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妃之田園藥香 152 甄夫人
馬車離開了附城許久,郝仁都一直沒有說話,似乎一直在低頭沉思着什麼。
“護國大將軍,你知道這個人嗎?”冷萍將銀子拿出來瞧,看着上面印着司徒府三個字,便順口問道。
“舉國上下沒人不知道護國大將軍!”郝仁淡淡的開口,“他是開朝元勳之一,掌握天下兵馬的三分之一,並且立下赫赫戰功,就算是當今的皇上都要對他忌憚幾分!”
冷萍一聽,忍不住讚賞道:“這樣的人物都能愛民如子,看來天朝有福了!”
據說那大宛名駒價值不菲,堂堂護國將軍,出了這件事情,最先想到的是安撫民心,而不是仗勢欺人,實在是不易。
往往在如此高位之人,總會忘記自己的身份,所以縱觀歷朝歷代,纔有那麼多不可一世,功高震主之人,最後只能是落得悲慘境地的下場。
起碼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這護國大將軍爲人十分的謙和。
郝仁聽出冷萍話語中的讚賞,不置可否,只是低聲說道:“天城不比裡城,複雜的很,你的運氣也不可能像今日這麼好!”
雖然這次冷萍殺死馬匹是不得已而爲之,可是郝仁還是想要提醒她一句。
“我知道,以後我自然會謹言慎行!”冷萍低低的開口。
冷萍沒有像往日那般反駁他,郝仁忍不住驚訝的望了冷萍一眼。
“我雖然性子直了些,魯莽了一些,但是也知道大事重要!”冷萍不悅道。
真當她是總會闖禍的小孩子嗎?在現代,她也活了三十歲,經歷的事情要比郝仁多的多,更何況重活一次,冷萍也不想再次狼狽的讓別人掌握自己的人生!
郝仁卻對這話半信半疑,俗語說的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從附城出來之後,因爲耽誤了一些時間,劉管家就讓車伕抓緊時間趕路,可是傍晚的時候,天色卻更加的陰沉,竟然紛紛揚揚的下起雪來,劉管家怕繼續趕路會有危險,也就只得提前找了一個小鎮子住宿。
鎮子雖然小,可是客棧卻很乾淨,郝仁與冷萍一人一個房間。
冷萍這些日子來事了,肚子向下拽的很,十分的不舒服,所以也就早早的喝了一本煮開的紅糖薑茶上了牀,抱着個暖婆子發呆。
冷萍將這次入天城當做人生的轉折點,這一次,她一定要治好劉老夫人的病,在天城闖出些名頭,然後回去開一間藥鋪。
在現代的時候,她其實最大的心願是自己開一間醫院,一間只憑着自己良心治病的醫院,醫生不會收受紅包,沒有高額醫藥單,沒有潛規則,只是可惜,這個願望在她死前都沒有實現。
冷萍或許沒有玲瓏的心,可是她有一顆醫者仁心,她只想憑藉自己的醫術救更多的人!
想着想着,冷萍就有些迷糊,聽了聽隔壁郝仁那邊沒什麼動靜,一會兒也就歪在牀上睡了過去。
隔壁,窗子突然被打開,就見一個黑色的人影從窗戶中一閃而進。
正在讀書的郝仁擡眸,彷彿早就知道會有人來,神情鎮定。
“主子!”展翼落地之後恭敬的行禮。
郝仁擺擺手,“起來吧!”
展翼起身,低聲道:“主子終於邁出了這一步,賀喜主子!”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實情了吧?”郝仁放下書本,冷冷的盯着他。
展翼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主子,現在還不到時候,主子只要記住,主子這次天城之行,儘量的結交劉煥,他將會是主子最大的助力!”
“劉煥?”郝仁忍不住輕笑,“他是一品大學士,而我只是一個小小解元,與他結交……”
“主子睿智,自然會想到法子,而且展翼也會從旁協助主子!”展翼低聲道。
郝仁緩緩的點點頭,又道:“今日的事情,你可瞧得仔細?”
其實從離開裡城,展翼就一直在貼身保護,只是展翼的身份特殊,除非萬不得已,他不會出手。今日的事情,本來他以爲少不得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卻沒有想到冷萍在他前面出手。
因爲冷萍與郝仁朝夕相處,展翼自然會暗中觀察冷萍,只是憑着他三十幾年的閱歷,卻還是瞧不出冷萍的底細,雖然冷萍在進郝家之前,經歷很平常,可是展翼總覺着冷萍的身上有什麼古怪!
不過今日的事情,他還是想要好好的謝謝冷萍,尤其是冷萍在第一時間將郝仁推開的瞬間。
展翼閱人無數,他瞧得出,冷萍是真心要救郝仁,既然如此,他也就對冷萍放一半的心。
“那兩個青衣人的來歷卑職正在追查!”展翼低聲道。
郝仁點點頭,“儘快!”
不管是衝着他還是衝着冷萍,從現在起到天城,郝仁都要打起精神來。
展翼點頭。
“解元老爺,睡了沒?”突地,劉管家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郝仁眸色一暗,給展翼使了個顏色,展翼的身影迅速的消失在窗外黝黑的夜色中。
郝仁上前管好窗戶,這才應了一聲去給劉管家開門。
門外,劉管家恭敬的問道:“解元老爺,小老兒來瞧瞧屋子暖和不,還要不要被子?如今下了大雪,天氣冷!”
郝仁搖搖頭,笑道:“足夠了,多謝劉管家掛心!”
劉來福立刻說不敢,又寒暄了兩句,也就告辭,讓郝仁休息。
郝仁點點頭,關上了房門。
劉來福又去冷萍的房間,見已經熄燭,也就不好再打擾,一夜無話。
下了一夜的雪,路堵得厲害,還是眼看着就到了臘月二十八,後日就是大年夜,劉來福沒有法子,只得讓馬車伕強行趕路。
積雪很深,一腳下去能到人的膝蓋,馬車行駛也就越發的困難,走了一天,也不過走了五六十里的樣子,卻困在了半道上。
夜色逐漸的黑了,周圍卻只還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城鎮。
馬兒拉了一天的車也累了,慢慢的不聽使喚。
劉來福親自趕車,他是武將出身,手段強硬些,馬兒終究勉強走了兩裡地,好歹見到了一幢破敗的廟宇。
劉來福先去敲門簾的時候滿臉的抱歉,“解元老爺,冷姑娘,看來今晚咱們要在這兒留宿了呢,這雪下得太大,原以爲今日能趕到下個城鎮的,結果……”
冷萍打開簾幔笑道:“沒事兒,有個遮蔽的地方就行,天色要暗了,咱們快進去瞧瞧吧!”
郝仁也淡淡的點着頭。
劉來福趕緊應了一聲,下車拉着馬匹,兩個小廝在後面推車,終於一步一步挪着靠近了廟宇。
想不到破廟裡已經有人住下了,看起來也像是大戶人家,幾個家丁在廟門口把守着,裡面透出火光跟燭光來,隱隱的還有女子低低的哼哼聲,似乎疼痛難忍。
“什麼人?”見有馬車靠近,那把守在廟門口的家丁大聲喝問道。
“這位小哥,咱們是趕路的,因爲大雪路不好走,困在半路上了,看見這有廟宇,就想着借宿一宿,您看……”劉來福趕緊上前抱拳討好的說道。
那家丁打量了劉來福就幾個小廝一眼,也就說道:“咱們夫人在裡面,你們進去不方便,還是再向前走走,另外找地方住宿吧!”
劉來福一怔,想不到這些家丁如此難說話,當即就有些不悅,高聲道:“這位小哥,大家都是趕路被困,況且現在天都黑了,大雪封路,連路都看不清,你讓我們去哪裡找住宿的地方?大家出門在外,就算是有所不便,也要互相照顧一下,你說是不是?”
劉來福的話語中強硬了不少。
那家丁皺眉,正待要說什麼,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個婆子不耐的聲音,“夫人讓他們趕緊走,不然的話,後果自負!”
那家丁一聽,趕緊揮了手裡的刀戟不耐道:“聽見沒,趕緊走,不然不客氣了!”
劉來福正要上前與那家丁理論,就見冷萍已經從馬車裡出來,擡高了聲音向裡面問道:“裡面的夫人可是有什麼不舒服?我是大夫,可以爲你瞧瞧?”
冷萍的話聲一落,就見裡面衝出一個五十多歲穿着兔毛褙子的婆子來,急聲問道:“誰是大夫?”
冷萍踩着小廝拿來的小板凳下車,站在雪地裡,笑道:“我是!”
那婆子臉上本來有希望,但是在看到冷萍之時,忍不住一愣,很快就泄了氣。
“讓他們走吧!”那婆子轉身冷聲命令道。
家丁上前就要趕人。
劉來福十分的生氣,正待要亮明身份,就聽得冷萍又大聲道:“媽媽不讓我瞧瞧怎麼知道我不能治?況且這荒山野嶺,又大雪封路,連個人煙都沒有,哪裡去找大夫?難道媽媽忍心你們家夫人一直疼下去?”
那婆子一怔,回眸問道:“你怎麼知道咱們夫人是疼痛難忍?”
冷萍笑道:“方纔聽到夫人的shenyin聲中氣短,在拼命壓抑,相信此刻夫人已經疼得全身冒虛汗了吧?”
那婆子又是一愣。
一會兒,一位身穿藕荷色棉袍的丫鬟出來,低聲在那婆子的耳邊說了什麼,那婆子趕緊應了,指着冷萍道:“咱們夫人請你進去,不過你們,先待在外面!”
劉來福不悅,他雖然見這些家丁都有武功,婆子與丫鬟的衣着也不簡單,怕是那廟裡的夫人不是普通人,可是他們劉家也不是普通人,如此讓劉家人難堪,真是……
“劉管家,你們現在外面等等,我進去瞧瞧!”冷萍說着,也就提着藥箱前去。
那婆子見了冷萍的藥箱,總算有幾分相信,態度上就好了很多。
破廟已經年久失修了,早就沒有了和尚,廟裡只有一破敗的觀音像,在那觀音像下,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稻草上又鋪了兩牀厚厚的錦被,錦被之上趴伏着一位身穿墨綠色絳雲紗繡着纏枝梅花的窄袖掐腰上衫,下系一條湖水綠紡綢馬面裙的女子,頭上帶着狐狸帽,身上還披着大氅,小臉蒼白,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走進來的冷萍。
冷萍趕緊說道:“這位夫人,我叫做冷萍,會些醫術,我給你瞧瞧?”
那夫人淡淡的點點頭,擡手讓丫鬟扶了起來,只是屁股似乎不能挨着被子,身子還是歪歪的。
冷萍上前把脈,查其脈弦細而澀,再看她舌質紫暗、邊有瘀點,應該是血瘀氣滯,應該是不通則痛之症。
“夫人的尾部是不是有傷?看起來應該是舊患!”冷萍問道。
“的確是,咱們夫人在四個月前下雨路滑不小心摔傷之後就傷了尾部,可是中間已經好了,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又疼的厲害,不敢坐下,走路的時候越發的痛,甚至不能平臥了,是不是舊傷又犯了?”那婆子急忙問道。
冷萍搖搖頭,“夫人是不是還伴有月事量少,小腹發涼、兩腿沉困之症?”
那夫人一直沒有開口說話,這會兒聽冷萍說的極對,這才擡眸再次打量了冷萍一眼,點點頭,“是有這樣的症狀!”
“夫人,你這不是舊傷復發,是因爲跌打損傷之後,血瘀不散,影響氣機的疏通,血瘀氣滯,脈道不通,所以才疼痛,應當活血行氣止痛。我給你開上十劑‘血府逐瘀湯’,喝上十日也就痊癒了!”冷萍緩緩說道。
那夫人見冷萍說的有理有據,症狀又全對,也就不再有輕慢之心,只是如今大雪封路,這藥材……
“夫人不必擔心,這方中用桃紅四物湯活血化瘀,柴胡、桔梗,枳殼、牛膝,正好我這藥箱中都帶着這些藥材,夫人若是信得過,就先用着,等着明日天亮,再去城裡抓了副藥來配合使用,至於夫人疼痛難忍,我也有小竅門,先爲夫人止痛!”
那夫人一聽,立刻點頭。
冷萍又看了一眼廟裡,就見大殿之外還有個偏殿,也就趁機又道:“夫人,我還有同伴在外面,如今天色已黑,又寒冷難當,還請夫人做個好事,讓他們進來,就宿在偏殿就好,不會打擾夫人!”
那夫人所帶之人,除了外面四名家丁之外,還有一個婆子兩個丫鬟,都是女眷,當初那夫人不讓劉來福進來,也是因爲他們是男人,不過如今有冷萍在,那夫人也就沉吟了一下,吩咐了婆子將人帶進來,安排在偏殿之中。
一會兒,劉來福帶着人抱着棉被之物進來,客氣的與那夫人打了招呼,也就去了偏殿。
冷萍給那夫人按了穴位,那夫人疼痛減輕了一些,也有了精神,又吩咐了婆子將柴火點燃送去偏殿讓劉來福他們取暖。
其中一個丫鬟做了麪湯,送給劉來福他們。
冷萍自當道謝。
一會兒湯藥喝了,那夫人喝了,自我感覺好了許多,也就自報了自家的家門。
原來這夫人姓甄,算是天城的名門望族,這次因爲孃家有急事兒,她着急回去,卻沒有想到因爲心急氣息不穩,而加速血瘀,她一直是以爲舊傷未好,坐車時間長這才疼痛,一路上讓人去了不少跌打損傷的藥吃,結果絲毫不管用,卻沒有想到是因爲血氣鬱結所致。
甄夫人又問了冷萍的來歷。
“我來自裡城太平村,這次進天城也是爲人瞧病的!”方纔劉來福沒有自報家門,冷萍自然也不宜直說,就簡單的說了自己的名字與來歷。
“冷萍,這個名字記住了,若是咱們有機會再見,你的這份大恩我一定報答!”甄夫人笑道。
冷萍趕緊擺擺手笑道:“咱們這樣遇到也是緣分,說什麼恩不恩的!”
甄夫人笑笑,這會兒喝了藥也覺着疼痛緩和了一些,也就疲累了,精神有些不振。
冷萍也就趁機告辭,回到了偏殿。
正殿與偏殿只隔着半堵牆,所以那邊是說什麼話,偏殿那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的,那劉來福聽聞那夫人孃家姓甄,一下子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是想想又不敢確定,當即也就什麼都沒有說。
破廟裡透風的地方已經讓甄夫人的人用棉被堵住了,所以託甄夫人的福,夜裡也不冷,冷萍也就一覺到了天亮。
等冷萍起身的時候,大殿裡早已經沒有了人影,看來一大早,甄夫人就帶着人上路了,只留下了一封信,信裡有一枚蝴蝶玉佩。
那劉來福一眼看到那蝴蝶玉佩,臉色便一變,許久才說道:“昨晚多虧冷姑娘,咱們纔不至於露宿野外!而且小老兒瞧着這位甄夫人有些來歷,這玉佩冷姑娘就收着,千萬別圖一時便宜發賣了,說不定日後能用着!”
冷萍笑道:“劉管家怎麼知道我的心思,剛纔我還在想這玉佩值多少錢呢,不過劉管家這麼說了,那我就留着自己帶就是了!”
冷萍放在胸前,想着再到城鎮的時候,就去找人打了滌子掛在腰上當做裝飾品也可以。
劉管家忍不住抹了額頭的冷汗。
看來冷萍是真的不知道那蝴蝶玉佩的來歷呢!
第二日天終於放晴了,地上的積雪也在融化,劉來福趕緊讓人裝上馬車準備上路,如今離着天城已經不遠了,若是路上順利,就一定能在大年夜之前趕到天城!
就在劉來福帶着冷萍跟郝仁走後不久,先前甄夫人身邊的婆子帶着兩個家丁轉了回來,確定劉來福等人離開之後,也就回去稟報甄夫人。
距離破廟不遠的路旁,甄夫人停了馬車等待着。
一會兒,那婆子帶着家丁回來。
“夫人,走了!”那婆子低聲說道,“看來是真的着急趕路,不像是故意等咱們的!”
甄夫人點點頭,“還是穩當點好!”
“那夫人還將那信物留給那位冷姑娘?”婆子有些不解。
“到底是幫過我的人,她若是跟劉家牽扯上的話,說不定將來也會與咱們家老爺也會有所牽扯,有了那個信物,咱家老爺自然會網開一面!”甄夫人低聲道。
那婆子嘆口氣,“夫人就是這樣心善!”
“行了,快走吧!”甄夫人吩咐道。
婆子趕緊吩咐人上路。
雪化了,剩下的路比預想的要順利的多,臘月二十九的晚上就到了天城外,劉來福也就吩咐馬車伕小心趕路,到達劉府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劉府的門前掛着兩盞大紅燈籠,雖然夜色中瞧得不甚分明,但是也能看出劉府的雄偉富貴來。
劉來福挑了簾子抱歉道:“冷姑娘,實在是怕老爺與大老爺擔心,所以才連夜趕路,讓冷姑娘辛苦了!”
冷萍擺擺手,“無妨!”
她也在急診趕過,知道病家的心理,有了病,每一刻都度日如年!
劉來福感激的點點頭,這會兒跟隨的小廝已經將大門叫開,從裡面走出一位身量修長的男子,管事打扮,一見是劉來福,趕緊上前行了禮,歡喜道:“劉管家,您回來了?”
劉來福點點頭,問道:“老爺與大老爺都在嗎?”
“都在,老夫人還沒見好,這些日子,大老爺日日的回來!”那人低聲道。
劉來福點頭,也就吩咐那人去裡面通知一聲,這邊已經親自服侍着冷萍與郝仁下車。
裡面很快有人前來,打着燈籠,迎接着冷萍三人,進了宅子。
來人急匆匆的,冷萍也惦記着那老夫人的病,無心打量宅院,從前面一直到了內院。
內院大廳中,燈火透明,一位身量高大,五官嚴峻的男子,大約四十幾歲,正是當今一品大學士劉煥,劉迎則坐在他的下首。
此刻屋裡,劉煥的妻子元氏與劉夫人正照顧着老夫人。
“大老爺,二老爺!”劉來福進來,先行禮。
“行了,起來吧!”劉煥不耐煩的揮揮手,有些煩躁,擡眸望向冷萍與郝仁,因爲之前知道是位女大夫,也就將目光落在了冷萍的身上,“你就是冷萍?”
冷萍淡淡的點頭。
劉煥見她不卑不亢,不像別人似的,見到他要麼激動的說不出話來,要麼就獻媚,心裡倒多了幾分重視。
“冷姑娘,咱們就顧不上寒暄了,還請你先進去瞧病!”劉迎也起身說道。
冷萍點頭,也就提着藥箱上前,讓人帶路。
有婆子前來帶了路。
冷萍走之後,劉迎又望向郝仁,向劉煥介紹道:“大哥,這就是我跟你提前的裡城的郝辰逸,十三歲就中舉人,而且還是頭名解元!”
劉煥打量了郝仁一眼,郝仁趕緊行禮。
劉煥也就淡淡點頭,再也沒有瞧過郝仁。
一來老孃病了他沒有心思,二來這種人他見得多,他是大學士,手下多的是博學多才之人,更何況郝仁只是一個小小解元。
劉迎微微的有些尷尬。
郝仁自會懂得眼色,也就先行告辭。
劉迎趕緊讓劉來福好生的安頓郝仁。
冷萍跟着婆子進了房間,就見房間裡婆子、丫鬟正忙碌着,一股藥味與屎臭味混合在一起。
一會兒,一個婆子端出一盆子衣物來,甚是噁心。
冷萍也就等在一旁,待裡面換洗完畢,這纔跟着婆子進入。
“冷姑娘你可來了!”劉夫人對冷萍的醫術十分的有信心,一見冷萍也就趕緊拉着上前說道:“快給我們家老夫人瞧瞧,這幾日可真是擔心死人了!”
劉夫人說着,就忍不住抹了眼淚。
站在牀側的另外一位夫人,身上穿着淡紫色的繡金絲飛鳳紋的緙絲對襟長褂子,下面繫着雪蟬錦的馬面裙,似乎微微的有些不耐,低聲道:“還是先讓大夫瞧瞧娘吧!”
劉夫人這才趕緊擦了眼淚,讓冷萍上前。
冷萍給那夫人行了禮,也就上前把了脈。
劉老夫人的脈象微細,手足逆冷,再上前摸了腹部滿滿不利,然後再察看劉老夫人的神情,見起神志昏昧不清,冷萍也就更加確定了之前在路上的猜測。
“是但欲寐,此爲少陰寒化之證,用附子三錢、炙甘草二錢、乾薑兩錢、黨蔘三錢,服藥三劑,劉老夫人一定清醒,能回答問題,再以四逆湯與理中湯合方振奮脾腎之陽,服藥近二十劑,逐漸的手足轉溫,腹滿消失,二便正常,漸至康復。”冷萍不假思索的說道。
元氏一愣,聽冷萍的語氣,這病似乎並不嚴重,也沒費什麼勁兒,可是爲什麼太醫院的那些人都瞧不出病症來?來了也只能開些安神的藥,一點作用也沒有!
“冷姑娘,你可瞧仔細了?沒有瞧錯?”劉夫人也覺着冷萍斷症太過順利了,趕緊問道。
“不會錯的,老夫人之前是不是經常左側肢體活動不利,頭暈頭痛?”冷萍起身問道。
劉夫人趕緊答道:“的確是有這樣的症狀!”
“老夫人本身就有高血壓、腦血栓,所以纔會突然出現這種症狀,但欲寐而見小便清長、四肢不溫、惡寒下利,是典型的少陰陽虛寒化之證,治當急溫少陰爲法,故用四逆湯回陽;加黨蔘者,在於益氣生津,於回陽氣之中,兼補少陰之陰。”冷萍耐心的解釋。
劉夫人與元氏這次卻沒有聽懂了,不過如今劉老夫人病了快一個月,瞧了那麼多的太醫都不見效,這冷萍又是千里迢迢從裡城請來的,無論如何,也要試一試!
劉夫人擡眸望向元氏,似乎在等着她的主意。
元氏卻望向劉夫人,那眼神分明就是,這人是你請回來的,自然是要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