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顧——”他揚眉凝目,如何也想不起她叫什麼,只依稀記得她姓顧。
顧清夢神色暗淡,無比的失落,她跟在他身邊整整七日,她對他情根深種,他卻不記得她的名字。
“弟子顧清夢。”她微微垂首,藏下那一臉的落陌。
“顧清夢,剛剛你爲何要做傻事?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你沒有資格,也絕不能,隨意的放棄自己的生命,你可知,一旦那惡鬼佔據了你的身體,他將會利用你做什麼?這些,你可有想過?”無極望着顧清夢,神色剛正,與那尋常的長輩教訓晚輩一般無二。
顧清夢的頭垂得越發低,以幾不可聞見的聲音辨訴道:“弟子只是不希望宮主受制於它,它不配。”
無極,無極,在她心中眼中,比之天神猶不過及的無極,她不容任何人,任何邪物威脅他,傷害他,爲此,哪怕付出的代價,是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它不配——無極顯然對這三個字很是受用,它確實不配,那等污穢邪惡之物,怎能有侵佔他的念想呢?
不由自主的,他振了振淡紫廣袖,雙手負於身後,一派的優雅華貴,氣質絕然
。
剛嚴的臉色亦有些許柔緩,朝着顧清夢說的話也柔和了許多:“也罷,念在你一心爲本座好的分上,便饒了你這此,絕不許有第二次這等行爲,任何時候,都不可向這等邪惡勢投降,寧可戰死,也不可不刃而降,可有記下?”
顧清夢木然點頭:“弟子記下了,多謝宮主不予責罰。”
“罷了,退下吧。”無極揮手,轉身不再看她,徑直去尋了一方青石,學了軒轅傲天的模樣,在上頭刻下兩行字,置於這白松林前,唯望無心出墓之時可以看見。
做完這些,他突然有些發怔,他爲何要做這個?他爲何要學軒轅傲天那黃毛小子,在破石頭上寫下這樣的字跡?
想了一會沒想出非要這麼做的理由,便將青石上的字跡抹去,轉身欲走,雙腿卻又似被膠粘住一般,掙扎了許久,他再度將青石上刻滿字跡,寫了因由種種,表明自己只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云云,希望無心看到切莫誤會之類等等,廢話良多,佔滿整塊青石。
刻好青石,又不甘就這般與軒轅傲天的一併置放,便又尋了許多石塊堆砌出一方石臺,將青石小心的擺在石臺之上,彷彿虔誠的信徒,獻祭於天神諸司。
做好這麼許多事,他這才拂去衣袖上沾染上的塵灰,飄然遠去。
待那一抹煙紫消失在遠天蒼茫的霧靄之後,桃粉色長裙的少女自那土坡之後緩步而出。
她凝着空中依稀殘留的淡紫殘影,眼神迷茫苦澀:“宮主,待來日再見,您可會記得我的名字?”
暗戀最是苦,卻又令人趨之若鶩,甘之如飴。
那漸生漸藏的情愫,猶如那如絲春草浸潤着春雨,瘋長無度。
她緩步移至青石臺前,撫着青石上那剛勁俊逸的字跡,撫觸着那字跡,想像着他的體溫,尚留存在這青石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