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糜竺糜芳兄弟在後院廂房商議了幾乎一整夜,第二日天剛矇矇亮,劉備便領着關羽、張飛向劉協的皇宮去了。
早已得到劉協吩咐,一旦劉備來防,斷然不可阻攔的衛士,見劉備來了,趕忙前去向劉協稟報。
得知劉備真的前來覲見,劉協心內一喜,連鞋子也顧不得穿,光着兩隻腳便迎出了寢宮。
說到此處,倒是有一題外話,劉協可以光着腳在外面跑,各位看官千萬不要學他。
雅與不雅倒在其次,漢末時期隨地扔垃圾的現象並不像如今這麼多,尤其是那時候沒有玻璃器皿,即便地上有些石子,也是傷不着腳板。
現在要是光着腳在大街上跑上一圈,踩上碎玻璃,着實不是甚麼好玩的事情。
按下閒言,劉協赤腳迎出了寢宮,見劉備領着關羽、張飛正朝他這邊走,大聲招呼了一句:“皇叔!”
遠遠看見劉協光着腳出門迎他,劉備不敢耽擱,連忙加快了腳步,朝着劉協走了過去。
皇帝赤腳迎接臣子,對臣子來說,那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縱使劉備薄情寡信,見了這一幕,心內不免也是一陣感動。
“陛下……”到了劉協近前,劉備抱拳躬身,朝着劉協深深行了一禮。
趕忙上前攙住劉備的雙手,劉協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皇叔請入內說話!”
手被劉協牽着,劉備扭頭向跟在他身後的關羽、張飛說道:“二位賢弟且於此處候着,愚兄去去便來!”
шшш ¤ttκa n ¤¢ ○ 關羽、張飛已從頭天晚上劉備的表現看出,這次他來到皇宮,與劉協定然是有着緊要的事情商議,趕忙應了一聲,跟着劉備走到寢宮門口,分別站到了正門的兩側。
看了關羽、張飛一眼,見二人生的精壯,劉協心內也好生欽羨,只恨他自家手中沒有這等驍勇之將,還須仰仗別人,才能匡復大漢基業。
領着劉備進入寢宮,劉協先在上首坐了,劉備纔在他對面的草蓆上跪坐下去。
“昨日董承將軍前往備之住處,話只說了一半,便不再多言!”與劉協都坐下之後,劉備纔對劉協說了一句。
劉備話剛說完,劉協就站了起來,朝他快走了兩步,跪在地上,眼淚“唰”的一下流了出來,對劉備說道:“皇叔救我!”
劉協突然如此,劉備也是有些措手不及,他趕忙站了起來,快走到劉協對面,跪在地上,雙手扶着劉協的手腕,對他說道:“陛下因何如此?真真是折煞臣了!”
將劉協扶了起來,劉備抱拳深深躬下身子說道:“陛下但有驅遣,只管告知於備,備定當赴死效命!”
有了劉備表態,劉協這才稍稍寬了些心,朝劉備比劃了個請的手勢說道:“皇叔且請坐下說話!”
向劉協謝了一句,劉備重新落座,眼睛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劉協。
“董愛妃!”劉協落座後,並沒有直接對劉備說什麼,而是向內室喊了一聲。
隨着劉協話音落下,董貴人雙手捧着一隻托盤從內室走了出來,托盤上還擺放着一隻黑入烏墨的腰帶。
漢朝皇帝服飾尚黑,黑色的衣服,平民雖是也有穿戴,可穿戴最多的,還是皇帝。
站起身,從托盤上拿起那隻腰帶,劉協對劉備說道:“朕與皇叔乃是一脈同根,皇叔隨曹公出徵,朕整日念懷,特意命人做了腰帶一隻,賜予皇叔!”
劉協什麼也沒說,只是賜予他一隻腰帶,劉備愣了一下,趕忙站起,彎着腰走到劉協面前,雙手接過腰帶,這才跪在地上,對劉協說道:“臣謝過陛下賞賜!”
劉備接腰帶時,劉協輕輕朝他的手背上拍了拍,朝他使了個眼色。
從劉協的眼色中,劉備已是看出了些什麼,趕忙站直身子,將腰帶系在身上,再次拜謝了劉協。
不敢在皇宮逗留太久,得了衣帶,劉備趕忙向劉協告退,離開了寢宮。
剛走出寢宮,領着關羽、張飛尚未走出幾步,他就看見曹操帶着郭嘉、曹仁等人迎面走了過來。
見到曹操,劉備想要避開,卻已是無從可避,只得站到一旁,躬身等候着曹操來到近前。
遠遠看見劉備在此,曹操也是愣了一下。
待走到劉備身前,曹操面帶笑容向他問了一句:“玄德公來得早啊!”
“曹公!”抱拳躬身,向曹操行了一個大禮,劉備誠惶誠恐的對他說道:“連日來備追隨曹公征戰,無有覲見陛下,心內惶恐,今日特來覲見,向陛下問安!”
“應當,應當!”曹操很大度的點了點頭,抱拳朝劉備拱了拱說道:“某尚有要事前去面見陛下,便不與玄德公閒敘了!”
“恭送曹公!”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勢,劉備目送着曹操跨步向劉協寢宮走去。
待到曹操進了寢宮,劉備才長長的吁了口氣,領着關羽和張飛像逃跑似得快速逃離了皇宮。
隨着曹操一同進入劉協寢宮,郭嘉快走兩步,跟上曹操,小聲說了句:“曹公,劉備大早便來到此處,怕是……”
並沒有發現劉備有什麼異常,聽了郭嘉的話,曹操才愣了一下,眉頭皺了皺,小聲對一旁的曹仁說道:“晚間請劉備前去某府上敘話!”
待到曹仁應了,曹操才跨步向劉協的內室走了過去。
不說曹操,只說劉備領着關羽、張飛離開皇宮,一路如同逃跑般快速向他的住處去了。
剛回到住處,早已等在前院的糜竺、糜芳就迎了上來,糜竺向劉備問道:“陛下說了些甚麼?”
朝糜氏兄弟擺了擺手,劉備小聲對他們說道:“我等且入內院說話。”
曉得劉備定然是聽到了什麼,糜氏兄弟沒敢多說,趕忙跟着劉備往後院走去。
到了後院,劉備想了一下,對關羽、張飛說道:“煩勞二位賢弟守着此處,愚兄與糜竺、糜芳有要事相商。”
頭天晚上劉備就說過,要告訴二人一些事情,眼下又被他給支開守着門戶,關羽、張飛均是一愣,不過卻並沒有多問什麼,應了一聲,跟着劉備等人到了廂房,便自覺的站在門口,守在房門兩側。
與糜竺、糜芳進了廂房,劉備先在首座坐了,隨後向糜氏兄弟攤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二位且坐下說話!”
心知劉備必定有大事告訴他們,糜氏兄弟謝了一聲,便在劉備對面坐了。
倆人剛坐下,劉備就從腰間抽出那條劉協賞賜的腰帶,對二人說道:“方纔陛下並未對某說甚麼,只是交了這條腰帶給某!”
見劉備掏出一條腰帶,糜竺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雙手將腰帶接過,回到原處坐下之後,才用手輕輕捋着腰帶。
手指觸摸在腰帶上,糜竺感覺到好像摸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便將腰帶拿起,用牙齒把縫合的線給咬斷,從腰帶裡掏出一張紙來。
剛展開紙,糜竺只是看了一眼,就愣住了,趕忙站了起來,雙手捧着那張紙走到劉備身前,躬身遞給他說道:“皇叔請看!”
從糜竺手中接過那張紙,朝紙上看了一眼,劉備也是愣了一下。
紙上慢慢的寫着蠅頭小字,不過這些字,並非用墨汁書寫,而是用血液寫成。
可能是寫的時間比較長了,血液已經不是純正的紅色,而是微微的有些泛黑。
草草的瀏覽了一遍血書上的內容,當看完整張衣帶詔時,劉備已是滿臉的驚愕。
捏着那張血書的手已經微微的有些發抖,劉備緊張的甚至連嘴脣都哆嗦了起來。
看到劉備這副模樣,糜竺小聲問了一句:“皇叔,怎了?”
直到糜竺向他發問,劉備才恍如從夢中醒來,將那張衣帶詔遞向了他,對他說道:“陛下詔書字字血淚,某看了着實驚心!”
從劉備手中拿回詔書,糜竺先是瀏覽了一遍,愣了一下,隨後便將詔書遞給糜芳,對劉備說道:“皇叔可要三思,此時若是泄露,莫說皇叔性命不保,就連我等,怕是也是要遭曹操戕害!”
“皇叔!”從糜竺手中接過詔書,糜芳看了一遍之後,壓低了聲音向劉備問道:“以皇叔之見,此事有幾成把握?”
“一成也無!”劉備搖了搖頭,對糜氏兄弟說道:“曹操乃當世奸雄,麾下猛將如雲,非昔日董卓可比。董承、吳子蘭、王子服等人,雖說手中掌有兵權,又如何是曹操敵手?若是參與此事,怕是……”
“皇叔如何打算?”劉備話只說了一半,就止住了話頭,糜竺趕忙向他追問了一句。“若某今日同董承等人討伐曹操,怕是明日便會人頭落地!”緊緊蹙起眉頭,劉備對糜竺、糜芳二人說道:“眼下此處乃是是非之地,我等還是早些離去爲妙!”“留得有用之軀,日後再做計較,皇叔顧慮周詳!”點了下頭,糜竺對劉備說道:“皇叔可向曹操借兵,就說討伐周邊附逆,爾後趁勢離去,於此事之中得些兵馬,以備日後匡復漢室之用,更爲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