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站在與劉辯等人相距六七步的地方,那人先是朝劉辯看了一眼,隨後扭頭朝柳奴抱拳拱了拱手,對柳奴說道:“姑娘許久未有來此,淘兒可是想姑娘想念的緊。”
原本已是覺着氣氛有些緊張,柳奴正睜大了眼睛,一會看看劉辯一會看看擋住去路的那人,不曉得該插嘴說些什麼的時候,聽得那人提及淘兒,眸子瞬間一亮,伸手挽住劉辯胳膊,撒嬌似的對劉辯說道:“哥哥隨我去看看淘兒可好?”
扭頭看了柳奴一眼,又向迎面擋着路口的那人看了看,劉辯先是將眼瞼稍稍垂下一些,略做尋思便朝挽着他胳膊的柳奴點了下頭。
站在劉辯身後的王柳、王榛姐妹,手按劍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迎面站着的那人,倆人目光中都流露出了絲毫不加掩飾的警覺。
擋住劉辯等人去路的那人,見劉辯點了頭,又仔細的端詳了他一番,眼珠轉了一轉,並未多說什麼,而是撤步讓到一旁,向劉辯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纔剛進入第二道庭院時,劉辯突然停下腳步,是因爲他發現這座庭院着實古怪。
在第二進庭院內,依然是沒有樹木和花草,有的只是兩輛木質大車,而大車內,裝着的赫然是庭院裡沒有生長的鮮草。
庭院裡沒有栽種樹木、花草,卻有着這麼兩大車鮮草,只能說明後院中必定養着馬匹。
尋常人家養馬匹的並非沒有,可引領他們進入第二進院子的漢子,卻是已被劉辯看出練過武藝。
所有的環節串聯起來,也由不得劉辯不對這宅院的主人家身份產生懷疑。
早先在當城之時,洛陽城內也曾有過一批前去刺殺他的刺客,刺客到如今尚未浮出水面,想起當日在當城遍處刺客的事來,劉辯若是不多出三分警覺,那纔是真的太過大意了。
與劉辯等人的警覺頗有不同,柳奴好似很相信站在眼前的漢子,當那漢子撤步站到一旁時,她挽着劉辯的胳膊,朝屋內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對那漢子說道:“回頭本姑娘再給你銅錢。”
漢子雖是穿着一身綢緞深衣,根本不像是缺錢的樣子,可當柳奴說出回頭給他銅錢的時候,他還是微微欠身,很是恭謹的向柳奴道了聲謝。(最穩定)
進了宅子,劉辯在柳奴的陪同下,一邊向前走,一邊小聲問柳奴道:“此處究竟有何古怪物事,值當你如此上心?身穿綢緞華服,竟是在意你那兩個銅錢,着實讓人費解不已。”
劉辯等人進入屋內之時,穿着綢緞深衣的漢子也跟了進來,給他們打開正門的漢子,則留在外面院內沒有跟進來。
挽着劉辯胳膊,柳奴一邊穿過內堂陪着劉辯走上一條長廊,一邊對劉辯說道:“我也不甚曉得,只是曉得淘兒很是可憐,整日被關在小院子裡,也不能出去玩耍。本是有心想把淘兒領回去養,又怕被哥哥責怪……才只得每次來,都給上兩個銅錢,讓他們爲淘兒買上些草料……”
柳奴的一番話,直把劉辯給說的雲裡霧裡,不曉得究竟她說的是什麼動物。
若說淘兒是匹戰馬,匈奴人自小就生長於馬背之上,尋常戰馬斷然不會吸引到柳奴的注意。除非大宛寶馬纔有可能引起柳奴的些許興趣,可大宛寶馬,那是可遇不可求,並非甚麼人都能擁有。
而且陪着他們進了內宅的那漢子,雖說皮膚黝黑,卻並不乾燥,根本不像是在北方草原上生活的遊牧民族。
心內雖是覺着怪異,劉辯卻並未多問什麼,只是與柳奴一同沿着迴廊繼續向前。
就在劉辯等人即將走到迴廊盡頭時,一陣怪異的動物叫聲傳進了劉辯的耳中。
聽到那叫聲,劉辯兩眼睜的溜圓,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大象?”
一直跟在劉辯等人身後的漢子,聽到劉辯好似自言自語的嘀咕了這麼一句,猛然一愣,下意識的向劉辯問道:“閣下認得象?”
墜在後面的漢子發問,劉辯扭頭朝他看了一眼,對他說道:“以往倒是見過,只是不曉得這洛陽城如何有象。”
“象是什麼?”聽着劉辯和那漢子的對話,柳奴眨巴了兩下眼睛,一臉茫然的看着劉辯。
不僅柳奴茫然,就連跟在劉辯身後的王柳和王榛,也是滿臉的疑惑。
大象生長於南方蠻荒之地,蠻族倒是多有馴養它們用來作戰或墾荒,可中原以及北方的人們,卻是從來沒有見過大象。
正是因此,聽到大象這個名稱,柳奴和王氏姐妹都露出了同樣茫然的神情。
臉上纏裹着紗布,沒人能夠看到劉辯此時是一種怎樣的表情。
聽到後院有象的叫聲,他已經基本上確定,墜在後面陪同的漢子,並不是對他有什麼覬覦,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南方蠻族,離洛陽千里之遙,即便有所覬覦,定然也是針對同樣在南方的豪雄,而不會千里迢迢的來到洛陽找他這位洛陽王的晦氣。
“聽叫聲,好似還是頭小象。”一邊沿着迴廊往前走,即將走到迴廊盡頭,劉辯又向那漢子問道:“若非妹子告知,近日並未聽聞洛陽城內來了古怪物事,你等是如何將這龐然大物運入城內的?”
“閣下過會便知。”劉辯問起那漢子是如何將象運進城內,那漢子微微一笑,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既然閣下是曉得象的人,在下便不再隱瞞,待到見了淘兒,自會向閣下明說一切。”
“嗯!”曉得在這裡追問也是問不出什麼,劉辯沒再多說,在那漢子的陪同下,向後院一片砌起的牆頭走了過去。
到了牆頭邊,漢子引領着劉辯等人走到一處小門前,將小門打開,才側身站到一旁,對劉辯等人說道:“淘兒便在裡面。”
曾經見過好幾次小象的柳奴,在小門打開時,已是迫不及待的跑了進去。
見柳奴進了小門,劉辯與王柳、王榛也緊跟着走了進去。
剛進小門,劉辯就看見,在砌起的這片院牆內,果然關着一頭小象。
小象並不是很大,只有不到兩米高,當劉辯等人進入這片院牆時,那小象正用長鼻子吸着一隻巨大石制器皿裡的水。
和小象顯然是玩的很熟絡,跑到小象身前,柳奴雙手按在小象的身上,將臉頰貼在小象粗糙的皮膚上,模樣很是親暱。
“每天兩錢……”看到那小象,劉辯笑着搖了搖頭,好似自言自語的說道:“雖說是小象,每日兩錢,恐怕也是不夠草料。”
“閣下說的是!”劉辯這句話纔出口,跟着進了小門的漢子臉上帶着笑容,看着那頭小象,語氣中卻有着幾分蕭瑟的說道:“淘兒每日所耗草料及豆糧,至少也須花費十錢。在下只是見姑娘喜好淘兒,才找她討要兩錢,算是姑娘認養。可憐淘兒生的如此喜人,卻是無人識得,到了這洛陽,也只能被關在小院中,而不敢示之於人!”
“敢問閣下可是南方人?”劉辯扭過頭,看着那漢子,對他說道:“象生於南方,只有蠻荒之地,纔多被馴養……”
“在下乃是南越人!”劉辯話還沒有說完,那漢子就抱拳躬身,向劉辯行了一禮,對他說道:“南越之地,戰士多馴養戰象。如今中原四處征伐不斷,在下尋思,若是將象送到中原,或許可使得它們有用武之地。原本在下是帶了兩頭象來到中原,先去見了曹孟德曹公,可曹公並無馴養之意,反倒是讓衆人稱重,爾後圈養起來。如此暴殄天物,在下着實不肯將淘兒送之與他……”
“呃……”聽了漢子的一番話,劉辯愣了愣,心道敢情曹衝稱象就是眼前這漢子送去的大象。
可是按年歲算,眼下曹衝也不過只是一歲左右光景,想到曹衝的年歲和稱象之事,劉辯頓時有種人生觀都被顛覆了的感覺。
他並不知道,他來到這個時代,其實已經改變了很多事情。如今的曹衝,也是要比原本應該出生的年歲早生了幾年,是以纔會有曹衝稱象提前的事情發生。
“先生今晚可否到在下宅子中敘上一敘?”看着正與淘兒親暱的柳奴,劉辯眼睛微微眯了一眯,隨後便向那漢子說道:“若是先生信得過在下,可將淘兒牽到在下宅中,在下那裡倒是頗有些場地由它玩耍。”
“閣下也是愛象之人,恭敬不如從命!”得了劉辯邀請,那漢子先是遲疑了一下,隨後抱拳躬身,應了劉辯的相邀。
看着柳奴與淘兒戲耍了片刻,覺着在此處逗留,也無甚意義,劉辯招呼了一聲柳奴,引領着衆人,向那漢子告了聲退,離開了這座宅子。將劉辯等人送出宅子,望着他們的背影,一直陪同着他們的漢子嘴角牽出了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容。“主人……”見那漢子發笑,早先給劉辯等人開門的漢子躬着身子,很是恭謹的向他問道:“可是見了要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