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楚開墨朦朧着雙眼看着突然闖進門的衆人,一副剛剛被人吵醒的模樣。
只看到一個人,二舅母愣了下,隨即大步上前,沒有任何顧忌的直接掀開他的被子,口中嘀咕着:“人呢,我明明看到她的,怎麼現在沒有了?”
楚開墨一臉茫然:“二舅母在找誰?這是我的房間,怎麼會有別人?”
二舅母聲音尖銳了三分,道:“這不可能!你絕對將人藏起來了!快點放她出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楚長河沉着臉上前,扯過被子蓋在楚開墨身上,怒聲道:“二嫂的意思是我家四郎把人藏起來了不成?你沒看到他剛剛睡醒麼?你那侄女去哪裡誰會知道?憑什麼賴在四郎頭上?”
“憑什麼?就憑這個!”二舅母突然眼睛亮起來,得意洋洋的指着地上一隻好看小巧精緻的繡花鞋,道:“我認識他,他是我外侄女的鞋子,怎麼會在這裡?若是和四郎沒有半點關係,想必沒有人會相信的吧。”
楚開墨臉上閃過一絲懊惱,那隻可笑的繡花鞋好像是在嘲笑他的不夠全面,迷糊道:“這鞋子怎會在此地?二舅母把它帶到這裡幹什麼?”
楚長河附和道:“就是,二嫂,你帶着鞋子來這裡是何居心?想要誣陷四郎麼?我們倒是無所謂,弄臭了一個閨女的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二舅母瞪大眼睛,一隻手牽着自己的鼻子道:“你們說這隻鞋子是我帶來的?”
楚開墨點頭道:“難道不是麼?我親眼看到二舅母你從袖子裡拿出一隻,不信你現在看看你自己的袖子,裡面絕對還有另外一隻。”
楚開墨說得信誓旦旦,叫二舅母心裡也產生幾分懷疑,伸手一掏,二舅母面色一變,下意識往裡一收,轉過身去就要往門口跑。
楚開墨一個眼神過去,這作業太息狀態的楚容扯了扯嘴角,不得不站出來,昂着腦袋道:“二舅母你跑什麼呀袖子你藏的什麼好東西,拿出來大家一起看看啊。”
使了巧勁,只見二舅母手一抖,哪知用力攥緊袖子的手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鬆了開一隻好看的繡花鞋從袖子裡掉出來,竟是同之前那隻一模一樣。
“咦,繡花鞋?二哥,你快看,和你腳下的那隻一模一樣!”好似邀功,楚容高高舉着繡花鞋,好叫衆人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穿着一些經歷過事的人立刻反應過來了,敢情這位二舅母打算將外侄女,塞給自己的外甥,這才搞了這麼一出捉姦在牀的把戲。
別人就不知道怎麼識破了,直接抓了把柄,反將他一局!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那個外侄女是哪戶人家的閨女?我們家想要娶媳婦,可要避開這種不知檢點的人!”有人嘲諷的說道。
也可能因爲吃人家的嘴短,剛剛吃了人家上好的宴席,這會兒自然要站在楚家人的身邊,爲他們說話。
當然也有心胸比較正直的人,你的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當下出言道:“簡直不要臉,她閨女也覺得不是什麼好東西,敢爬男人的牀不知羞恥,要是我家閨女,我一隻手就把她掐死,在糞桶裡淹死,簡直丟臉,丟了祖宗的臉!”
二舅母面紅耳赤,於是脫口而出,你們不知道的,不要胡說八道,我那外侄女真的是被楚家四郎給騙上牀的,我親眼看到四郎拖拖拽拽的拉着我家外侄女!”
“你當時怎麼不說,你只要大聲喊一聲,絕對有人幫你,但是你什麼都沒說,好似樂見其成一般,可不就是打着賴上別人的念頭麼?”一人嗤笑道。
二舅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楚開墨一臉委屈道:“根本沒見到什麼女人,二舅母家的外侄女長什麼樣子我都沒看,爲什麼要講污名套在我的頭上?”
楚長河連忙附和道:“二嫂,這事是你不對,你親眼看見,當時確實沒有說出來抓個當場,我家四郎自然也沒話可說,但是平白無故冤枉我家孩子,這就是你的不對,我們也不要求什麼,你要道歉一聲便可。”
二舅母梗着脖子,咬牙肯定她沒有說謊,就是四郎佔了便宜。
孟氏一開始愣住的,不明白怎麼無緣無故,自家兒子占人家便宜,再後來發現是自己的二嫂子別忘了孩子。
當下就怒了,我的孩子都捨不得說重一句話,你竟然拿髒水潑他?男孩子的名聲也許不那麼重要,還會說一句風流也算是一件雅事,但是他家兒子憑什麼平白無故受人冤枉?
嗷了一嗓子,孟氏怒氣衝衝將二舅母一下子推倒在地:“你那外侄女是什麼貨色,要臉蛋沒臉蛋,要屁股沒屁股,我家四郎年紀輕輕,又長得英俊瀟灑,想要什麼樣的好人家的閨女找不到?憑什麼看上哪一個賤貨,未婚和人私通的賤貨。我呸!四郎孤零零赤條條的打一輩子光棍,絕對不會攤上那樣不要臉的破鞋!”
這個消息可謂是勁爆了,農家人最多也就是打個架,吵個小嘴,這樣未婚通姦的人實在是難以遇見,當下一片譁然。
“這個閨女哪個村子的?以後絕對叫我們香山村不能夠迎娶他們村子的閨女!世風日下呀,未婚私通這種事都敢做出來,其他的閨女想必也是大同小異,我們香山村一世清明,絕對不能將這種不清不白的姑娘娶回家。”
“是不是大梧桐村的姑娘?是有聽說過幾個月見他們村子裡就出現這種事,那家的閨女差一點就該叫人給浸豬籠了,但是人家家裡有權有勢啊,生生花,銀子給抹掉,好像是說這家的姑娘是村子裡的村長之女。”
“大梧桐村麼?我家小七你那曾經的年紀,他們村子裡的姑娘絕對是不能要的。”
“是啊是啊,正是如此,既然如此,其他閨女想必也多少有那麼一些見不得光,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的好,娶一個攪家精,那就是耽誤一輩子啊。”
不僅耽誤孩子的一輩子,還耽誤一家人的一輩子,畢竟一家人應該和平平的生活在一起,直到兩個老人老去,纔會分家,各自立門戶各過各的。
一下子,二舅母的孃家被人罵得千瘡百孔,恨不得的掩面而去,卻因爲他門口被人惡意的動堵住,根本無法走出半步,只能低下頭,羞愧的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下去,又氣恨的很,將楚家二房的所有人記恨了進去,尤其是孟氏這個賤女人,以及五丫那死丫頭!
楚容看着楚開墨,眼眸閃過戲謔:二哥,你也太狠了!
至於那個被楚開墨丟進河裡的姑娘,此時正在何處呢?
瑟瑟發抖,靠在一個年級不小的男人懷裡,嬌聲道:“狗哥哥,還好有你,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狗哥哥連忙攬住她,低聲道:“也是我們有緣,正好我路過,聽見有人在喊救命,纔會出手相救,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姑娘家住何處,我送你回家可好?”
“狗哥哥,我心裡害怕…”
“你怕什麼?”
小姑娘似乎很爲難,在狗哥哥再三的追問之下,這才‘脫口而出’:“是楚家那四郎啊,那個人是斯文敗類,長得乾乾淨淨,爽朗可親的好模樣的事,行事真叫人心驚膽戰,他突然走出來,將我房裡拖行不軌之事,我自然不會同意,幾次三番想要撞牆自盡,以保住清白,那人惱怒之下,竟叫人將我扔進河裡,還誣陷我說,是我爬他的牀,企圖勾引他!若不是狗哥哥正好經過,我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冤屈無處可申!”
說罷,便嚶嚶的哭了起來,小手攥緊狗哥哥的腰部,哭得悽悽慘慘,我見猶憐。
狗哥哥一臉氣憤道:“可是楚家二房?我就知道是哪一家子,下次沒有一個好人,就是他們家那最小的閨女,那也不是個好東西!”
小姑娘哭聲停止了片刻,很快嚶嚶的繼續哭,小臉不停的往狗哥哥胸膛蹭,蹭啊蹭,蹭得對方火起,也蹭得自己身體火熱,正好旁邊是一間不大的廢棄屋子,兩個人就是你推我搡,互相攙扶着往裡面走去,再然後就是天雷勾地火,情意濃濃。
夜蝙蝠眼看着屋檐之下兩個糾纏在一起的男女,隨即面不改色的飛離。
就在他離開不久之後,那棟廢棄的屋子竟然轟然倒塌了,從田地裡回來的漢子,看到裡面白花花糾纏在一起的兩團肉,竟是戲謔的吹起口哨。
沒過多久,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男的眼睛發光,拼了命的往那白花花的肉上看,女的恨不得拿針戳死那兩個傷風敗俗人,還要不停的捂住漢子或者兒子的眼睛。
村子熱鬧無比。
“不過分。打蛇不死反被蛇咬。”段白黎這麼評價。
楚容聳了聳肩膀:“也許,我覺得換一個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毀了她的後半輩子,叫他後半輩子沉浸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這纔是最大的報復。”
段白黎不點頭也不搖頭,只說:“世人都說最大的報復就是生不如死,與我而言,死纔是最大的報復。”
死了什麼都沒有了,是解脫,也是受罪,這個世界美好的醜惡的,善良的惡意的,好的壞的疼痛感覺不到,理解不到。世界那麼美好,半分無法領略,世界也那麼糟糕,卻不曾經歷過,可不就是帶着一輩子的遺憾麼?
很多人覺得生不如死是最大的懲罰,也是最惡毒的懲罰,但白梨來說,死纔是最悽慘的結果。
喂死了,再也沒有辦法翻盤,只要活着,總會出現一絲希望的曙光,憑藉雙手雙腳的力量,我會走出一條適合自己的路,富人富麗堂皇衣食無憂,有他們自己的活法,窮人斤斤計較緊衣縮食也有屬於他們自己的快樂。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楚容沉默。
段白黎笑笑:“這是送給你的喬遷之禮,收下吧。”
“什麼?”
段白黎推了推面前一個不大的盒子,這不言而喻,打開再說。
楚容微微挑眉,帶着幾分激動與好奇,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盒子,一顆顆打磨得圓潤平整的紫檀珠子躍然目中。
楚容昂首:“這是?”
“送給你的,我看你頭上通常只有髮帶,略顯單調,而且你可以搭配簪子使用,你現在十一歲翻過了年就十二歲,其實不小了。”段白黎帶着深意說道。
楚容輕咳一聲:“不,十二歲而已,我還小呢!”
耳朵卻是一點一點的紅起來,自從兩人那天他挑明瞭關係之後,眼前這個男人就不捨得說一些讓她面紅耳赤的話,明明不是什麼山盟海誓,情話綿綿,卻一直就叫她心口怦怦直跳。
“嗯,還小,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段白黎煞有其事的點頭,口氣平靜,眼眸之中充滿了包容與寵溺。
突然捂着心口站起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罵一句禍害,便匆匆離開了,到門口又返回來,抱着那一顆珠子走出去。
身後是段白黎愉悅的笑聲,楚容走得更快了。
另一邊,大梧桐村村長家。
“什麼?那個小子竟然敢將你扔出去?”梧桐村長怒氣衝衝:“他是個什麼玩意兒?比不上他大哥能賺銀子,比不上他小哥能讀書,憑什麼嫌棄我這個村長的女兒?蓮兒看上他是他的榮幸,不乖乖他準備好聘禮,上門迎親,竟然還將你扔出去,鬧出這麼大一個笑話,看老子不拔了他的皮!”
蓮兒邊擦眼淚邊哭泣:“爹,女兒不活了,女兒要去死!香山村那個狗東西竟然佔我便宜,爹你絕對不能放過他,我要他和楚開墨一起去死!還有楚家,爹也不能放過他們!不然女兒就去死!”
“乖乖別鬧,爹自然會爲你做主的!”梧桐村長連忙安撫道:“你可別想不開,多大點事,爹以前能夠替你擺平一切,現在自然也可以!”
“哼!一樣的噁心人!”
一個女人嫌惡的說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