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押着母女二人,浩浩蕩蕩回到元氏房中。
初梅進屋後看到元老夫人,趙氏和陳玉全部在座,平日裡只要遇上三人中一個,都會手腳打哆嗦。同時看到三位,覺得自己腿如灌了鉛移動艱難。
一衆人給上坐幾位見過禮,小蝶瞧到,元老夫人投在她身上詢問目光,不失恭敬對元氏道;“老夫人,我們到柴房見她們正偷吃,在那裡搜到小小姐被偷梅花簪。”
小蝶雙手將簪子遞上去,元氏接過梅花簪,點頭道;“不錯這正是玉兒的,見玉兒帶過幾次。”
轉過頭對下面跪着陳青青和初梅厲聲斥道;“今天偷吃裝病,沒有幹活兒也就算了,竟還敢偷玉兒簪子,你們好大狗膽。”
初梅慌里慌張開口解釋,“老,老夫人,我娘昨兒個病了,跟秦管家說過今天照看娘,秦總管已經同意。吃食是……是別人給的,簪子不是我們偷的,不是我們。”瞄眼臉色黑沉沉元氏,膽戰心驚又說句,“不清楚簪子爲什麼在我和娘房裡。”
元氏怒道;“胡說,早上玉兒便發現簪子不見,翡翠回憶,‘昨天只有你獨自在玉兒屋中過’。這簪子又是在柴房找到,不是你拿的是誰拿的?剛問過老秦,‘今兒個根本沒去找他’。吃食是誰給的?說啊!看能說出個什麼,向這樣手腳不乾淨還敢狡辯?”越說越氣,大聲道;“給我把賤丫頭拖下去打三十板子,讓她還敢偷東西,養不熟白眼狼。”
幾個粗使婆子得到命令,剛要將初梅帶下去。同樣跪在地上陳青青從呆愣中回過神,眼瞧女兒要被她們拉走,急忙承認道;“今天沒去幹活兒是我主意,到廚房拿的吃食,簪子也是趁人不注意在小小姐房裡偷的,不關初梅事啊!”
元氏聽陳青青承認了,點頭道;“好!好!你承認了,那就打你,來人將這賤種拉下去打三十板子,給我重重打。”
沒等婆子們動手,屋中或坐、或站、或跪,一衆人見陳老爺慢悠悠從外面走將進來。
幾個正欲上前將陳青青拉下去婆子看陳老爺來了,有些遲疑地停下動作。
陳老爺奇怪地瞧了圈屋中諸人,不知道發生何事,爲什麼這麼多人在?他那女兒和個尚未及笄小丫鬟還跪在地上?不解的詢問自己結髮老妻,“這是怎麼了?”
元氏指着陳青青氣憤地道;“都是那賤種,今天裝病不去幹活,在廚房騙走給我準備午飯,還把玉兒簪子偷了。玉兒東西是她們能染指?正要讓人將她領下去打板子呢!”
沒等陳老爺有所表示,一直在旁看戲趙氏插嘴道;“做出這等狼心狗肺事情,母親只打三十板子,真是太仁善,難怪她們有恃無恐。”
元氏聽完趙氏幾句話,立刻喜上眉梢,美麗心情掩都掩不住,果然沒有給兒子挑錯人。這個兒媳不愧是官家之女,瞧瞧那話說的,“既不誇大又恰如其分,老爺聽了定會高興。”美中不足是趙氏乃庶女,與嫡母感情不十分樂觀,自己得了閒要同她說道說道,“讓趙氏和孃家多往來,增加與嫡母感情。”這樣陳家才能得到趙大人庇佑,她也風光不是?
趙氏見“老太婆”滿臉得意,心下冷哼,“這就找不到北了?果真是個不中用。”詆譭完自己婆婆,偷瞄眼她公公,更加不屑神色映到臉上。
陳老爺陰沉這張臉,盯着下面跪着兩人,用手指着陳青青大聲呵道;“還不把她扯下去打板子?”真是太不省心,竟會惹事,當初就不該心軟收留她們。
陳青青知道她今日在劫難逃,可自己女兒……母親是偉大的,苦苦哀求道;“一切都是我做的,父親饒了初梅吧!”
陳老爺不明所以詢問元氏,“她說初梅是怎麼回事啊!”
元老夫人耐心解釋,“初梅是這丫頭,玉兒給她起的名字叫‘紅花’,現在伺候玉兒呢!”
陳老爺不耐煩地對小心翼翼觀察事態發展幾個婆子道;“怎麼還不把人扯下去?打她四十板子,掌嘴二十,我們家可沒有什麼初梅,只有紅花,再叫錯就沒這麼便宜。”陳老爺不忘警告的瞥眼跪在下面親生女兒。
兩個婆子放心大膽把陳青青帶下去,直到院裡傳出板子打在肉上聲音,初梅纔好似被驚醒般要往外衝。
元氏給身邊嬤嬤使個眼色,接到暗示嬤嬤上前將初梅牢牢按住,不讓她踏出房門一步。掙脫不開初梅哭喊道;“老爺不是我娘做的,真不是我娘偷的簪子。”
陳老爺不曾施捨痛哭流涕初梅一個眼神,關心地問着陳玉這幾日學了什麼?午膳用沒?同陳玉嘮家常。
元氏瞧着面色慈愛自家老爺和孫女閒聊,聽着外面板子聲覺得身心舒暢。原本便是想打陳青青,不將莫須有罪名攬到身上,也會找出問題讓她捱上幾十板子。着那個賤人留下孽種匍匐腳下,否則難解她這些年憋悶。
初梅哭的泣不成聲,怎奈動不了,又沒人聽她說話。第一次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感覺。
初梅最絕望無助時,陳青青被拖將回來,這板子即便一般人捱了也得躺上十天半個月。何況陳青青大病沒好利索身子?已然半昏迷,褲子上透出斑斑血跡,臉頰高高腫起。
初梅看到這樣娘,不顧一切往陳青青身上撲,按着嬤嬤得到老夫人指示放開她。奔到娘身邊不知如何是好,嗚嗚哭泣。
元氏看着狼狽至極母女二人,冷哼聲,“你們下去吧!再有這種事情,就叫來人牙子,發賣遠遠的。”
初梅聽了這話,嚇得連連道;“不敢,不敢。”
陳青青是被元氏身邊幾個婆子弄回柴房,經過連番折騰,趴在稻草上徹底昏迷過去。所幸經過初梅一夜小心照顧,第二天醒了,只是不能動彈,稍有挪動便疼的滿頭是汗。
初梅本欲留下照料娘,又怕再出什麼事兒。百般無奈下還是去了陳玉院子,現在是怎樣都不敢不去。
到了陳玉院中,瞧院裡沒有人想直接進屋內,沒等手放到房門上,便聽見裡面氣憤聲音傳將出來,“賤丫頭還真命大,本想這次事情能讓老夫人把她趕出去。誰想到竟只打了板子,板子還沒能打到她身上。”
初梅聽出這是陳玉最稱心丫鬟翡翠講話聲,翡翠話音剛落,另個聲音在房中響起,“誰說不是呢?這次是我失算,早知道這樣應該拿些貴重首飾,多拿幾樣,白白浪費次機會。”
聽到陳玉說話,初梅下意識抖了下。比這個聲音更讓她恐懼的是,那個簪子乃她們親手放進柴房,想到孃的傷,眼淚又流了下來。
翡翠勸慰聲接着傳出,“有得是辦法把她們除掉,這次僥倖逃過,以後不會這麼好運。”
“哼!下次,下次定讓她們死的徹底。”陳玉咬牙切齒地道。
初梅聽了屋中主僕二人對話,如墜冰窟,渾身涼透。好容易等自己心神平靜下來,不再那般狂跳,大着膽子走進房裡給陳玉問安。
正心煩陳玉見初梅出現眼前,臉色立馬變得黑沉沉,“還有臉來?你們母女串通着偷我首飾,給我到院裡跪着去,吃裡爬外東西。”
初梅什麼沒說,顫巍巍離開屋子,剛走出去便聽見房內陳玉聲音清晰傳出,“瞧她那樣兒,看了就讓人噁心,得趕緊想辦法將賤丫頭剷除。”
不知道屋裡主僕又說了什麼,已經不想往下聽,走到院中間跪了。
初春日子雖不象寒冬臘月那般風刀霜劍,跪久了也是受不住。不過這次不曾像以往般哭泣,而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