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瑀哈哈大笑,道:“好,我就出點簡單的題,別讓人說我阮瑀以大欺小。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剩二,五五數之剩三,七七數之剩二,問物幾何?”
劉澤暗暗鬆了口氣,阮瑀雖然狂傲自負,但卻是有真才實學的,若要拿些漢賦文章來自己還真比不過,不過這小子昨日栽在了算術上,今天想必也想從這裡找回場子,可他算是走了眼,比其他的劉澤也許不成,但論術數——嘿嘿,好歹咱也是學過現代數學的,這點小兒科——活該他倒黴。這道題出自《孫子算經》,在古代也算是一道難題了,沒點深厚的數學知識還是解不了的。劉澤故意沉吟思索一下。阮瑀面有得色,其他兩個弟子想必就是顧雍和路粹了——曹操也算是蔡邕的入室弟子,但現在他有官職在身,自然沒有來——這二人倒是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蔡琰卻在蔡邕耳邊道:“爹爹,一個重有萬斤左右的石獅子你能稱得出來具體有多重嗎?”
蔡邕想了想,搖搖頭道:“不能——你爲什麼要問這個?”
蔡琰卻沒有回答,死死地盯着當場,緊緊地抿着嘴脣。
半響,劉澤道:“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樹梅花廿一枝,七子團圓正月半,除百零五便得知。”吟罷,劉澤是含笑而立,雖然沒有給出答案,但在場中人皆是術算高手,豈能不知這四句歌謠便是此題的解法:第一句指除以3的餘數用70去乘;第二句指除以5的餘數用21去乘;第三句指除以7的餘數用15去乘;第四句指上面乘得的三個積相加的和如超過105,就減去105的倍數,就得到答案了。即:70×2+21×3+15×2-105×2=23。
所有人的都驚訝地看着劉澤,想不到劉澤竟能將這道數學難題這麼華麗地解了,本身那四句歌謠便是一首七言詩,詩情才情樣樣俱佳,就連蔡邕也不禁頷首稱道。
劉澤倒是坦然自若,對阮瑀道:“在下也有一道術數題想請教一下阮兄,甲乙兩地相隔百二十里,張三騎馬由甲赴乙,李四坐轎由乙赴甲,六個時辰又三刻時分二人在中途相會,張三比李四多行三十六裡,試問張三李四每個時辰各可行幾裡?”劉澤心道,若出點高數一類的題算我欺負你,就用這道初中最經典的二元一次方程來考考你吧。在古代重文輕理的環境中,初中二年級的題難度也是不小滴。
果然阮瑀張口結舌,臉憋地通紅,半晌無言,旁邊的兩個師兄弟也是一臉茫然,不知何解。就連蔡邕爲之皺眉,唯有蔡琰倒是一臉輕鬆,劉澤能稱出石獅的重量,可見的術數才能遠在他人之上,出點稀奇苦怪的題倒也不意外。
阮瑀的臉在痛苦的扭曲着,但以他或目前的術數水平解這道方程題似乎有點遙不可及,終於,他放棄了,灰敗地道:“我認輸。”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纔將這三個字說了出來,然後神情迅速地萎頓下去,恰如一隻鬥敗的公雞。
劉澤呵呵一笑道:“這麼快阮兄就認輸了?我倒是可以再給你個機會,只要有人能答出來也算你贏。”
一言既出,劉澤就後悔了,因爲他看到了在場的人包括蔡邕面上都冷峻起來,這句話打擊面太寬了,有點欺蔡門無人的味道。
果然阮瑀一聽,臉色陰騖起來,恨聲道:“區區一道小題就可欺我蔡門無人不是?師尊面前,那裡容得你這般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劉澤現在可沒買後悔藥的地,他不得不爭鋒相對地反擊:“那敢情阮兄是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了?”
阮瑀哼了一聲道:“天高可懸日月,地厚可載山川,豈能量乎?”
劉澤哈哈大笑道:“誰言不可量知?不光地厚可知,天高亦可量知。”衆人皆爲之失色,阮瑀鄙夷地道:“那劉公子就告訴大家你量的結果吧。”
劉澤不以爲忤地道:“地之厚四萬八千裡有餘,天則分廣義狹義,廣義之天乃浩翰宇宙,無窮無盡,無始無終,狹義之天則指有氣之天,無氣所在即爲天外,有氣之天高則爲四百餘里而矣。”
阮瑀冷哼一聲道:“還請劉公子告訴一下大家你是如何測量的,難不成你挖了一個四萬八千裡的洞,拿着尺子一尺一尺地量出來的?”
衆人不禁爲之鬨堂大笑,就連蔡邕也不禁莞爾,在場只有一個人沒笑——蔡琰。她出奇的冷靜,她可不認爲劉澤在信口開河。
劉澤從旁邊拿過個圓球狀的東西來,微笑着道:“阮兄總知道測得這個圓的周長來求出其直徑多少吧?”但凡懂得術數的人都知道圓周率,雖然到了祖沖之的年代纔將圓周率換算到小數點後七位,但不妨礙漢代的人知道徑三直一。
阮瑀不知他何意,道:“這個簡單至極,不過就於天高地厚有何關係?”
劉澤道:“假設這個圓球就是大地,方周爲十六萬裡,其直徑便是四萬八千餘里。”
“什麼?你說大地是圓球?簡直就是一派胡言!天圓地方,古已有知,敢容你如此褻瀆!”阮瑀幾乎是在嘶聲竭力地怒斥了,旁邊的人聽得都有些匪意所思。
劉澤淡淡地道:“古已有知的東西就一定是正確的嗎?早在幾百年前,西方有一國名曰希臘,國中有一學者名叫阿基米德,精通天文術數,其有一句名言: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起地球。所言之地球,正是我們腳下所踩的大地,繞地球一圈,便是十六萬裡。這地球上之上,共有六大洲,而我們漢朝包括西方的安息、大秦均在一個大洲之上(歐亞大陸是連在一起的,那時候還沒有歐州亞洲之分),被四個廣闊無垠的大洋包圍着。”
衆人聽着天方夜譚似的故事——噢,這個時代還沒天方——半天也回不過神來,這也太離譜了,大大超出了人們的認知範圍。阮瑀不屑地道:“危言聳聽,譁衆取寵,蠻邦之言,亦可信乎?大地若是圓的,那頭朝下的人又如何生存,豈不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