。
在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處境是被做成一道料理之後,電話蟲臉上的驚懼更加明顯,眼淚滴嗒嗒滴落下,露出了求饒的模樣。
在它表現得惟妙惟肖的時候,方行依舊不爲所動,他冷漠地提出了一點建議,“幫我聯繫上我想要找的人,就考慮放過你。”
在方行提出了這個要求之後,電話蟲的求饒反倒是淺了下來。對於一隻合格的電話蟲而言,一些方面是不可侵犯的。而在已經切斷了聯繫的情況下,在沒有對方的認可下重新建立起這個聯繫,就是一點。它顯然不可能因爲自己的性命,而背棄了這一點...纔怪!
或許有電話蟲堅持着這一點準則,但是它並不是!
隨着方行提出這種要求之後,電話蟲立即便撥通了那個被塵封的聯繫線。電話蟲是依靠着相互之間的聯繫傳播訊息的,而在這一方面,有着太多人類所不知道,即使這個聯繫被切斷之後,只要兩者進行過聯繫,便存在着聯繫上的可能。只是以往電話蟲所順應的飼養其主人的要求進行的簡單聯繫,並沒有將所有的公佈出來。
“果然..”
看着撥通的電話蟲,方行露出了“果然”的面容。對於這件事他已經事先有了準備,在動漫的情節頂上戰爭的時候,巴基也隨之聞名世界,其最主要的地方便是電話蟲向世界所傳導的影響。報社全程放映這場處刑,而在事情發生變故,在已經切斷了聯繫的情況之下,那隻電話蟲依舊把巴基的影像傳導到了世界,同時恰巧所播出的都是巴基“優秀”的一面,足以可見電話蟲是具備着這個能力的。
所以在之前,泰佐洛那裡尋找電話蟲的時候,方行對所有電話蟲都小聲警告了一番,而其中這一隻電話蟲反應最明顯也最不明顯。簡簡單單的威脅,竟然把它給嚇呆愣住了,這自然而然成爲了方行挑選的對象。
“方行大人。”莫得裡沉穩有力地聲音傳出,但沉穩的聲音底下卻透露着一絲慶幸,他小聲地問道:“事情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辦完了,怎麼這麼一會才聯繫我們?”
最確切的原因是嫌麻煩,本着能拖一天就一天的原因,直到了現在,但在回答的時候方行卻改了口。
“我們的聯繫被泰佐洛扼斷了。”
既然有天然的背鍋位置,不用就可惜了。
“原來是這樣,難怪用電話蟲聯繫不上大人。”莫得裡恍然,絲毫沒有懷疑。
“現在既然聯繫上了,是這件事早已有了判斷了嗎?不愧是方行大人。”
“沒有,只是小聲地和電話蟲說了兩句,它就同意了。”方行自然而然地說着。
這讓這隻電話蟲有突然掛斷的感受,但考慮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它還是忍了下來。
“是這樣嗎,出色的人格魅力。”莫得裡繼續發自內心的恭維着。
方行對於這些讚美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他說道:“計劃既然成功的話,按照原先安排的下一階段進行,你按照我說的將這件事通知給路奇。”
莫得裡明顯一滯,“他會配合嗎?”
這倒不是他懷疑方行的意思,而是路奇所行使的是正義,一旦出現任何與正義不搭的問題,他不僅不會幫忙,反而會幫倒忙,來實施破壞。
這半年裡頭,莫得裡的船隊與之人員之間的碰撞不少,之間更是添了不少的仇怨。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能真誠的合作嗎?
“這件事,他會幫的。”方行肯定地道。
“是!怎麼能讓計劃被破壞,如果他不幫的話,我會用武力讓他屈服的。”
“隨你吧。”方行不在意地回道,“我先去調查一下冥王的訊息,冥王是造了出來,不過卻出現了點問題,泰佐洛把聯繫都給斷了。”
“你是說,他背叛了?”莫得裡忽然道。
在莫得裡強烈的崇拜主義下,一些問題往往會被放大許多。
“本來就是合作,並不算是背叛,頂多算是是協議撕扯開了而已。”方行說。
“一個人去調查太危險,我聽說過這件事,海軍已經有了行動。”莫得裡提醒着,他建議道:“把武裝上戰鬥服的人派遣跟着大人你一起行動如何?”
“調查,一個人比較不容易暴露。”
“可讓海軍拿到那東西,以他們所握有的技術,只要有實物,即使無法造出完全一致的冥王,也可以造出近似的冥王。”莫得裡擔憂。在這樣情況下,海軍怎麼可能不多派遣點兵力來進行查探。
“冥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僅僅憑藉圖紙是造不出來的。”方行帶着自信,“這個世界堅硬的材料,也無法抗下那樣的攻擊力度。”
一擊就摧毀一座島嶼,足以想象威力有多麼龐大,而一艘由木頭即使在外頭加上鋼鐵的船身,在發出那樣子的攻擊之後也無法倖免,可古代兵器冥王卻是一艘移動的炮臺,它能輕易地摧毀它所到達的任一一座島嶼。其強大之處,除了精妙的構造和構造系統以外,便是材料了。即使是寶樹亞當,那個傳說之中在戰爭之中經過洗禮延續下來屹立不倒的巨大的樹,都無法承擔起這個條件。
這個條件的鑰匙就是瓦爾波,或者說是他的吞吞果實。在不知曉冥王具體材料的情況之下,利用吞吞果實的能力,模仿出適合的材料,才代替這個角色。
“你在計劃實施的時候,順帶着卻找下瓦爾波。”方行吩咐道。
莫得裡應下。
“讓路奇提供一下海軍的訊息,我覺得能夠用上。”
“...可不可以讓赫伯特去說。”莫得裡與路奇並不對付,他並不想去搭理,爲此自然而然地出賣了“朋友”。
“隨你吧。”方行接着說道,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所有的答案都用“隨便”來作爲答案,這樣子敷衍的答案,說明他不需要過腦子就能回答,在這樣情況發生的狀態之下,只有他沒有麻煩的時候。
……
“這位老伯,不好意思,請問你個問題,聽說你們島嶼附近發生了古代兵器冥王的事件,我想打聽下這事。”
方行帶着帽子,依舊戴着一副太陽鏡,在形象上給人一種隱蔽的感覺。
“你是誰?爲什麼問這種問題!”
在他口中的那位老伯,做足了十足的警惕樣,他手中所拄着的柺杖已經拎了起來,似乎在表露出自己存在着武力的情況。
在冥王的事情發生到現在的這些天裡,這個鎮上就已經失蹤了十多名居民。
這個老人要不是要購買一些必備的日用品,也不會在這個時間出門。
“別擔心,我不是壞人。”
“哪有壞人在僞裝的時候,說自己是壞人的!”老人喝道。
方行表露出無奈地模樣,他稍微用手指尖拽開了帽子的一角。老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用柺杖再次確認了兩人之間的間距,這才用那不精確的眼神從縫隙裡瞄着,他看到了裡面海鷗的標誌,頓時明白了事情。
“你是海軍?”老人有些驚訝,“可海軍不是已經找鎮長問過話了嗎?”
“噓..”方行比了個小聲的手勢,“不一樣,你們鎮內就沒有與鎮長有矛盾的人?海軍之中也有派系,長官瞞着我們長官消息,在這樣的情況下,還不得我們這些底下當兵混口飯吃的,出來詢問消息。”
老人懂這個,是海軍之中的佔功。原來正義的海軍底下也有勾心鬥角的事情,他腹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