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卞垂下眼眸，低聲笑道：“這個是威廉太好心，看她落難幫了一把，結果從此甩不脫，永遠都是這個腔調兒……”
曹練心下不以爲然，撇撇嘴，低聲道：“少來了，這世上就沒有分不掉的手！”
葉卞愣一愣，眨了眨眼，輕笑一聲，不住地點頭：“說得太對了！其實呢，威廉私下裡說過，這個妞應該是他的女人裡最識趣最乖覺的一個了。他其實都動了心，想要養這個小妞一輩子呢！”
曹練的臉色終於不好看起來，冷哼一聲，低頭吃飯。
葉卞看着她笑，伸手戳她的胳膊：“喂！你那是什麼表情？”
曹練冷冰冰地打掉他的手，眼神飄向雷鷹，低低地吐出了兩個字：“渣男。”
葉卞目瞪口呆，接着又低頭偷笑，搖了搖頭。
曹練的眼神又冷冷地從他身上滑過，又加了一句：“人以羣分。”
葉卞大愕，擡頭看着曹練，急忙分辯：“我可不是！我之前有正兒八經的女朋友，分了之後絕對的潔身自愛，這種廉價的女人我是半個都不粘的！”
曹練的臉色稍稍緩了緩，才又嫌惡地瞥了雷鷹一眼，低聲問：“他既然打算養這位馬姨娘一輩子了，怎麼今天又鬧着要甩了人家？”
葉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上下打量片刻，低笑不已：“不是昨天聽到有人點數了一下娜塔莉身上的價籤之後覺得自己似乎冤大頭了麼……”
曹練失聲，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悶笑半天，才悄聲道：“致勝的財務沒問題吧？他竟然打算省這筆錢？！”
這次輪到葉卞笑噴。
兩個人頭對着頭，各自把臉埋在胸前，笑得吭哧吭哧的。
葉卞和曹練以爲自己很低調很小心，卻不知道行跡早已暴露。
雷鷹老遠就瞧見這兩個人賊兮兮地笑個不停，哪有不明白他們是偷着跟來看戲的？不由得惱羞上來，看着瑪麗悽楚的樣子，越發不悅，擡手扔下了餐巾，站了起來：“我是通知，不是商量。從今天開始，我們不再有關
系。你保重，過好屬於你自己的人生。”
瑪麗一直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神表情，見狀也跟着回頭看了一眼，待發現了朝氣蓬勃的曹練，眼中厲色一閃，以爲自己明白了雷鷹的心意，連忙也跟着站起來，雙手拉住了雷鷹的袖子哭着哀求：“威廉，我絕不會吃醋的，不管你又愛上了誰，我都會安安靜靜地在家裡等你。我保證會一輩子做那個默不作聲等待你的小女人。我知道，我一生一世都無法與你比肩，也絕對沒有任何機會能夠與其他女人去較量相貌、背景、學識、家世，可是，我自信，在愛你這件事上，我絕對絕對不會輸給她們！我不要名分，不要補償，不要所有別的女人會奢望的東西！只要，你在有空的時候，十天半月，甚至一兩個月，來看看我，哪怕只是坐坐，行不行？從我遇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淪陷了！我不可能再去過沒有你的日子，沒有你，我寧願再也不在這個骯髒的世間停留……我求你，威廉，我求你，別讓我離開你，別拒絕我安分守己的愛情！威廉，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威廉，我會聽話，只要你別不要我……”
雷鷹一聽就知道她誤會了，只是——讓她誤會也好，自己就不必費事解釋了，反正她不明白：“走吧。”
瑪麗咬住嘴脣，哀哀欲絕。
雷鷹硬起心腸，丟下餐巾，站了起來，伸手給她：“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瑪麗哭着把自己的身體往卡座深處躲，彷彿只要站了起來，就會失去整個人生一樣。
雷鷹不勝頭疼，只好瞪起眼睛輕斥：“剛剛還說會安分守己，會聽話！”
瑪麗聽了這話，知道自己這一關又過了，含嗔帶羞，驚喜交加，邊抽泣着邊急忙拿了旁邊的餐巾擦淚，站起來，小心地牽住雷鷹的手，輕盈地往外走去。
葉卞和曹練見那兩個人直直地往自己這邊走來，就知道被拆穿了——兩個人對着做個鬼臉，嘻嘻笑着把頭埋得低低的，打算裝看不見矇混過去。
可雷鷹並不打算放過這兩個搗蛋鬼，走到他們桌邊，雙手插在褲兜裡站定
，冷冷開口：“胃口不錯。”
曹練知道自己恐怕是惹怒了雷鷹，只好尷尬地站了起來：“雷總好……”
葉卞看着曹練的瑟縮的樣子，連忙站了起來，擋在雷鷹眼前，嬉皮笑臉：“啊呀！好巧啊！威廉，你也來這邊吃飯啊？哈羅Mary！”
瑪麗只是瞟了葉卞一眼，雙目就直直地盯住了曹練：“哈羅Freeman，這位小姐是？”
葉卞看着瑪麗目光中的陰鷙，神情一動，不假思索地伸臂攬住了曹練的肩膀，嘴角勾了起來：“這是我的女朋友，阿練。”
這句話一出口，四個人的臉色都有些微妙。
葉卞是被自己嚇了一跳，曹練是被他嚇了一跳，雷鷹自然看出了葉卞的緊張戒備，頓時眯起了雙眼，而瑪麗卻眼角一鬆微微笑了：“原來是這樣，初次見面，阿練你好。”
曹練僵硬地轉頭去看葉卞，正打算反駁，卻覺得自己的肩頭被狠狠地捏了一下，然後就看到了葉卞眸中的警告，咬了咬脣，勉強擠出了一絲笑，看着面前的白衣美貌女子，微微頷首：“你好。”
雷鷹看了曹練一眼，忽然眼睛眯了起來，居然輕聲笑了笑，調侃道：“如果我的記性沒有出問題的話，這位小姐應該是昨天才錄取今天才入職的新員工吧？阿卞，據我所知，你被拉去客串面試官也就是昨天一次，難道你對新員工一見鍾情了？難得啊！這還是三十年人生中的頭一回吧？”
葉卞的下巴高高擡起，哼了一聲，吊兒郎當：“人生難免頭一回。怎麼着，不行嗎？”
雷鷹看着他的樣子，眼神危險了起來：“可是，阿卞，咱們仨有過君子協定，都不許玩辦公室戀情的！”說着，胳膊擡了起來，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食指險些戳到了曹練的鼻子尖上：“你說實話，這個女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瑪麗的眼睛頓時瞪得老大，死死地看向曹練！
曹練這才明白葉卞爲什麼要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這個女人此刻的目光，活脫脫就是一條劇毒的赤練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