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多麼隱密的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江譽回來後,立刻發現宋笙的異常。
“小笙兒,怎麼不開燈?”
宋笙擡起頭,望着江譽,輕聲說:”師父,我在想一件事,可是我怎麼也想不通。”
“想不通就不要想它了。”
“可是,我又很想知道。”
江譽無奈,拉着宋笙的手坐下來,沒想到讓宋笙呆在家裡,居然又無端生出事來,早知道就不允許她看柳姨的日記本。
“說吧,心裡有什麼疑問,也許我能解答。”
宋笙仰着臉望着江譽,這個男人目光溫暖而明亮,好像黑暗中一盞明燈,時刻爲她照亮前方。
“師父,柳寒明明早就知道我,爲什麼一直沒找我?”
這是宋笙最想知道的問題,也是她一直搞不明白的問題。
看他對宋子衿對自己的態度,分明是一個有戀妹情結的人,可就是擁有戀妹情結的他,卻從來沒真正想過找到她,他想找誰,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可他看着她從孤兒院到學校住,看着嘉世贊助她上學,看着她被林明耀追求,再來到江譽身邊,他卻遲遲沒有露面,一直到她在江譽身邊踏實下來,他纔出現。
他想做什麼,他是什麼意思?
宋笙想不明白。
江譽沉思片刻,看着宋笙,她是一個敏感的孩子,有些事,該讓她知道了,否則難保她會一直糾結下去。
“柳寒確實是在你少年時候就開始尋找你了,可他最初是把子衿錯認成你,等到他發現自己搞錯了,想找你的時候,應該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所以他就按兵不動。”
“你找我跟他找我有什麼衝突嗎?”宋笙還是不明白。
江譽笑了:“我若是把你照顧的很好,不就省他的事了嗎?”
宋笙聽得出來,江譽這是在開玩笑,真實原因恐怕不是這個。
“師父。。。。。”
“好吧,他應該是看出來,我想對付林氏,所以順水推舟。”
跟自己猜測的完全一樣,宋笙渾身冰冷,爲什麼自己的親人也要這樣對待自己?
除了爺爺是真心爲自己感到愧疚,再也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爲自己。
感覺到宋笙的手指變的更加冰冷起來,江譽緊緊握住她的手:“小笙兒,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找到你了,我會傾盡我所能來保護你。”
宋笙精神一震,是了,自己還有師父,他從一開始就告訴過自己,他找自己是有目的,可是她記得她說過,只要他是真心待她,她便不在乎。
事實證明,江譽對她,的確是用心良苦。
是的,江譽說的對,爲什麼要糾結那些事,只要爺爺在,只要江譽在,就是她全部的幸福。
“師父,爲什麼我現在堅強不起來了,動不動就多愁善感,是不是被你寵的?”宋笙吸着鼻子,她真的沒有往日那般堅強,不再是那個冒着狂風暴雨咬着牙朝前走的宋笙,她好像丟失了自己的勇氣。
“是因爲你身邊多了一個我,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江譽的話奇蹟般的平息了宋笙起伏不定的心,她輕輕靠在江譽懷裡,低語:“師父,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是,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江譽重複着宋笙的話,用的是肯定句。
宋笙有權知道很多事情,只是他尚在調查中,現在告訴她,還有些早了。
只是江譽沒想到,他刻意隱瞞宋笙的事情,卻還是被宋笙知道了。
宋笙跟江譽吐露心聲之後,心情好多了,而好像跟她很有默契的是,柳寒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來看過她,他是覺得沒臉來了吧。
不來正好,省的自己會忍不住直接問他。
她不想跟柳寒生氣,爲了江譽,她也要跟柳寒和平共處。
雨後的午後,天空奇蹟般的出現一道彩虹。
小劉驚喜的喊宋笙出來看彩虹。
風雨之後見彩虹,讓人精神一震。
是的,記得有首歌唱的是,陽光總在風雨後,請相信有彩虹。。。。。。宋笙現在就是這種心情,難得能看到這麼讓人震撼的美。
很快,手機震動,是江譽的訊息傳來,他居然拍了彩虹的照片發給她。
他站在二十八層的頂樓,看到的一定更加炫目。
在這個城市中,還有一個人,跟自己共同看彩虹,無論自己在哪裡,他總會陪伴在自己身邊,她還要想什麼?
自己的世界,也會如此,歷盡風雨,總會出現美麗的彩虹,變得晴朗起來。
回到屋裡的宋笙,心情出奇舒暢。
宋子衿來訪。
她受傷的消息瞞着宋子衿,其實是瞞着所有宋家人,宋笙覺得,江譽確實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她是一個典型的報喜不報憂的人,這樣讓家人擔心的事情,是不能告訴他們。
宋子衿看見宋笙的時候,立刻驚呼着撲上去:“笙姐姐,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我?”
宋笙笑笑:“事情都過去了。”
拉着宋子衿坐下,宋笙突然上下打量宋子衿,敏感的感覺到,她有些不一樣了。
“笙姐姐,你這樣看我做什麼?”
“子衿,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宋子衿摸摸臉,驚奇的問:“這個能看出來?”她跟鄭騫鳴的事情,只有柳寒知道。
倒不是她存心瞞着宋笙,只是戀愛這種事,只是她人生中正常的一個歷程,沒必要搞得人人都知道。
“看的出來,面色紅潤,眼神發亮,眼睛裡是滿滿的甜蜜。”
“有這麼明顯,我沒覺得自己多喜歡大叔嗎?”
“大叔?”
宋子衿這才微紅着臉,把自己跟鄭騫鳴相識的經過告訴宋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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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笑,他那個時候,一定窘透了吧?”宋笙笑着問。
宋子衿點點頭,手舞足蹈起來:“可不是嗎?一張老臉紅的跟西紅柿一樣。”
鄭騫鳴是被一個女人纏的受不了的時候,好不容易掙脫開跑進電梯,卻沒想到,襯衣上的鈕釦被那個女人扯斷了,掉在地上發出叮噹的聲音。
而他的大半個胸膛,就這樣露在宋子衿面前。
鄭騫鳴才發現電梯裡還有一個人,是個女孩,而這個女孩正用一種極其同情的眼神望着他,剛纔他在大廳跟女人拉扯的一幕正好被她看在眼裡。
看來,男人長得太帥也是一件苦惱的事情。
鄭騫鳴居然忘記安樓層鍵了,不但被帶到宋子衿要去的樓層,還被站在電梯旁邊等着宋子衿的朋友誤會了,他看出來宋子衿眼中的狡黠,索性將錯就錯,跟着他們到宋子衿朋友房間。
從那以後,他們才熟悉起來,不過宋子衿是一個蹲不住的人,離開那個城市後,跟鄭騫鳴就只有在“WM”上交流。
“好浪漫。”宋笙羨慕的說。
“你跟江哥哥不也一樣浪漫。”宋子衿接着說。
宋笙笑而不語,可是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來,她很滿意。
“子衿,你現在又自由了,柳寒不管你了?”
宋子衿小臉一垮:“誰說不管,他整日要我背這個,看那個的,我都煩死了,這次是趁着他跟大叔談公事的時候,才悄悄跑出來。”
宋笙望着宋子衿,慢吞吞的問:“子衿,你有沒有想要見到那個人?”
宋子衿久久看着宋笙,才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問:“你想見她?”
如何不想,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宋成親生的孩子,十六歲之後,表面一直在世界各地遊蕩,其實上,她一直在尋找父母的下落。
只是沒想到,隨着自己調查,很多事情出乎她的想象,當然,也有跟宋笙有關的事情,只是她擔心宋笙接受不了,所以每次跟宋笙見面的時候,儘量避免提起自己的身世,避免提起那個人。
她害怕,宋笙知道事情真相,不會原諒那個人。
見宋笙不說話,宋子衿到底年輕,忍不住。
“笙姐,其實我是一個超憶症者,說好聽點是聰明過人,說難聽點是有病,很多事情都裝在我這裡,從來沒有忘記過,那種滋味你能體會的到嗎?”
宋笙搖搖頭,她體會不到,就像林明耀跟葉青蕪,已經被她擠出記憶中,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她不願意想起,時間久了,真的也就想不起來了。
可是假如自己經歷過的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的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就像昨天才發生過的事情,對自己來說,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她同情的望着宋子衿:“你是說,柳寒就是因爲這個才找到你?”
她跟宋子衿的身份雖然略有不同,可是對那個人來說,一樣重要,爲什麼柳寒現在抓着宋子衿不放?卻允許自己繼續留在江譽身邊?
“是的,他跟我說過,找我是他自己的主意,他想要漂白自己的身份,你知道嗎?他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身份,可是身份豈能是他隨便改變的了的,他以爲換了我,再也沒有人會對他指指點點了。”
“他是想給他孩子創造一個很好的環境。”
關於這一點,宋笙倒是能理解。
“可是那個人,爲什麼不見我們?”
宋笙還是問了出來,當着宋子衿的面,用那個人稱呼她的父親,是有點不禮貌,不過宋笙想不起來還可以怎麼稱呼他,舅舅,她喊不出口。
不知道宋子衿能不能叫出口來。
“沒臉見我們唄。”宋子衿冷冷一笑。
爲什麼這樣說?
難道那個人曾經做了對不起她們的事情,不,是曾經對不起她母親跟黎姨嗎?只有這樣,他纔不敢面的她們?
只是,會是什麼事情?
方喬出現在江譽的辦公室。
他是來跟江譽告辭的,很多話,藏在心裡說不出來,只能對江譽說聲:“對不起。”
方喬想多了,宋笙沒有把方喬的話傳達給江譽,可是,早在方喬出事那個時候,江譽已經知道他被柳寒脅迫。
不過他也沒做過對不起江譽的事,江譽沒必要恨他。
“這次回去了,不打算回來了?”
江譽知道,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內心深處的糾結,只有他自己能解開。
方喬點點頭。
“推理小說繼續寫,做作家就是這點好,不管在何處,只要有臺電腦,工作就搞定了。”江譽淺笑。
“對不起。”
“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不管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們都是好兄弟。”江譽話裡有話,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方喬走了。
江譽站在窗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站的高,看的遠,整個南汜盡收眼底,說實話,現在的他,對這座城市已經有了感情,就像宋笙那日在榆樹林說的話,在那裡蓋一座房子,什麼都不想,一直住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