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下午一向都是大家最長草的時間。
曹練很早就出了辦公室，倚在前臺笑眯眯地跟步小雨哈拉。
習慣性到二十八層轉悠的雷鷹從兩個人身邊路過，臉上是不耐的生硬，但卻目不斜視，大踏步走開。
習慣性臉色發白的步小雨趕緊雙腳併攏跟他問好的功夫，雷鷹早已三步兩步拐了彎。
曹練則衝着他的背影做鬼臉。
步小雨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低聲埋怨：“你又害我！”
曹練笑嘻嘻地伸手去勾她的下巴：“行了阿卡小美人兒，別怕他！要知道，偉大的領袖教育過我們：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薄情寡義雷威廉也不例外哦！”
說完這話，下班的鐘聲倏然響起：“鐺！~~”
曹練看看錶，眼角餘光溜一眼安裝在大門口的監視器，笑一笑，低聲道：“阿卡，我先走？”
步小雨笑容依舊甜美，不動聲色：“Bye。”
……
採購部。
張牟磨蹭了很久，纔看到小蔡低着頭紅着眼從方元安的辦公室裡出來。
四下看看，衆人都已經走光，張牟輕輕地踱了過去，站在小蔡的身邊，低低地先嘆了口氣。
小蔡最近的精神狀態極爲緊繃，受不得半點驚嚇。
張牟這一聲幽幽的嘆息，幾乎要嚇得她尖叫！
大天白日的，又是在辦公區裡，小蔡好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聲音，但還是無法抑制地跳了起來！
張牟心中不恥，臉上卻流露出來一絲不忍：“小蔡，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小蔡看着是他，先鬆了口氣，叫了一聲“張哥”，聽到他的問話，紅着臉結結巴巴：“我，我太笨了……”
張牟搖搖頭，輕聲道：“小蔡，經理在這一行半輩子了，你短時間內不可能跟得上他的節奏。所以，不要太着急，慢慢學……”
話還沒說完，方元安拎着皮包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一看張牟竟然正在輕聲細語地安慰小蔡，不由得大怒，冷着臉，乾咳一聲，走了過來：“張哥，還沒走？”
張牟微微有些不自然，點點頭，索性微笑道：“經理，我看小蔡最近一陣子的精神狀態可不太好。這樣下去，早晚病倒。要不要我下來輔導她一下？”
方元安的臉上連最基本的平和都維持不住，陰沉道：“即便以前只是個助理小妹，她也在採購部呆了兩年了！人家曹練只用了一個星期自學就能拿下麒麟，我不要求她能跟曹練一個素質本事，至少得能聽懂談判時候的言外之意吧？你輔導？我都手把手一對一教了倆禮拜了，她還是連門都摸不着！張哥，你自己手裡還有那麼多的活兒，就別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說完，又轉向小蔡，沒好氣道：“週末自己過來加班學習，看以前的資料和錄像！自己沒那個本事，還不肯用功！”
小蔡默默地低下頭掉淚，一聲不敢回嘴。
張牟無奈地搖搖頭，被方元安拽着胳膊往外走，臨出門回頭說了一句：“緊張了一個星期了，今晚就別加班了，趕緊回去放鬆放鬆吧！”
小蔡點頭稱是，領受了張牟的好意：“謝謝張哥，我收拾一下馬上就走。”
……
步小雨在前臺，笑容甜美，禮儀周全地跟方元安和張牟道別：“方經理再見，張專員再見。”
轉頭又看到藍依依和採購部新調過去的助理小妹手挽着手笑語着出門，露出一個更加無可挑剔的甜美微笑，輕輕欠身：“再見，週末愉快！”
藍依依連正眼都不看她，拉着小妹的手揚長而去。
步小雨看了看時間，慢條斯理地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小蔡搖搖晃晃出門的時候，步小雨剛好要走，就禮貌地對她笑着發出邀請：“小蔡，一起走吧？你坐公交還是地鐵？”
小蔡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跟在步小雨後頭走進了電梯：“謝謝你阿卡，我在附近走一走。”
步小雨看着她的臉色，露出了一絲關心：“小蔡，你轉崗之後好像經常加班啊？這樣可不行，身體會垮的。”
以爲步小雨只是敷衍寒暄，小蔡默然下去，並不想應付她。
步小雨見狀，輕
輕地挽住了她的胳膊，聲音軟糯，語調溫柔：“小蔡，一輩子長着呢，你若是爲了拼這一把，卻弄壞了自己的身體名聲，那可就太划不來了……”
步小雨在“身體名聲”四個字上悄悄地加了重音。
小蔡身子一震，擡頭不可思議地看向她：“阿卡，你什麼意思？”說着，下意識地擺脫了她的手。
步小雨溫和地看着她，輕聲道：“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你，不要犧牲自己去成就看不起你的人……”
……
小蔡被步小雨帶到了離公司不遠的一家茶座。
小小的包間裡，曹練正在喝花果茶。
步小雨的目光在她的杯子裡一溜，便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轉頭招呼茶博士：“請給我們上一壺……”
曹練截口：“冰糖枸杞菊花茶！”
小蔡僵直地坐在步小雨對面，眼神不錯地盯着曹練，心情複雜難言。
步小雨瞪了曹練一眼，嘟囔了一句：“看在一會兒還得吃晚飯的份兒上，我就放過你了。”
轉向小蔡，步小雨莞爾：“小蔡，你別緊張。雖然的確是曹練要約你聊聊，但至少還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她會怎麼樣你！”
小蔡戒備地看着兩個人，腦子終於開始轉動：“你們想幹什麼？”
曹練舉起自己裝着花果茶的玻璃杯，眯起一隻眼，去照着屋頂的六角宮燈：“這話本來是我想問你的——”
菊花茶來了。
步小雨笑着拒絕了服務生的幫忙，輕手輕腳地給曹練和小蔡倒水，安靜平和。
小蔡緊張的臉色，因爲面前的水汽氤氳，稍有緩解，口中的話卻仍舊滿滿都是牴觸：“你已經離開採購部，部門的事情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我也沒有任何義務要告訴你什麼！我們沒交集！告辭！”說着，手就去抓身邊的包。
曹練嗤笑一聲，放下了杯子。
玻璃杯厚厚的底兒碰在冰涼的大理石臺面上，輕輕地一聲響。
曹練的聲音中除了滿不在乎就是嘲諷：“我給你機會而已，你可別不識好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