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愣了下,顯然因爲楚容話噎住了,很快反應過來,道:“這樣,那五妹過來幫幫忙可好?”
楚容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人小的她從來都是被遺忘的,什麼時候可以幫助人?而且對方還是看他們不順眼的小姑。
貓膩,直覺有貓膩!
楚容微微眯起了眼睛,就這麼直勾勾看着楚楚,只把她看得心慌意亂,眼神閃躲。
楚容微微一笑,果然有貓膩。
但她還是跟了去了,就怕自家姐姐不知道的情況下而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小姑楚春燕的房屋算得上一家人當中最好的房間了,採光通風都是最好的,加上劉氏、楚老爺子的偏愛,房間當中處處就躺着女兒家的柔軟美好。
掃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楚容昂着頭,面帶疑惑道:“小姑,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麼?”
楚春燕一看到楚容就皺了眉,不滿的看了眼楚楚,得到對方一臉祈求的模樣,撇了撇嘴,盯着楚容道:“也沒什麼,只不過我婚期將近,想讓你姐給我繡點東西。”
楚容歪着腦袋,一臉‘我不相信,我看出來你在騙我’的表情,道:“小姑,那麼很抱歉,我不會刺繡,不能幫你繡東西。”
楚春燕卻是笑了,邁着小步伐踱步到楚容面前,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瞪着她,道:“知道我爲什麼這麼討厭你們一家人?”
楚容不語,只是往後退了幾步,減少那種被壓迫的感覺。
回頭一看,卻發現楚楚將門關上了,叫她無法跑掉,並且退了出去。
忍不住皺了眉,口氣冷了三分,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楚春燕蹲下身,與楚容面對面,笑着道:“我要說什麼?這不是不小心將莊公子留下的訂親信物弄碎了,爲了不給莊公子不好的印象,所以需要一個人來頂缸,本來想找楚雲那賤丫頭的,畢竟她也是有親事在身的,要被因爲毛手毛腳、不知尊卑貴賤的弄壞了小姑的東西而被男方退親,那可真是太好了。”
楚容:“……”將陷害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這丫的沒毛病麼?還是覺得穩操勝券而不需要隱藏。
楚春燕繼續道:“不過是你也好,反正你在外人眼中就是個‘傻子’,傻子摔碎了訂親信物也不是不可能,名聲再臭一點無所謂了。”
楚容一臉看瘋子的表情:“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抹黑了我的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沒好處,只是討厭你們,你們越是卑賤不堪,我就越開心。”楚春燕猛然站了起來,嬌美的臉上帶着幾分惡毒:“最好能全部死光了,那我一定燒香拜佛,好好感謝漫天神佛。”
這女人有毛病!
楚容後退,背靠着牆壁就要逃跑,卻因爲門被楚楚從外面上了鎖而無法打開,踮着腳,拖動栓子幾下沒能拉開。
“你不要想着逃跑,因爲你跑不掉的,五丫,你的用途也就是爲我頂缸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好好求情的!”楚春燕連連保證,只是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感激。
楚容冷眼一聲,這女人簡直有病,自己弄壞了東西卻要找別人頂罪,不可理喻!
而她自然不會是認命的人。
扭頭看了一下半開的窗戶,再看了一下被放在桌上的各種繡品,這些都是楚春燕陪嫁的東西,由她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傾注了全部的幸福期盼。
旁邊,一質地瑩潤的玉鐲子碎成了兩半,悽悽慘慘的躺在桌上。
“很抱歉,禍不是我闖的,這個鍋我不背。”說罷,腳下步伐一動,飛速在房間跳竄起來,猶如一陣風,一口氣捲走了桌上那些繡品,道:“有些人不是你能夠招惹的,不怕死可以儘管找來!”
既然繡嫁妝這麼閒,閒到有功夫陷害別人那就更加忙碌起來,若是還有時間胡思亂想,再動歪腦子傷害他們一家人,那時候再想辦法好了。
一陣風從窗戶颳了出去,定眼一看哪裡還有楚容的身影,一同現實的,還有桌上整整齊齊的手帕香囊。
楚春燕:“……”
楚春燕狠狠嚇了一跳,嬌美臉上出現了驚恐之色。
片刻之後,窗戶被風吹動,重重打在牆壁上,發出響亮的聲音,楚春燕才被冷吹吹醒了。
扯着嗓子放聲尖叫:“啊!”
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楚家,忙碌的人紛紛停止了動作,着急的破門而入,張口就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劉氏更是焦急萬分,腳上一隻鞋的都忘了穿,就跑了過來,直接將面帶驚恐的楚春燕攬入懷中,一臉心疼的問道:“春燕啊,出了什麼事,叫你嚇成這幅模樣?”
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有了依靠,楚春燕顫抖的抓着劉氏的袖口,顫抖着聲音說道:“娘,五丫,五丫是個妖孽,她,他竟然變成了一股風,帶走我辛辛苦苦繡的嫁妝,從窗戶翻了出去!”
劉氏不由分說的怒道:“你等着,娘這就叫那個賠錢貨給你磕頭道歉,再將嫁妝給你送回來!”
說着就要衝出門去。
楚老爺子姍姍來遲,大概聽了一耳朵,立刻想到五丫曾經說過有一個師傅的話,叫他將楚容跑得飛快、幾乎化成一陣風的古怪行爲按在那個傳說中的師傅頭上。
當下攔住了劉氏的去路,道:“老婆子不要衝動,先問清楚是什麼回事再說。”
劉氏瞪眼,憤怒道:“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五丫那個賠錢貨搶走了春燕的東西,你看看她桌上乾乾淨淨的,好像沒有放東西一樣,但是我可是在上面看到很多好看的香囊,一定那個五丫心生邪念,將這些東西全部搶走了!”
楚老爺子一時間犯堵,只因爲春燕一句話,便肯定了五丫的罪行,簡直是糊塗至極!
見她一臉和人拼命的樣子,楚老爺子心口抽抽的冷,一種名叫陰鬱的氣息佈滿心間。
突然擡起手,狠狠就是一巴掌!
啪!
世界安靜了,再沒有劉氏罵罵咧咧口吐不乾不淨的話語。
“冷靜了麼?”楚老爺子問道。
扭頭看一眼楚春燕,面色驚恐未退,顯然被狠狠下了一跳,以至於,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劉氏臉色瞬間漲紅:“你!你打我?”
“我爲什麼不打你?春燕是你的親閨女,五丫你的親孫女,你心有偏薄就算了,竟然還這麼糊塗!”楚老爺子並不打算將五丫背後有個師傅的事說出來,也不知道趨於某種心思,他想把五丫藏起來。
這時,楚開翰站了出來,道:“爺,奶,我知道現在我站出來說話不合適,小妹不能受冤枉啊,所以,一會兒爺奶想打想罰我都受了…小妹沒事來到小姑的房子裡幹什麼?爲什麼以前不來,卻一來就出事?還有,小妹才三歲,三歲的孩子怎麼跨過那個那麼高的窗戶?”
“你住口!”劉氏惱羞成怒,一張老臉被扔在地上踩踏,偏偏被兒子孫子們看在了眼裡,更加憤怒了,而楚開翰恰好成爲了出氣筒:“知道站出來不合適就給老孃退回去!還有,你小姑不是你能多嘴的!”
楚開翰怔了下,扭頭看向楚老爺子,在家中真正的發言人是他,只要他一句話,那就是再怨再恨,在心中不甘也不敢開口頂嘴。
楚老爺子喊道:“都閉嘴!”
閉了閉眼,兄長蓬勃生長的火氣,再道:“春燕,你來說,當真是五丫搶走了你的嫁妝,你最好如實說來。”
楚春燕開始抹淚,道:“這不是婚期越來越近了麼,我擔心我的嫁妝繡不完,便想再叫繡功很好的而妹來幫忙,於是叫楚楚去幫我喊人了,但是二妹正好有事出去了,只能再回來。卻不想這事被五丫聽了去,還非要來看我的嫁妝,楚楚爭不過,只能帶着五丫來了。誰知道這個毛手毛腳的死丫頭,看到我手上好看的玉鐲子,便哭鬧着要看要摸,我只能將手鐲給她看,卻見這丫頭手下一滑,將弄到了地上,若是平常的時候倒也罷了,玉鐲子沒那麼容易碎,偏偏磕碰到了用來墊桌角的鐵塊,直接磕碎了。我自然會生氣,會質問她故意的還是不小心,這丫頭性子大,直接帶走的我大半的嫁妝,並且翻了窗戶而去。”
“小姑這話不對,還是那句話,小妹那麼小,站着還沒有窗戶一半高,旁邊又沒有可以藉助的地方,怎麼翻窗而過?”楚開翰說道。
剛說完,就被劉氏狠狠的瞪了一眼,礙於楚老爺子在身側而舉動還嘴。
“春燕,這話不假,你有什麼說辭?”出老問說道。
楚春燕還沒消散的恐懼更加濃郁了兩分,瞳孔猛然一縮,道:“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我看到五丫那丫頭變成一陣風,怎麼從窗戶的位置颳了出去!”
沒想起當時的事,楚春燕都感覺心有餘悸。
一顆心顫抖着。
楚老爺子嘆了一口氣道:“沒有的事不要胡說八道,五丫只是個孩子,怎麼可能變成一陣風颳走了,一定是你看花了眼。”
這話說出去,根本沒有人相信,就是寵信她沒有道理的劉氏,也開始懷疑了。
楚春燕急得跳腳道:“你們相信我,我真的看到了,那丫頭變成了一股風,捲了我所有的嫁妝飛了出去,不信你們可以現在把她找來對質!”
“小姑說我變成一股風?”門口,楚容頂着一頭泥巴而來,髒兮兮的彷彿從泥巴山裡剛剛爬出來,一雙眼睛明亮無比。
她的身後,楚家幾個孩子,同樣一身泥巴,臉上滿是泥漿,一雙純淨的大眼睛在訴說着此時的興奮,顯然玩得有一段時間了。
一看到楚容,楚春燕下意識瑟縮了下,隨即喊道:“就是她,就是摔碎了我的玉鐲子,還搶走了所有的嫁妝,楚楚呢,就是楚楚帶五丫來的,她最清楚了。”
牆角的楚楚盈盈走了出來,儀態萬千的行禮,道:“小姑說得對,我本來是去找二妹的,被告知二妹出去了,打算回來,五妹卻纏着我,非要我帶她看嫁妝,無奈之際,想着自家姐妹,只能將她帶了來,沒想到五妹竟然闖下了大禍。”
說着,還了搖頭,表示一臉無奈,並且將摔碎玉鐲子拿走嫁妝的事,栽在楚容的頭上。
沒有直接言明,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楚容笑道:“大姐最好想清楚再說話,有些話不能亂說的,以免造成什麼難以挽回的悲劇。”
楚楚一臉悲傷,寬容的原諒了楚容的陰陽怪氣,道:“五妹,你年紀很小,說謊並不是好習慣,你還是認了吧,看在還小的面子上,所有的嫁妝還回來這事也就過去了,好歹是一家人。”
楚容第一次發現楚楚這人信手拈來的功夫無人能敵,字字句句沒有指責她的意思,卻字字句句帶着真相,差點叫她自己也相信。
若不是楚楚叫她過來的,她是絕對不會過來,自然也不會發生那種事。
楚楚,年僅八歲的孩子,竟然這般可怕,該說知識的力量麼?
因爲從小被當成大家閨秀培養,楚楚是認識幾個字的,不多,卻足夠她在一衆農家女面前耀武揚威、獨佔鰲頭了。
想了想,楚容道:“楚楚姐姐好生不講理,不是你帶我來吃好東西的麼?說小姑快要成親了,房間裡藏了很多好吃的,所以才帶我帶的,可是我沒有看到,還被小姑罵了一頓,說什麼頂缸,什麼是頂缸啊?還有你爲什麼鎖門啊,我以爲被發現了偷吃,這才手忙腳亂爬窗逃跑,你看,我都摔傷了呢!”
舉着一雙滿是泥巴的小手,清楚的看到上面被擦出來的痕跡,血水混合着泥漿,簡直慘不忍睹,難爲一個孩子竟然沒有哭出來。
你不是想置身事外麼?我偏偏給你扯了進來,還要你有口說不出!
“對!我們進來之前,門是鎖着的,而房間裡的人只有小姑,這說明有人從外面鎖上了,再說小妹,你們看她一手的泥巴,怎麼可能觸碰鎖頭不沾染上去?而且,個子太小,她根本夠不到呀!難不成還拖了凳子墊上?”楚開翰再次開口,被劉氏眼刀子幾乎戳瞎了也全部當成看不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