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王府前院議事廳內。
劉辯端坐着,視線在廳內衆人身上游移着,過了許久,才向衆人說道:“青州軍已然進入徐州,衆位以爲此事如何?”
“回稟殿下!”劉辯的話音剛落,徐庶就站了起來,抱拳躬身,對他說道:“以臣下看來,此番青州軍進入徐州,並非真個叛亂,而是曹操有意爲之!”
“此話怎解?”看着站起身的徐庶,劉辯向他追問了一句。
“青州軍反叛,應是確有其事!”站直身子,徐庶對劉辯說道:“只是真正參與反叛的青州軍,只有昌郗一部,而其他青州軍所謂反叛,不過是個幌子。眼下青州大軍在小沛城外圍而不打,爲的便是等候曹操大軍來到,以剿滅青州軍爲由,進駐小沛。”
“一旦曹操大軍進駐小沛,劉備將會成爲曹操囊中之物,爾後曹軍再行東進,不日便可攻克徐州!”劉辯沒有插話,徐庶接着說道:“如此一來,曹軍擊破徐州只是時日而已!”
“假若真是這樣,淮南便會被推上風口浪尖!”微微蹙着眉頭,劉辯沉吟了片刻,對徐庶說道:“如此一來,本王拖延徐州戰事的目的,恐怕便要成爲一場泡影!”
“尚且未必!”這一次,沒等徐庶說話,龐統就站了起來,對劉辯說道:“徐州雖是無力自救,卻有一人可解徐州之難!”
聽到龐統說話,劉辯扭過頭看着他,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士元有計,速速道來!”
“袁術對大漢早有不臣之心!”放下抱起的雙拳,龐統對劉辯說道:“殿下可命人前去向袁術討要傳國玉璽。袁術着慌之下,定然加緊登基稱帝。如此一來,他便無有後路,唯有佔據徐州,方可與曹操抗衡!”
“嗯!”點了點頭,劉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接口說道:“當今陛下人在許昌,曹操定然是反對袁術稱帝最甚者。假若曹操佔了徐州,恐怕那袁術的日子也是過不安穩!”
“正是!”站在龐統身旁的徐庶接過話頭,對劉辯說道:“眼下賈詡人在京兆尹、左馮翊監管災後重建,恐怕是無有閒暇前往淮南,臣下願走一遭……”
“軍師不可!”徐庶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人就站了起來,先是抱拳向劉辯行了一禮,接着對徐庶說道:“軍師乃是殿下股肱,我大秦軍隊如何調度,均要仰仗二位軍師爲殿下出謀劃策,如何可以身犯險?某雖不才,願代軍師走上一遭!”
說話之人正是早先劉辯擊破白波軍時投效他帳下的楊奉。
雖說出身黃巾,自打投效劉辯,楊奉對劉辯卻是忠貞不二,心內對擺脫黃巾賊罪名,成爲漢軍正統將領始終懷揣着感恩之心。
以往劉辯出征,楊奉立功不多,聽得徐庶要去淮南,向袁術討要傳國玉璽,曉得此去凶多吉少,連忙站起,向劉辯請纓,願代徐庶前往。
看着楊奉,劉辯遲遲未有言語,過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對楊奉說道:“也罷,將軍可代軍師前往。只是將軍謹記一條,本王並非真個想要那傳國玉璽,若是袁術惱將起來,將軍當立刻離開壽春,斷然不可在險境逗留!”
“殿下放心!”得了劉辯首肯,楊奉再次抱起雙拳,朝劉辯深深一躬,對劉辯說道:“末將此行,定要促成那袁術早日登基!”
洛陽城內,劉辯與衆人商議妥當,要促使袁術儘快背叛大漢裂土稱帝。
兩日後,五騎快馬離開了洛陽城,飛快的朝着壽春方向奔去。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得了劉辯委託,前去向袁術討要傳國玉璽,促成袁術儘快稱帝的楊奉。
由於京兆尹與左馮翊兩地災情嚴重,許多糧草撥發到兩地賑災,秦軍眼下根本無有糧草支撐長途奔襲,只能將拖延徐州戰事的希望寄託在袁術身上。
可一心稱帝的袁術,對身爲漢室苗裔的劉辯,斷然不會太過親近,自然不會像袁紹那樣,只要劉辯一聲令下,便會領軍討伐其他諸侯。
想要袁術出兵許昌,逼迫曹操退兵,唯一的辦法,就是要袁術徹底的與漢室決裂,走上南征北討擴張版圖的道路。
前往壽春,楊奉並沒有帶太多的人。
他只帶了四名隨行的親兵。
傳國玉璽,是袁術以爲天道眷顧於他的根本,向他討要一兩座城池,或許袁術爲了能夠順利稱帝,還會暫且忍氣吞聲將其割讓。
可要袁術交出傳國玉璽,那便是斷了他稱帝的念想。
如此一來,前去找袁術討要傳國玉璽的人,恐怕進了壽春,再想活着出來,已是沒有多少可能。
抱定必死的決心,楊奉一路策馬疾馳,不一日便到了壽春城外。
壽春城,坐落於淮水南岸,曾經作爲戰國末期楚國的都城,見證過一代王朝的沒落、消亡。
此城爲羣山環抱,北有淮水、淝水作爲屏障,東有淝陵將其與東方豪強隔斷,是一處天然的易守難攻之處。
領着四名衛士,到了壽春城外,楊奉一勒繮繩,向守衛城門的兵士喊道:“速速前去通稟袁公,就說秦王使者來到,請袁公出城迎接。”
守着城門的幾名淮南軍,將楊奉只領了四個親兵,對他所說的秦王使者身份多少有點懷疑。
袁術從揚州遷往壽春,時常也會接待一些諸侯使者。
還從來沒有哪路諸侯的使者,會如同秦王的使者這般寒酸,連隊像樣的車馬都沒有,只是五騎快馬來到城門外。
“使者請告知名姓,小人這便去向袁公通稟!”守衛城門的淮南軍軍官,抱拳向楊奉行了一禮,提出了要楊奉告知名姓的請求。
“秦王麾下鎮東將軍楊奉!”騎在馬背上,楊奉腰桿挺的筆直,向那淮南軍軍官通報了名姓。
“將軍少待!”抱拳朝楊奉行了一禮,那軍官轉身向城內跑去。
四名衛士一字排開,騎着戰馬,佇立於楊奉身後。
楊奉騎在馬背上,筆直的挺着腰桿,面無表情的望着壽春城門。
城門洞開,從打開的城門,楊奉能看到城內的青石路面上,一個個壽春百姓正來來回回悠閒的行走着。
袁術與袁紹開戰,雙方的戰場多在淮南境外,壽春雖是被袁術僻爲治所,可這裡卻已是許久都沒有經歷過戰爭。
壽春城內的百姓,早已習慣了和平的閒適,在街市上往來行走,也是悠閒自在。
透過洞開的城門,看到城內那一個個悠然自得的壽春百姓,楊奉心內也是一陣唏噓。
城內的百姓還不曉得,袁術很快便會在此處稱帝,一旦他稱帝,便是與整個天下爲敵,各路豪雄大軍將會紛紛而至。
尤其是劉辯的秦軍和曹操的軍隊,時機恰當必定會大舉進入淮南。
淮南,這片沉浸在和平氛圍中許久的土地,不久之後便會迎來一場場血腥的征伐。
駐馬立於城外,等了約摸兩柱香的光景,楊奉纔看到城內出來一隊人。
當先的一人,並非楊奉點名要見的袁術,而是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穿着一身寶藍色的絲綢深衣,見了楊奉,老遠就翻身跳下馬背,雙手抱拳,滿臉堆着笑容,一邊朝楊奉這邊走,一邊對楊奉說道:“某乃袁公帳前長史李豐,得知將軍前來,特意出城迎接將軍!”
騎在馬背上,見走出城門的是袁術的長史李豐,楊奉眉頭微微擰了擰,很不情願的抱拳朝李豐拱了一下,對李豐說道:“某乃秦王使者,袁公如此怠慢,未免太過託大!”
“眼下淮南周邊不太安寧!”立於楊奉的戰馬前,李豐臉上帶着些許爲難的對楊奉說道:“袁公如今也是寢食難安,整日思忖如何避免戰禍蔓延至淮南!方纔袁公便是正召集衆將商議此事,着實無法脫身,才命下僚前來迎接將軍!”
“久聞傳言,袁公自從得了傳國玉璽,便一心稱帝,此時莫非……”來到淮南,目的就是刺激袁術儘快稱帝,爾後進軍許昌,以解徐州之急,楊奉也不拐彎抹角,反倒將話說的異常直白,話說了一大半,他才止住話頭,一臉玩味的笑容,視線不住的在李豐的身上游移着。
身爲袁術長史,李豐雖說與郭嘉、徐庶等人無法相比,卻也是個混跡官場的老狐狸。
楊奉這麼說話,顯然是秦王對袁術早有懷疑。
天下間不曉得秦王大軍強悍的豪雄,已是不多。被秦王盯上,袁術想要順利稱帝,恐怕會遇見許多阻礙。斷然不會承認袁術有稱帝之意,當楊奉話音落下之後,李豐緊緊的蹙起眉頭,向楊奉問道:“將軍此話何意?袁公四世三公,乃是漢室老臣,對漢室忠心天地可鑑!將軍如此說話,豈非無中生有、節外生枝?”“既然袁公無有此意,那便是坊間謠傳!”楊奉也不與李豐爭辯,雙手抱拳朝李豐拱了拱,對他說道:“既然袁公磊落,末將來此,事情便是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