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蕭河肩膀一抖,忙拱手。
“幹什麼呀?嚇成這副模樣……不至於……”
楊逍笑着問道。
“大人,屬下之前真不是有意欺瞞三生酒館股份之事,還請大人恕罪。”
蕭河幾乎要跪下來。
“得了。”楊逍無所謂的擺手道。“這世界上誰沒有自己一兩件私事?本官雖然是你的上官,但也不需要你把任何一件事情都告訴我。”
“說起來,那個副掌櫃可靠嗎?該不會是蔣沙畢的人吧?”
楊逍眯眼問道。
“不是。”
蕭河直起腰擦了擦汗。
“那是?”
楊逍瞟了他一眼。
“副掌櫃不僅僅是三生酒館的第二掌櫃,其實他的名字也姓付,叫習慣了,都叫他副掌櫃!他本是屬下同鄉,來酒館也有好幾年了,不是清河本地人。爲人順從淡泊,因此蔣沙畢雖然在三生酒館排除異己,終究還是沒有動他。”
蕭河拱手回答道。
“那他們現在還在三生酒館嗎?”
楊逍問道。
“在的。”蕭河笑道。“因爲主廚離開,需要選擇一位,下午招聘完畢小二,重點就落在了主廚的選拔上,酒館的幾位廚子那都是卯足了勁,想要拼一拼的……加上晚上還得爲明天準備一番,此時,他們應該是在三生酒館!”
“那行,咱們就去一趟吧!還是在高處看夜景好……對了,啥時候能安排本官去城牆上看一看呀?”
“那城牆上不是有箭樓嗎?在箭樓上,應是要比再三生酒館三樓看得更高更遠吧。”
楊逍若有所思的問道。
“這……”
蕭河有些猶豫。
“咋的?你剛當上師爺,對這塊業務不熟悉,安排不了嗎?”
楊逍一笑。
“倒也不是。”蕭河搖了搖頭。“只不過,您還沒有去拜訪屯軍總旗秦大人,往常按照規矩,縣令都是第一時間勞軍的……過去這麼幾天,估計他都生氣了,因此才未回訪。要想拿到上城牆的通行證,只怕不易。”
“啥?”
楊逍眼睛頓時一睜,隨後站起身來,指着大廳外笑着。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本官乃是青河縣的父母官,一縣之長,想上城牆看看,還得要個勞什子的屯軍通行證?我這怕不是當個假官啊!”
楊逍直翻白眼。
蕭河面露尷尬道:“大人,您的確是一縣之長沒錯,可是……這城牆防務向來是由屯軍負責,若是沒有屯軍負責人同意,在縣這一級,別說是九品官員,哪怕就七八品,也是不允許上城牆的!”
“好吧,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
楊逍緩緩的坐了下來。
在唐國。
尤其地方上。
軍政財三權是分開的。
這自然是上面爲了防止地方割據,從政權組織結構上就限制了地方官員的權限。
說白了。
要造反,無非也就是要有錢,要有軍隊。
可是。
唐國自一建國,就將財權和軍權從地方長官手裡剔除了。
財權由地方典判負責。
軍權則由地方屯軍長官掌握。
名義上,地方長官的確是一把手,可要想如自己左右臂膀一般的使用財權和軍權,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一般情況下。
三權官長相互間相處得還是不錯的,地方一把手一聲令下,長官調用也不是難事。
但是。
顯然清河縣的情況沒有那麼簡單。
楊逍想到這些,忽然覺得不對,不禁臉色一沉道:“不是吧?本官剛來清河縣,那個黃世仁是怎麼上城牆的,還在城牆上搞了那麼大的陣仗,難不成,他和屯軍總旗的關係不錯?”
“是的。”
蕭河點點頭。
“不錯到什麼程度?”
楊逍明一眼問道。
蕭河深吸了一口氣,無奈道:“清河縣的屯軍一共有三百多人,駐紮在清河縣外的屯軍營,軍餉由屯軍省道總部直接撥付,當然,每年地方也會花錢酬軍。”
“然後呢?”
“清河縣的屯軍總旗不是別人,名叫秦田,此人,正是姑蘇知府秦暉秦大人的遠房堂弟,黃世仁和秦大人關係不錯,自然連帶着和秦總旗的關係也很好了!因此,他上城牆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哎喲!都說官官相護,沒想到黃世仁竟還有這層關係?我就說他哪來的底氣,敢以一個商人的身份和堂堂縣令對抗,敢情就連地方上軍隊都是他的人了。”
楊逍摸着下巴笑了笑。
“那大人還去三生酒館嗎?”
蕭河試探性的問道。
“去!怎麼不去?”楊逍揉了揉眼睛道。“這辛苦了一天,你們累,本官也沒輕鬆到哪去,去酒館喝點小酒,吃點小吃,再看看風景,全當是放鬆了。”
“是。”
蕭河一笑。
楊逍看了看他道:“你不用擔心,本官不會吃白食的,我身上還有幾兩銀子,到時就看着做吧!”
“大人,您這話說的……您能來三生酒館,那是我們的榮幸,請都請不來呢,怎麼還會收您的錢啊?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實在是折煞屬下,還有三生酒館上下了。”
蕭河忙彎腰拱手,面色緊張。
“ 哈哈!”
“走吧!你的好意本官心領了,但我還沒到吃不起夜宵的程度。”
楊逍站起身整理着衣服笑道。
“是。”
蕭河點點頭,跟着楊逍出了大廳。
後院門口。
吳媽突然從廚房跑了出來,手裡拿着把菜刀,向前一揮,大聲喊道:“又要去哪呀?吃了飯不好好歇息歇息,又是大半夜纔回來嗎?腳不出麼就癢還是咋滴?”
“嘿嘿……”
楊逍笑了兩聲。
“不許那麼晚回來!”
吳媽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又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楊逍身邊的蕭河。
蕭河嘴角一抽,背脊發涼,忙苦笑着將頭壓了下去。
“好嘞,我早點回來就是!”
楊逍擺擺手讓蕭河拉開了後門,兩個人離開了。
三生酒館。
三樓。
兩道涼菜再加一壺小酒。
楊逍和蕭河碰了下杯,一滋溜將小杯酒喝了個一乾二淨。
“好酒!”
楊逍緩緩放下酒杯。
“謝大人誇讚!這可是十年的陳釀啊,的確不錯了。”
蕭河笑道。
“陳釀果然是陳釀,味道醇厚,但不知咋的,唉……老覺得少了點啥。”
楊逍眯起眼睛,身子一轉看向了窗外那深邃的夜空。
一杯酒下去。
酒味雖好,但清淡。
酒不醉人人自醉,恍惚中,楊逍想起了自己另外一輩子。
那個世界。
從調研室回來,楊逍最喜歡的就是自斟一杯酒,看看電影,聽聽歌,好不自在。
可是。
這個世界則要單調多了。
想到這兒。
他又嘆了口氣。
“大人……”
蕭河小聲問道。
“怎麼了?”
楊逍回頭看着他道。
“您是不是覺得……少了點啥?”
蕭河突然一笑。
“啊?”
楊逍微微一愣,有些驚訝的看着這個傢伙,忽然發現這人實在是觀察入微,自己表情上的稍微一個變化都被對方察覺到了。
蕭河微微笑着用,手輕輕往旁邊一揮:“如此美好的夜晚,相酌自是很美,可如果有歌聲琴韻相伴,豈不美哉?大人,您覺得呢?”
“歌聲琴韻……”楊逍轉了轉酒杯,笑道。“想想倒也挺美……不過,這大晚上的去哪裡找歌聲琴韻?”
說完。
楊逍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其實。
要美人做伴,歌聲琴韻,倒也不難,只是,他囊中羞澀,加上上一次還從宜春院跑單,又哪裡好意思再回去呢?
這要是被認出來了,還不得丟死人了!
至少。
他還欠着水玲瓏五百兩銀子呢,怎麼着也得有錢了,再去還了纔是。
可是。
現在他身上別說是五百兩,就連五兩銀子都沒有,還不知道付完這頓酒錢,身上能剩幾何。
因此。
他端起第二杯酒,輕輕抿了一口,臉上頗多幾分無奈。
知縣窮成自己這樣,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大人,您如果想要歌聲琴韻其實也不難,三生酒館……本身就有。”
蕭河神神秘秘地笑道。
“哦?”
楊逍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