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票哄搶一空,反應過來時已經看不到那女人的身影,瘦瘦男人忐忑的看着自家老大,低聲道:“老大,這、這放走了這女人,會不會…”
大哥冷笑一聲:“現在想起來已經遲了。”
瘦瘦男人縮了縮脖子,也捂緊了懷中的銀票,舔着臉道:“老大,反正僱主也看不到,我們就說已經完成任務,天知地知,僱主不知。”
大哥哼了一聲,伸出厚厚手掌:“交出來,老子自然會解決了僱主。”
瘦瘦男人不甘不願的交出銀票,嘀咕着還沒捂熱就離了手,卻也知道,老大做主,他們才能安心吃酒享樂,畢竟能出的起銀子僱兇殺人者,自然也是不好惹的對象。
“老大,這小子怎麼辦?”另一男人狠狠踹了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楚開陽說道。
大哥滿意的數着銀票,漫不經心道:“讓兩個兄弟們送他回家,順便收點押送錢。”
“好嘞!”男人眉開眼笑,如此他們可以再得一次收入!
很快,斷了一條腿,血淋淋的楚開陽被人送到楚家,門板被拍的砰砰響,裡面的楚長江不耐煩的從女人懷裡擡起頭,走去看門,看着凶神惡煞的人忍不住哆嗦了下,道:“幾位,可是尋錯了地方?”
“楚開陽是這家的麼?”爲首那人流裡流氣的說道,同時不忘用小眼睛往屋裡瞅,看到兩個漂亮的女人,賊眼亮了亮,能一次用得起兩個風塵濃郁女子的人家,家底定然特別肥!
楚長江連連點頭,道:“是,楚開陽是我兒子,怎麼了?幾位這是…”
“是就沒錯了。”男人推開楚長江,打斷他大聲道:“擡進來!”
楚長江被推得撞了門,疼得齜牙咧嘴,定眼一看,幾人正擡着人事不省、面色蒼白如鬼的楚開陽,心下大駭,要知道作爲長房長孫,楚開陽一直是楚長江的心頭肉,哪怕後來楚開泰,這份特殊也是抹不掉的。
因此,心裡惶恐不安的他觸及那條血肉模糊的腿,整個人晃了下,好似被人敲了一榔頭,視野一片黑暗:“大郎?大郎啊,這是怎麼了?大郎你醒醒!”
一腔慈父驟然爆發,撲過去趴在楚開陽身上呼喚連連:“大郎,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傷得這般重?”
擡着楚開陽的人順勢將人放下,爲首男人拎住楚長江,惡聲惡氣道:“我說大叔,我們碰上被山匪搶劫的楚開陽,一時間善心發作,死了好幾個兄弟才救下他,可還是救不了他被山匪砍去的腿,大叔你看,我們討生活的也不容易,救人一命本該無所求,可總得給他們的家人一個交代吧?大叔就看着給,也算積福積德了。”
“沒有!一個銅板都沒有!”楚長江漲紅着臉,瞪着雙眼大聲吼道,兒子都半死不活了,這羣人還有沒有人性,竟然敢和他要銀子?
救人沒救完整了,哪有臉面伸手?不要臉!
那男人摸了一把臉,流裡流氣瞬間被兇狠取代,一擡腳就踹翻了楚長江:“嘿,大叔可別給臉不要臉,我們兄弟都是刀口上討生活,難得一次善心發作得不到回報,做出什麼可就難以預料了。”
“你敢!?”楚長江立刻就軟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硬氣都是一吹就散的泡沫:“我,我沒有銀子…”
“沒有?”男人猙獰一笑,右手捏成拳頭,猛地用力,楚開陽那條完整的腿遭殃了,呈不正常角度扭曲着,也許因爲巨疼,即使深度昏迷,還是叫楚開陽疼得滿臉汗水,臉色幾近蒼白。
“有沒有?嗯?大叔,你再說一次,要是還沒有銀子,這楚開陽可就不只是斷了兩條腿而已了。”
這麼狠毒的人,這麼直接的手段,楚長江還是第一次見到,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只是愣愣的看着楚開陽那斷腿。
“啊!大哥!”一聲尖叫,衆人扭頭看去,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捂着嘴,雙眼猛縮,好似見到惡鬼一樣,感覺到衆人的注視,這少年竟然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楚長江恍然驚醒,大聲道:“三郎!”想衝過去,卻被身後的人狠狠按在地上。
楚老爺子聽到慘叫急忙跑出來,看到院子裡一個昏倒的孫子,一個血淋淋的孫子,還有一個不知道怎麼反應的兒子,從未有過的無力感充斥全身,甚至能夠感覺到熱血沖刷腦門,一次一次壓迫神經。
終於是繃不住,一口老血噴了出來,柔弱的身子扶着門框跌坐在地上,不停的翻着眼白,失去意識前,老爺子滿腦子的報應、天譴,一遍遍刷着腦子。
如果沒有將二房一家得罪至死,如果不贊同小兒子越來越瘋狂的舉動,如果相信那所謂改天天下命運,那麼楚家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如果,可惜沒有如果。
“嘖,又昏倒了一個。”男人幸災樂禍,隨即踢了踢已經傻掉的楚長江,笑道:“這到底給是不給?別又出來一個再昏死過去?”
“給,給!我給!”楚長江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失去束縛,匍匐在地上拼命喘息,赤紅的雙眼中倒映着親人一個個倒下的身影,人高馬大的漢子,一時間淚流滿面。
“早這樣就不用費這麼多力氣了。”
……
“二哥,這夥人這麼堂而皇之闖進三裡鎮,鎮長沒說什麼?”楚容似笑非笑的看着楚開墨。
楚開墨抓了抓頭髮,瞥了她一眼:“小丫頭片子操心那麼多做什麼?快來看看,這鐲子怎麼樣?我覺得嵌了寶石的好看,倒是純金的顯得粗俗?年輕姑娘配純金是不是配不起來?”
楚容無語了下:“二哥這話可不對,人挑首飾,首飾也挑人,純金的也要看人好麼,氣質不夠決定撐不起金色。”
楚開墨沉吟片刻:“你說得對。”頓了頓又道:“小妹,你覺得這箱珠寶你二嫂會喜歡麼?”
楚容愣了下,才知道楚開墨說的二嫂是誰,忍不住問道:“二哥,你真的非她不可?”
楚開墨紅了紅臉:“也不是非她不可,只是很喜歡她…”
楚容眼簾低垂,終究不打算再勸,轉而扯開話題道:“大伯嚇得半死,大郎廢了兩條腿,三郎本就有些癡傻,這下子似乎更嚴重,這算不算報應?”
楚開墨笑道:“這纔到哪兒,小妹看着就是,你頭頂上的帽子是無可抹除的存在,也是壓住那些掌權者勃勃野心的存在,同時,還是報復楚家人最好的方式,是一把雙刃劍,怎麼用,相信小妹比我更清楚。”
不是忌憚鬼神麼?又動腳踩到鬼神頭上,不死纔怪。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