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巖溪的聲音,在黑夜中有些幽愴,“就看明日清晨了。我們的人已經壓在這巷子內了,再出去就是當成靶子。現在他們吃不准我們,不敢輕舉妄動,但到了天亮就麻煩了。”
“舵主,你說這次知府大人還會幫我們解決嗎?”
“是有些過分了。如果真是他楊帆來了。喜憂參半吧。”錦衣衛跟着楊帆出海的事情,全天下都知道了。這世界上,除了皇帝,也只有楊帆可以調動這麼多的錦衣衛了。那麼,既然不可能是京師方面的動作,便是登州的楊帆插的手。分析完局勢的章同知也是暗鬆一口氣,“樑府。您看我等這樣如何。眼下既然不是聖上的旨意,我們還有挽救的餘地。眼下,團練的登記造冊已經完備了,那巷子裡的人就是朝廷的兵備了。沒有聖上的旨意,錦衣衛也不能橫行。”
事實確實如此,這條被包圍的巷子,牽繫了多少山西“父母官”的心。這是他們的子民,是他們的走狗。若是一般的走狗,死了也就死了,但是關鍵是給他們斂了太多錢財的走狗,掌握了太多的秘密,所以不得不費些頭腦來解救出來。
“天亮?”
一座廳堂,燭燈徹夜不息。幾個山西的頭腦,坐在兩側,商討着如何行事。
這一聲走好,沒有帶上送誰的。聽起來,顯得很隨意。。
“看情況吧。竟然日落前沒有動手,肯定實在等正主來。我們就靜候淩河伯。”
章同知繼續道:“能夠作出此等瘋子一樣事情的,還能夠調動幾百錦衣衛的。我看也只有一人了。”
“章公此話何意?”既然是錦衣衛的人,難道還有其他對手?一邊那個同僚疑惑地問道。左邊坐着的那位老頭道:“老夫思忖,這一定不是從京師來的錦衣衛,那麼。能夠調動錦衣衛,你們想想,還有誰?”
鐵巖溪點點頭,道:“現在是雙方博弈的時刻,就看我們在那些大人心中的地位如何了。如果分量足夠,相信知府大人總會想辦法將我等解救出去。到時候,青幫還是青幫!”
“難道是……”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他們心底立刻閃現出一個人名。
“也只能如此了。”今夜註定難以入眠。雖說清秋好入眠,然而有心事,怎麼都難以安睡。等到清晨,黎明將至,那或許就是解脫吧。
一些本就是代收保護費的官員一聽要動兵,就有些爲難了,道:“要是讓朝廷知道了,動兵對抗錦衣衛,那可是殺頭的大罪。收點錢財,被現了,頂多被貶。樑公可要三思啊。”
那人的聲音顫抖地問道:“如果分量不夠呢?”
“是啊,樑公。我等宦海沉浮,求得就是一個步步高昇,這樣和錦衣衛對抗着幹,吃力不討好啊。”一邊的人附和道。
老同知點點頭,道:“沒錯,就是前些日子,剛剛在登州府上岸的淩河伯了。老朽甚至懷疑,這兩日前,在青幫查出來的內奸就是他派來的。樑公,你怎麼看?”
“嘶。”
“章公的意思是,我們還要再派兵去解圍?這樣未免陷得太深了。我等本就和山西會館、青幫沒有太多牽連,最多是收了點錢財罷了。如今錦衣衛都插手了此事,不如就此作罷,莫要摻入到其中去了。”堂下有個官員說道。
老頭捋須呢喃道:“諸位同僚,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等也是混跡官場多年。豈可因爲一些小事亂了方寸。先我們要搞清楚,對手到底是何許人也。”
“京城來得錦衣衛怎麼可能這麼快?”那個右座的老頭氣息有些不順,“就算錦衣衛又線人,那消息差不多剛剛傳到京師,怎麼可能在今日就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太原?”就算快馬加鞭,也不可能一日間來回這麼遠的距離。
這樣的冒天下之大不韙,他樑洪成可是不敢做的,所以出兵阻攔是肯定不會同意的。“這個諸位大可放心,既然要撇清關係,那就不能讓錦衣衛抓大把柄。我們要不就不出手,出手就要把鐵巖溪那些頭目統統滅殺乾淨了!”
左座上的樑知府點點頭,道:“你這麼一說,本府也想起來了。似乎商會那邊前幾日也有些動作。難怪今日會慘遭橫禍,看來這個淩河伯不安分,把手伸到我們山西的地界上來了。”
“本來已經謀劃好了,將青幫的那些人充如團練之中,再把鐵巖溪那幾個頭腦雪藏到幕後,沒想到還沒反應過來。青幫那邊就已經被錦衣衛包圍了,章公,這可如何是好?”
“你是說……”
一邊曲陽知縣點頭道:“就怕鐵巖溪此人狡猾多端,已經留有什麼後手,把我等都咬出來,那就難辦了。”
樑知府也很清楚這一點,能夠做到一個州府的四品官員,沒有一定的精明頭腦,也是不可能的。前些日子,十個錦衣衛便衣行事,死了。那還可以圓過去,畢竟江湖幫派,打鬥紛爭免不了。這次人家已經正大光明的亮出了身份,再派兵阻攔,那就是對抗皇權了,是要按造反罪殺頭的。
“這些該死的錦衣衛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
坐在座上的兩位,也是眉頭緊皺。就在前幾日,嗅到一絲危險氣味的時候,幾個人就已經商討好了如何行事。
十里亭的那身白衣,已經緩緩到了太原府。望着天邊還未升起,但已經有光亮的地方,那抹雲霞,楊帆呢喃道:“走好啊。”
是啊,既然不可能從京師來的,那麼這些錦衣衛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這就有些蹊蹺了,哪裡來的錦衣衛,又是誰給他們這麼大的權力,竟然一夜之間滅了九族,真的是變相的“滅九族”了。
“虎鯊幫就是下場。”鐵巖溪聲色如沉水,“但是,他也要準備好魚死網破的下場!”江湖中人,恩怨分明。他青幫若是受助,替人賣命又何妨;但被棄之如敝屐,那就是恩斷義絕,咬出你來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