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楊逍一擡手。
“大人,您去過青樓嗎?”
水玲瓏問道。
“哦……”
問話一出。
堂內堂外之人不禁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用充滿好奇,略帶戲謔的看向了案桌後坐着的楊逍。
甚至。
就連衙役們也紛紛看了過來,輕笑着。
“這是什麼問題?”
楊逍用手撐着臉,無語道。
“大人,您回答便是。”
水玲瓏直起腰桿。
“這……”楊逍看了一眼衆人,隨後聳聳肩,呵呵一笑大喇喇的道。“大男人去個青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本官以前的確去過。不過,自從當了官,哪有時間呀。”
“那您覺得,在青樓裡花錢跑單是應該的事嗎?”
水玲瓏再次問道。
“這……當然不應該!不過,咳咳……或許另有原因呢?畢竟,人總是會遇到一點意外不是?”
楊逍呵呵笑道。
“聽您這語氣,是跑單過?”
水玲瓏眼睛一睜。
“沒有,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可別瞎說!”
楊逍連連擺手。
“所以呀。”水玲瓏委屈道。“難道您不覺得那些在青樓跑單的人極爲無恥嗎?各位覺得呢?”
她轉身看向身後衆人。
衆人紛紛點頭。
“是挺無恥的。”
楊逍無奈應和道。
“那您不覺得那些在青樓裡跑單的人更是罪該萬死嗎?騙誰不好,偏偏騙民女這些可憐的女人家……”
水玲瓏直勾勾的盯着楊逍。
“呃……”
蕭河身子一踉蹌。
“萬死……不至於吧?”
楊逍偏向一邊輕輕的敲着桌面,喃喃道。
“至於!”
“那天晚上那兩人道貌岸然,尤其是相對年輕那個,寫起詩神采飄飄,說起話來理理有節,誰能把他們和騙子聯繫到一起?”
“可結果,就這麼兩個傢伙信口開河,不僅連最基本的錢沒給,就連賞錢更是沒有,只留下了一袋子破石子!”
“這人,難道不可惡嗎?”
水玲瓏咬着牙道,此時臉上溫柔少了幾分,氣呼呼的模樣雖然可愛俏皮,也可見她心中憤恨之極。
“行吧!你就再說說到底還記得一些什麼有關於他們的特徵,本官到時派人把他們抓來,任你處置,可好啊?老實說,這本是風月之事,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楊逍無奈搖了搖頭。
“我我……記得他們姓什麼!”
水玲瓏眼睛一轉。
得。
楊逍恨不得給自己嘴巴來上一巴掌。
他忽然記起那天晚上自己和蕭河二人在稱呼對方時,可是沒有任何掩飾的。
這不。
水玲瓏回憶了一下,隨後道:“民女記得那個年輕一點的好像姓……楊,而那個年紀大一點的則姓……蕭!”
楊?
蕭?
兩字一出,堂上堂下衆人中反應快的則是立刻瞪大了眼睛。
這麼巧的嗎?
現在在大堂上所坐的可不就是楊知縣和蕭師爺嗎?
一時間。
大家不禁小聲唸叨起來了。
“這不巧了嗎不是?”
“那兩傢伙一個姓楊,另外一個姓蕭,顯然就是命裡該有這一着啊,就等楊大人把他們抓住了!”
“可不是!這下那兩人算是徹底倒黴了,說不定還是有意爲之呢,就是爲了挑釁清河縣衙!”
……
堂下說各種話的人都有,不過,更多的還是在期待着楊逍的表現。
“好了好了!”
“事情呢,本官也都聽了個仔仔細細,你細節回憶得不錯,對本案很有幫助。接下來確定一些事後,縣衙立刻發出海捕文書!”
“不過。”
“你們二人先等着吧!等審案結束,到後堂根據回憶,讓蕭師爺給你們畫好人像。”
楊逍淡然道。
“我?”
蕭河指着自己,就是一愣。
“不是你還是誰啊?到時可記得千萬要畫像一點哦。不然,要是抓不到人,本官也要唯你是問!”
“蕭師爺,畫像一點……你可聽清了?”
楊逍聲音一沉。
“像?是是!”
蕭河一看,露出喜色。
既然是自己動筆,雖然有水玲瓏兩人在旁描述,可畫成什麼樣那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老實說。
剛纔他最怕的就是水玲瓏二人拿出畫像。
那天晚上自己和縣令大人兩人不過就是往臉上貼了些鬍鬚,連腔調都沒有做什麼改變,真查起來,只怕張龍趙虎兩人都能抓到一些蛛絲馬跡。
雖說最後不一定有什麼結果,可在衙差面前丟了臉,那自己這師爺,甚至楊逍這縣太爺,在清河就沒必要做下去了。
蕭河拱拱手退到一邊。
“謝大人!”
“大人果然是青天大老爺,問案如此清楚,想必抓到那兩個騙子,一定不費吹灰之力!”
“還好,民女不傻!不瞞大人說,他們所寫的這些詞,也沒白搭,民女還賣出了一些呢,也算回了一些本了!”
水玲瓏此刻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鬱悶委屈之色,更多了幾分得意。
“賣?賣……出去了?”
楊逍一愣。
“是啊。”水玲瓏點點頭,掩嘴得色道。“大人有所不知,幹咱們這一行的,難得遇到好詩詞。而好詩詞,則代表着好作品!”
“那兩個騙子讓民女辛苦一晚上,咱也不能真白白吃苦不是?而他們留下來的就只有這兩首詩詞了,雖然是騙子,可這詩詞卻是極好的,民女之前從未見過!因此,拿出來賣與別人,也就說不得什麼了。”
“價格還不錯,五兩一首!尤其是那首詞,隨隨便便就賣出了十多手,怎麼着也賺回了幾十兩銀子了!”
“最重要的是,隨着這兩首詩詞被藝人們傳播開來,那兩個騙子就再不可能拿着這兩首詩詞去坑蒙拐騙了,咱也算是爲姐妹們做件好事!民女纔不相信,他們還能做出比這兩首詩詞更好的來呢!”
“大人,您能有今天這樣的表態,其實民女就已滿足舒心了,至於抓那兩人,倒也不是件着急的事情!”
水玲瓏說完,掩嘴呵呵笑了起來。
楊逍則翻了個白眼。
好啊。
自己從另一個世界抄來的這兩首千古絕唱的詩詞,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也就賣了幾十兩,暴殄天物啊!
不過。
能有這價值,楊逍倒也心安了一些。
畢竟。
那天晚上他沒錢,寫下詩詞,多多少少也有點以詩詞抵消費的意思。
“就這樣吧,你們先退下。”
楊逍不再多說什麼,擡了擡手。
“是!謝楊大人!”
水玲瓏和藍月亮道了聲謝,在堂下一個角落站定,看那樣子是真打算等審案結束去找蕭師爺了。
接着。
楊逍又審起案來。
他審到下午,總算是在夕陽落下前,把今日積案審完。
夕陽下。
斜斜的金色陽光刺破雲層照進了大堂,不少老百姓已然離場。
楊逍啪的一聲,拍響驚堂木。
衆位堂差威武退堂之聲一起,楊逍則站起身來一拍巴掌,口中旁若無人的唸叨了一句,打完收工!
只是。
搬了張小板凳,坐在大堂角落裡的藍月亮和水玲瓏兩人卻精神非常不錯,愣愣的看着楊逍這活潑的樣子,難以置信。
天哪!
這真是縣太爺嗎?
怎麼看上去就跟個玩世不恭的少年似的,可偏偏這樣,還就一件一件地把這些案件給審了個清清楚楚!
藍月亮看了兩三個時辰,多多少少有些疲倦,揉着眼睛。
水玲瓏卻一直撐着下巴,聽得仔仔細細,看着楊逍那神采飛揚的審案之態,心都沉醉了。
如此年輕……
如此有才幹……
果然不愧狀元之才呀。
隱約間,她不僅對比起自己心心念唸的那個書生楊廷漢,想想,他已離開整整兩年了。
按理說。
他去京城應試,今年也應是出了結果的。
可是,她一個多月前託人得到了一份恩科名單,排在第一位的,的確是站在她面前,此刻正伸着懶腰活動身子的江南道楊逍,可看完這個名單,也沒能找到楊廷漢。
不用說。
肯定落榜了!
還不知道因此而消沉到了哪裡去了。
終究是白付了韶華……
她眼神癡癡,悠悠嘆了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瘦瘦的二十餘歲有些小氣的瘦高男人。
似乎。
楊廷漢身高比眼前楊逍要高上一些,但不管是面色,還是精氣神,卻遠遠不如。
她正發呆時。
楊逍卻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她面前,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不禁好笑道:“水玲瓏姑娘,想什麼呢?明鏡高懸……那幾個字,至於讓你如此發呆嗎?”
他說完,轉身指向了大堂上高高掛着的黑紅牌匾。
水玲瓏身子一激靈,忙張開雙手擺了擺,被楊逍這樣一直視,白皙粉嫩的臉頰,微微泛紅:“哎呀,大人,你誤會了,民女……不是在看什麼明鏡高懸的牌匾啦。”
“那是什麼?”
楊逍抱手眯眼問道。
“是……您。”
水玲瓏心臟砰砰直跳,雙手緊緊抱着胸口,口吐柔香,毫不猶豫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