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妤的產後情況恢復得很好,容臻請了一個保姆一個月嫂照顧她,家裡還備了兩個育兒嫂,只等小少爺容璟回家。
第三天的時候,何逸飛把容臻請到自己的辦公室。
“阿臻,那個事,你沒有跟桑桑說吧?”他指的是桑妤有可能以後生不了孩子的事。
容臻搖頭,“沒有。她現在坐月子,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以免影響心情。”
何逸飛點頭,“我也是這麼想,所以她來問我的時候,我沒有跟她說實話。”
頓了頓,他又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化驗報告,臉色凝重的道:“阿臻,看看這個。”
容臻接過來,有點不太明白,“這是什麼?”他不解的問。
何逸飛嘆了口氣,“這是桑桑的血液化驗報告,裡面含了不正常的成分。”
容臻臉色一變,“什麼意思?”
何逸飛道:“你不覺得,桑桑這次大出血來得很蹊蹺嗎?她每個月都有孕檢,每次孕檢都很正常,而且她本身身體素質也不錯,營養各方面也都跟得上,又沒有任何的遺傳基因問題,也沒有外力因素,那麼,爲什麼會突然早產?即便是那幾天情緒波動比較大,但也不至於會導致這麼嚴重的結果。楊主任說,桑桑當時的情況非常危急,如果再晚送來十幾分鍾,大人和孩子都會保不住。爲什麼情況會這麼兇險?”
容臻眸光一沉,馬上就領會到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這是人爲的。”
何逸飛點頭,“對。”他神色凝重的指着他手裡的化驗報告:“從桑桑的血液裡檢測出來大量的烈性墮胎藥成分,這纔是導致她早產以及難產的主要原因。”
墮胎藥!容臻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此時此刻,他一陣後怕。他的身邊,居然還藏了這麼一個居心叵測用心歹毒的人,而他們,居然毫無所察,差一點,他(她)就害了他的妻子和兒子了。
五指禁不住緊握成拳,他的眸中射出冰冷嗜血的光芒來。
何逸飛又道:“一定有人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讓她服用了這些東西,阿臻,你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容臻神色肅冷,眸中殺機陡現,“你放心,”他一字一句道:“我一定會把他揪出來的!”揪出來,他會讓他(她)生不如死。
何逸飛又道:“服用這麼大劑量的墮胎藥,發作時間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所以,你只需要查清楚桑桑出事前都去過哪些地方,接觸過哪些人,都吃過什麼東西就好,這樣篩查範圍就小了。”
容臻點頭,掏出手機,迅速的撥打了幾個號碼,吩咐下去。
能讓桑妤好不防備的吃了含有墮胎藥的東西,對方一定是她信任的人,或者是能貼身近她身的人,而她的日常飲食全都由蘭苑小廚房裡做出來,服侍她的,也就那麼幾個,桑母是不可能謀害自己的女兒和外孫的,周媽和李伯也都可以排除,他們都是容宅的老人了,看着他長大的,很可靠,其他人又沒有機會接近桑妤,那麼剩下的唯一一個可能,就是林媽了。
幾個電話很快就回過來了,都說桑妤出事前兩天除了和桑母出去了一趟見宋清林,並沒有去其他的地方,也沒有吃過外面的東西。
何逸飛道:“所以,那藥應該是在你們家裡下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情況就更復雜了。容臻的臉色很難看,他沉思片刻,馬上打了容宅電話,“李伯,太太住院後,蘭苑有沒有人外出不歸,或者直接失蹤的?”
李伯回答說沒有,傭人們都好好的在容宅呆着。
容臻略微有些詫異,又問:“林媽呢?”
李伯說林媽也還在,每天在小廚房和周媽一起給太太熬產後補身的湯。
容臻沉吟片刻,“看着她,再查查她平時都有跟誰接觸,來容城之前又跟誰見過面,然後告訴我。記住暗中進行,不要驚動她。”
李伯儘管疑惑,但還是恭敬應下了。
掛斷電話,何逸飛問:“你懷疑林媽?”
容臻道:“只有她最可疑。”
何逸飛把所有人排查了一遍,也覺得只有她最有可能。
“但是,”他不解的道:“她如果有心要害人,早在青城的時候就動手了,爲什麼要等到回到容城?那個時候就只有她伺候桑桑,不是更好下手嗎?”
容臻道:“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所以一定得查清楚,回到容城之後,她都見過些什麼人。然後才能排除她的可能性。”
很快就接到了李伯的電話,桑妤出事前,林媽借外出買菜的功夫,見過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回來後一直心神不寧,一次熬湯的時候還放錯了材料,周媽當時還關心的詢問了她幾句,她只說晚上沒睡好,大家也就沒有在意了。
何逸飛再次不解:“如果是她,爲什麼事後不跑?當時我們所有人都還沒有來得及懷疑這件事,她完全有機會跑掉的,爲什麼還老老實實的呆在容宅?”
容臻想了想,決定親自回一趟容宅。
宅子裡所有的傭人們在李伯的召集下,全都集中到了蘭苑,在院子裡站了兩排,個個都垂手恭立着,面上都有些疑惑不解之色。
容臻坐在臺階上的椅子裡,單手支額,一雙久經商場練出來的如鷹隼一般的眸光,一一銳利的掃過下面每一張面孔,最後落在了林媽身上。毫不意外的,看到了她竭力掩飾的不安和慌張。
幽深的眸子微微一眯,他的心裡一沉。果然是她。
淡淡一笑,他道:“今天把你們都叫來,是有件事要查實一下。剛纔醫生告訴我,太太早產的原因,是因爲有人給她下了大劑量的烈性墮胎藥,而這個下藥的人,就藏在你們當中……”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就連李伯和周媽也都驚住了,齊齊驚呼出聲:“先生?”
容臻擺擺手,神色淡漠,“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誰下的藥,主動站出來,只要你坦白從寬,我可以酌情處置。但如果你冥頑不靈,不肯如實交代,就別怪我狠心無情了。”
他說得很輕鬆,連語氣都很平淡,英俊的臉上沒有什麼大的表情,眸光幽深,似乎連一絲起伏都沒有,可滿場站着的傭人們,卻在那平靜的語句下,感受到了冷風颳過懸崖一般的寒意,那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可以摧毀一切的蝕骨寒意。
所有人都下意識打了個寒噤。誰不知道容臻的手段?他那商業霸主的名聲可不是白來的,心狠手辣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有二太太趙玉柔和二少爺容楚三小姐容芳的例子在那裡,誰不膽寒?那幾位可還都是他的家人,他對付起他們來,可是毫不心軟的,更何況這回出事的還是先生當寶貝一樣供着的太太和小少爺。
大家的頭垂得更低了,卻是沒有人敢站出來。
容臻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向林媽,只見她垂手恭立着,低眉順眼,一副謙卑的模樣,但臉色蒼白,垂在身前的雙手,也下意識的相互絞着,顯然內心在經歷着劇烈的天人交戰。
容臻冷冷一笑,道:“其實我已經猜到是誰了,不過我想給她一個主動坦白的機會,畢竟主僕一場,也有過一段情分。如果她真這麼不識擡舉,以爲我沒有證據的話,那麼我只能說,她這是心存僥倖。我容臻想要查什麼,還會查不到嗎?”
說着他故意前傾了身子,微微眯着眼睛道:“我想你們當中可能有些人還不知道吧?其實宅子裡的每一個角落裡都安裝了隱秘的攝像頭,包括我自己的臥室,還有這蘭苑的上上下下,你們每一個人的房間。所以,你們的日常行爲,一舉一動,已經全都錄下來了,現在,我只要把監控調出來,就能馬上知道,到底是誰給太太下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