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經意間,又滑過去一個多月,晚秋的一場雨下過後,天氣更涼了。
下班的時間到了,夏唯正收拾東西時,手機響了,拿出來一看竟是徐赫陽的。
她接通,笑着說:“赫陽。”
聽徐赫陽的聲音也不錯,笑呵呵的。
“嫂子,我和鄴都回來了,差不多三個月沒見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兩次一塊吃飯吃得都不怎麼愉快,夏唯有片刻的猶豫。
徐赫陽像是猜到了她的猶豫,說:“不用擔心哥,我已經向哥請示過了,要不,我也不敢打這個電話啊。”
這話要是擱以前,夏唯聽了保不準心裡又要憋屈上半天,經過這三個多月的歷練,她覺得如果不是紀昭南拿刀狠勁的往她心上捅,她還是可以微笑着接受的。
“那行吧,我已經下班了,很快就過去了。”
夏唯收拾好東西,走出去,見韓茜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打電話,嘴角還有掩飾不住的甜蜜,完全一副沉浸在戀愛中的幸福神態。
夏唯覺得茜樺戀愛了,也問了一次,不過韓茜樺死活不說,她也就沒再問了,以前不覺得,現在她深切的體會到了私人空間的重要性,雖然她的體會只是在愛情領域,不過她覺得友情和親情領域應該也差不多。
和茜樺打聲招呼,便坐着電梯下去了。
雖然不到六點,但是天已經暗下來了,淅淅瀝瀝的下着雨,秋風吹起來,風連着雨一起鑽進脖子裡,渾身都泛着涼意。
她坐進車裡,告訴小李地點,小李發動車子前行。
正趕上下班高峰,又逢上下雨,到達目的地已經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三人已經等在那裡了,夏唯說聲對不起,便坐下了,司徒鄴和徐赫陽朝着夏唯寒暄問候了幾句,然後便是點菜,上菜。
司徒鄴和徐赫陽想來是想緩解餐間的沉默氣氛,一直的說個不停,講他在非洲經歷的種種,徐赫陽也講了在美國經歷了哪些事情,一頓飯也說不上吃得有多愉快,不過相較上兩次算是好了很多。
夏唯是除了他們問的時候回答附和幾句,其餘的便是微笑着聽他們說,別看司徒鄴總是抱怨勞累,艱苦之類的,眉眼之間還是很高興的。
夏唯聽着他們訴說,覺着那些精彩的生活像是自己在經歷一般,可是她想她這輩子估計沒有機會像他們那樣活得精彩又有意義了,不自覺的一聲輕微的嘆息逸出來。
司徒鄴正說着呢,聽她着一聲嘆,也不說了,問:“嫂子有心事?”
夏唯愣了一下,笑道:“哦,沒有,我是感嘆你們的既精彩又充實的生活啊!”
“你的覺得自己的生活單調枯燥嗎?”紀昭南忽然冷冷出聲,並沒有擡頭。
夏唯的笑裂出一絲縫隙,她維持住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徐赫陽和司徒鄴相視一眼,不再說話了。
飯局很快地便結束了,夏唯想着他們兄弟可能還要出去喝酒,便提前告辭了。
飯後兄弟三人來到“夜妖嬈。”
徐赫陽爲紀昭南倒了一杯酒,說:“哥你和嫂子的關係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紀昭南端起來,呷了一口,說:“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司徒鄴已經憋了很久了,立即搶過話說:“當然不好了。哥你知道你們現在這關係像什麼嗎?皇帝和妃子!哥你只要一句話,嫂子就只有順從的份兒。”
紀昭南挑挑眉:“我覺得很不錯。”
“哥,現在是民主時代,不是封建社會,你這樣壓迫剝削嫂子不覺得這樣對嫂子很不公平嗎?”
紀昭南皺皺眉頭,對於司徒鄴的話很不贊同,壓迫?剝削?他是黃世仁嗎?
“那是她欠我的。”
徐赫陽立即接話:“嫂子她欠你什麼了?她什麼也不欠你,哥你心裡明白當年的空難就是個意外。要我說,你當時就是見了嫂子,起了色心,然後就找了個什麼贖罪這麼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將嫂子據爲己有。”
司徒鄴立即對徐赫陽豎了豎大拇指,意思是說得好,說得妙。
紀昭南一個玻璃杯飛過去,兩人立即躲開,玻璃杯落在地上即可粉碎。
紀昭南的臉色很不好看,比外面的天色還要陰沉,一雙眼睛也黑得發亮,冷沉沉的。
“一個女人而已,我至於賠上婚姻和名譽嗎?”
徐赫陽擺擺手,算是妥協。
“好,不如這樣吧,哥你現在閉上眼睛,”
紀昭南看了他一眼,乖乖閉上眼睛。
“然後告訴我們你現在腦海裡的女人是誰?”
一張削瘦蒼白的臉立時從那團模糊的白影裡漸顯出來,紀昭南猛的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然後拿起酒杯,仰頭喝下。
徐赫陽看了眼,又問:“哥口口聲聲說恨嫂子,那哥爲什麼這麼恨嫂子,真的只是因爲溶月的事情嗎?”
紀昭南盯着眼前的兩兄弟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站起來,走向窗前,正準備着回答時,手機響了。
司徒鄴和徐赫陽相視一眼,彼此的眼睛裡都看出了對那通電話的不滿,好不容易纔讓哥有了鬆口的機會,就這麼失去了,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紀昭南掛斷電話,轉身說:“小玥回來了,我去接她。”
兩人聞言一喜,跟着出去了。
“我們也去。”
紀昭南送完曾玥回去,再回家時已經差不多十二點了。
夏唯還沒有睡,聽到他的腳步聲就立即下*了,剛走到門口,門就打開了,一股酒味薰得她下意識的皺皺眉頭。
她接過他的衣服,見他走路有些歪,問:“喝了很多酒嗎?”
紀昭南沒有說話,徑自走向臥室。
“還要放洗澡水嗎?”
紀昭南擺擺手,然後趴在*上一動不動。
夏唯走過去,脫掉他的鞋,把他弄到*上,正要幫他換睡衣時,紀昭南突然問:“你知道我爲什麼恨你嗎?”
夏唯一愣,擡眼發現他閉着眼睛,心想他是在說醉話,也就沒吭聲,繼續解釦子。
紀昭南等不到回答,抓住她的手,又問了一邊,這次是睜開眼睛的。
夏唯望着因爲醉酒顯得過分明亮的瞳仁,雖然明亮卻沒有什麼人類的感情在裡面,小心的掩飾住心中的酸澀,她說:“知道,因爲我害死了溶月。”
他娶她不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嗎?她很清楚,他沒必要連喝醉酒了,還要提醒。
紀昭南突然使力,緊緊的抓住她的手,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有些狠,有些冷,問:“還有呢?”
夏唯知道他說的是她和林浩然“*”的事,可是……
“我不知道。”
紀昭南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身下,臉陰沉難堪,眼睛也不明亮了,蓄滿了憤怒的暴風雨。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佞笑出聲:“你不知道?你欺騙我,背叛我。”
“我承認我是欺騙過你,但是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夏唯無畏的看着他,沒有一絲躲閃和逃避。
紀昭南看了一會兒,然後翻身躺下,揉揉抽痛的額角,說:“我真的低估你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頑強。”
夏唯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兒,坐起來,繼續幫他脫衣服。
“小玥回來了,她明天晚上會過來,下班後早點回來。”
夏唯有些驚訝曾玥回來了,想問她什麼時候回來的,但見他已經轉過身去,只好作罷。
夏唯害怕路上堵車,便提前下班了。
即便如此,因爲一直在下雨,路況不是太好,在路上耽擱了半個小時纔回家。
剛跨進門口,陳嫂就跑過來了,說:“曾小姐來了。”
夏唯看看客廳,並沒有什麼人啊,正疑惑着呢,二樓傳來一聲甜美的叫聲:“嫂子。”
曾玥笑着下樓,看着神色匆匆的夏唯,心裡挺過意不去的。
“我來是不是給嫂子添麻煩了。”
三個月不見,曾玥變得更加成熟了,嫵媚的女人味從她一笑一顰間流露出來,夏唯有些看呆了。
“哦,沒有沒有,外面下雨,路不太好走,耽擱了一些時間,你先坐着,我去做飯。”
“不用了,讓陳嫂隨便做幾個就行了,我就是多長時間沒見嫂子,想您了,過來看看。”
“沒關係,我的手藝可比陳嫂好,你嚐嚐。”
“這話不假,自打吃了少奶奶做的飯菜後,少爺就不怎嗎吃我做的了。”
陳嫂接了一句。
曾玥瞪大眼睛:“真的?那我要嚐嚐了。”
夏唯要陳嫂好好招待曾玥,自己圍着圍裙進廚房了。
紀昭南沒結婚時,曾玥就經常往這邊跑,和陳嫂很熟,這不,夏唯一進廚房,兩人就坐下聊開了。
陳嫂一高興,話就多,見曾玥笑米米的聽着,她說得更起勁了。
“什麼?”曾玥突然打斷她。
突然被打斷,陳嫂也愣了一下,說:“哦,我是說,雖然少爺表面對少奶奶很冷淡,其實心裡還是很關心少奶奶,要不怎麼每天早上都會讓我送杯白開水呢。”
曾玥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你是說每天早上哥會讓你送一杯白開水給嫂子?”
陳嫂很是高興的點點頭。
曾玥也笑着點點頭,“哥對嫂子確實很好。”
飯間,曾玥不停的誇夏唯的廚藝,誇得夏唯都不好意思了,不過見她吃的還不錯,夏唯心裡也高興。
吃過飯,曾玥又等了一會兒,便站起來要走。
夏唯問:“你,你不等昭南迴來?”
曾玥不高興的撅撅嘴,說:“我是來看嫂子,幹嘛要等哥?”
曾玥堅持要走,夏唯也不便強留,送她到大門口。
曾玥從包裡拿出一張票給夏唯:“這是我回國後的辦的第一次個人演出,嫂子你要來捧場哦。”
“一定去。”
夏唯看着車子走遠了,纔回去。
陳嫂嘆聲說:“曾小姐是越來越漂亮,越來越招人喜歡了。”
夏唯看看手裡的演出門票,笑着點點頭,“是啊,很可愛的性格,讓人不由自主的喜歡。”
還有半個月就是紀老爺子六十歲的大壽了,夏唯想送紀老爺子一份特別的又有意義還能代表她的孝心的禮物,所以每天一下班都會到商場裡轉一圈,看來看去,一個星期快要過去了,禮物還沒着落。
“又去挑你那個禮物?”
一下班,韓茜樺就看見夏唯快速的收拾東西,以爲她又是衝向商場呢。
“不是,今晚是小玥的演出,我想過去看看。”
“看你小玥小玥的叫得多親熱,你真的相信她對紀昭南沒有企圖了?”
韓茜樺知道夏唯心軟,可是見她如此對待一個以前可是要搶她老公,而且以後還不知道搶不搶的女人如此,她心裡就不舒服。
夏唯笑笑:“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早說了她已經放棄昭南了嘛,我相信她。”
韓茜樺無奈的翻個白眼,搖搖頭離開。
曾玥的演出地點在曾家旗下的一個五星級酒店裡。
寬大的草坪上建了一座t形臺,旁邊設置了很多的桌子椅子,桌子上有食物,酒,香檳等。
人很多,夏唯看了一圈,沒一個自己認識的,她便端着一杯橙汁坐在椅子上,等不一會兒,演出開始了。
t形檯燈光閃爍,人明豔動人,火爆的身材,嬌媚的臉蛋,再加上從芬蘭,巴黎特意製作的衣服,t形臺上的曾玥可謂是光芒四射。
曾玥應該是看到她了,朝她悄悄的打了個手勢。
夏唯朝她笑笑,豎起大拇指。
看着那抹嬌媚的笑臉,夏唯覺得曾玥擁有讓女子羨慕的一切,讓男子愛慕的一切。
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就想到了韓茜樺的話,夏唯嚇了一跳,覺得自己的心裡有些陰暗。
她趕緊的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下來。
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走秀,期間掌聲就沒有停止過,洪水般的,雷鳴般的一陣陣的涌過來,當一切都平靜下來時,夏唯還覺得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響,有些回不過來的感覺。
“嫂子。”
背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夏唯嚇了一大跳,拍着胸脯回頭發現夏唯正笑米米的站在身後。
夏唯鬆口氣,笑道:“嚇我一跳。”
“嫂子在想什麼,這麼出神?”
夏唯笑着搖搖頭,“沒有,只是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小玥,你很漂亮,棒極了!”
曾玥一聽她誇自己,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
夏唯點點頭,笑說:“當然,這裡所有的人都可以爲我作證。”
這時候有人走到曾玥身邊,說:“曾小姐,你的演出很成功,我敬你一杯。”
曾玥笑着說謝謝,爽快的一口乾下。
夏唯看着她一連喝了幾杯,有些擔心的將她扶到椅子上,見她不停的拍着臉蛋,問:
“不舒服嗎?”
曾玥笑着仰起頭,然後從桌子上端起兩杯香檳,一杯給夏唯,說:“嫂子,我今天高興,醉了也沒關係,來,祝我的演出圓滿成功。”說完,碰上夏唯手裡的杯子,然後又仰頭一口乾下。
夏唯看了看手裡的酒杯,有些猶豫,然後低頭喝了一口。
曾玥是今晚的主人,和夏唯說了不一會兒話,便相繼有人過來,夏唯覺得不好意思,說:“小玥,你不用管我了,去招呼其他客人吧!”
曾玥拉着她的手站起來,帶着歉意的說:“可惜哥和司徒他們今晚上有事,不能來,不然嫂子你也不會這麼孤單了。”
夏唯笑笑安慰她:“我沒關係,你快去,讓客人等及了不好。”
曾玥笑着抱住她:“嫂子你真好,這樣吧,你自己四處看看,我很快就過來找你。”
夏唯點點頭,催促她快點去招待客人。
夏唯走到一個離人羣較遠的桌子旁坐下,這裡很開闊,看着院子裡的景色不錯,她看了一會兒,還真有想要去看看的衝動,剛站起來,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一看,屏幕上傳送過來的是一張照片,正是紀昭南手裡的其中一張。
夏唯嚇得腿一軟,差點站不住,正愣怔時,手機又響了,她一個激靈,手機差點從手裡飛出去。
手機一直像個不停,一聲聲的像是拉着夏唯的神經一般,看看身邊沒人,顫抖着摁下接聽鍵。
“喂。”
“是紀少奶奶嗎?”
“你,你是誰?”夏唯問得小心翼翼,聲音顫抖得厲害。
“你別管我是誰,看到我發給你的照片了嗎?呵呵,拍得可真是清晰啊!”
“你,你想幹什麼?”夏唯很害怕,渾身都顫抖,想要大聲的喊,又不敢大聲的喊,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處在絕境的邊緣,想要求救卻一時想不起來誰,腦子一片空白。
“限你半個小時候到地下夜總會,不然,那些照片如果到了雜誌社可是會賣很多錢的哦!”
夏唯聽着已經掛斷的電話,臉色蒼白呆滯,像是沒了魂魄一般,呆呆的站在夜風中。
曾玥回頭的瞬間,看到一抹白影快速的跑出去,她看出那是夏唯的樣子,急忙喊了一聲:“嫂子。”
夏唯這會兒哪裡聽得見她的叫聲,跑到門口,伸手攔了一輛的士,坐進去。
“師傅,地下夜總會。”
雖說都是夜總會,和飯店一樣,也是設級別的,顯然這個地下夜總會是最低級的一種。
刺激的氣味,嘈雜的聲音,晃眼的燈光,身邊人邪惡的嘴臉無意不挑戰着她緊繃的神經。
“是夏小姐嗎?夏唯正四處亂鑽時,一個服務員走到她身邊問。
夏唯點點頭。
“一位先生讓我交給你的。”服務員給他一個紙條。
夏唯打開,上面下着幾個字:一號包廂。
夏唯順着昏暗不明的走廊找到一號包廂,在外面躊躇良久,才敲門。
沒人答應,她推開門,裡面燈光昏暗,走進去好一會兒,才適應了光線,發現桌子上趴着一個人。
她大着膽子走上去,推推了他。
“先生,先生,醒醒。”
那人終於擡起頭。
夏唯頓時愣住,像是血液完全被凝固了,動彈不得。
林浩然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待看清眼前人時,有片刻的愣怔,隨即他猛地一把將她推走,喊道:“快走,快走,我們被設計了。”
夏唯有些摸不清狀況,一聽到他的大叫,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連忙朝門口跑去。
可惜晚了,剛打開門,兩個勁裝打扮的男人架住她,將她拉進包廂裡。
“你們幹什麼?快放開我,救命!”
後來跟進的男人突然把手一揚,一摞子的照片被拋在半空中。
夏唯立即停住喊叫,緊張又害怕的盯着他,他處在暗處,什麼都看不清楚。
“你、你想幹什麼?”
男人端起一杯酒遞給她,說:“喝完這杯酒,我就告訴你我們想幹什麼。”
“小唯,不,不要喝。”
林浩然一臉痛苦的看向夏唯,請求着。
“紀少奶奶再猶豫會兒,這照片可很快就到各大報社了。”
男子手裡拿着手機,笑着威脅。
夏唯看了眼林浩然,又看了看眼前的酒杯,咬着牙端起酒杯,仰頭灌下。
瞬間,夏唯眼前一黑,便軟軟的倒在地上。
夏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當一絲光亮躥進眼裡的時候,昨晚的情景陡然出現在腦海裡,她猛地坐起來,發現自己還躺在包廂裡。
“嗯。”
一聲輕吟突然響起,夏唯順着聲音去看,在茶几邊看到顯然也是剛醒來的林浩然。
夏唯趕緊走過,焦急的叫:“林先生,林先生。”
林浩然坐起來,狠狠的搖搖頭。
“林先生,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浩然皺眉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又問:“你沒事吧?”
夏唯搖搖頭。
“你爲什麼會來這裡?”
林浩然掏出手機,裡面有一張和夏唯手機上同樣的照片。
“他們威脅我說要把照片發給各大報社。”
夏唯沉默。
“你也是?”林浩然問。
夏唯點點頭。
“那照片的事?”
夏唯搖搖頭,“我不知道。”
林浩然見她蒼白着臉,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問:“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夏唯看了他一眼,嘆道:“過去的事了,就不要提了。我沒有怪你。”
林浩然見她臉色很不好,想要送她回去,被她回絕了。
“不用了,我沒關係,再見。”
一天都是心神不寧的,終於捱到了下班回家。
紀昭南在客廳裡坐着,夏唯頓了一頓,走過去,問:“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我去做。”
“昨晚上去哪裡了?”紀昭南出生質問,頭沒有從報紙上擡起來。
夏唯看了他一眼,手不自覺的揪着衣服,支吾道:
“哦,我……我去看了小玥的演出,然後,然後去了茜樺家,她……她突然生病了,我去照顧她,不……不小心睡着了,就忘了打……打電話。”
紀昭南擡頭看了她一眼,目光裡精光畢盛:“真的?”
夏唯連忙點頭,然後看了陳嫂一眼。
陳嫂立即上來說:“是啊,前天少奶奶就念叨着韓小姐身體不舒服,想過去看來着。”
紀昭南的目光在夏唯身上逗留一會兒,又低下頭去看報紙。
陳嫂朝夏唯使使眼色,夏唯立即道:“你先等會兒,我這就去做飯。”
這天下班,夏唯坐在客廳裡發呆,陳嫂倒了一杯茶過去,問:“少奶奶是不是有什麼事?這幾天我就看你心不在焉的。”
夏唯接過茶喝了一口,捧着茶杯,繼續發呆。
她是心神不寧的,那天在酒吧裡發生的事情,始終是她心裡的一個坎,那夥人是誰?他們那麼費盡心思將他們騙過去,最後她和林浩然卻完好無缺的回來,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在他們昏迷期間,一定發生他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會是什麼事情呢?那夥人究竟意欲如何?
看樣子問不出什麼了,陳嫂正要起身離開,電話響了,陳嫂拿起來。
“你好,哦,明管家啊……嗯,好的,我知道了,我會轉達的。”
陳嫂放下話筒,對夏唯道:“少奶奶,老爺讓你明天過去一趟。”
夏唯不安的點點頭。
第二天,夏唯一到紀家,就直接被請到了二樓的書房。
紀老爺子在書桌前寫字,夏唯靜靜的在一旁等着。
“來看看我這個字怎麼樣?”
夏唯走過去,紀老爺子寫的是個“靜”字。
“我不太懂書法,不過我看着很好,筆走龍蛇,力透紙背。”
夏唯的評價讓紀老爺子嚴肅的臉上難得的出現笑容,藉着高興勁,又寫了一個“慎”字。
“筆酣墨飽,鐵畫銀鉤。”
紀老爺子這次是哈哈大笑,可見兒媳婦的評價令他很是歡心。
夏唯見他如此高興,來之前的忐忑也少了不少,扶着他坐下。
“爸叫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很長時間沒見昭南了,想問問他的情況。”紀老爺子的聲音裡明顯的含着一絲失落和悲涼。
夏唯立即被他的悲傷感染,心裡也淒涼起來。
“爸爸,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作爲妻子,我沒有抓住丈夫的心,作爲兒媳,我也沒有達成你的心願。”
紀老爺子搖搖頭,安慰道:“你不必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很滿意,真的。至於孫子的事情,”紀老爺子頓了一下,又問:“是昭南不願意要?”
夏唯想起那日他說的那些殘忍的話,如今還像一把刀子捅在她的心窩裡,她咬着牙,閉上眼睛,半天哽咽道:“是我不配。”
紀老爺子急促的呼吸兩下,終是沒有忍住,出口罵道:“混賬東西!”
夏唯趕緊把茶遞過去,勸道:“爸,您別生氣,當心身子。”
紀老爺子平緩一會兒,走到書桌前,從裡面拿出一個袋子給夏唯。
“這裡面的東西在我去世之後再打開看。”
“爸。”
紀老爺子擺擺手,“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是沒幾天活頭了。”
夏唯又把他扶到沙發下,低聲說:“爸身體好着呢,爲什麼要說這喪氣的話?”
紀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說:“孩子,我欠昭南的太多,恐怕沒機會彌補了,你能不能幫爸爸達成這個心願?”
夏唯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一捏,疼得她有些呼吸困難。
“爸你知道昭南對我……對不起,爸。”
紀老爺子拍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離開的時候,夏唯忽然轉頭說:“爸,雖然昭南不喜歡我,但是我很高興能成爲您的兒媳婦。”
紀老爺子滿意的點點頭,說:“我希望你是我們紀家唯一的兒媳婦。”
出了紀家大宅,夏唯心情有些憂傷也有些明快,看看時間還早,回去也沒什麼事,想想很久沒和茜樺聚了,便打電話給茜樺。
關機。
夏唯放下電話,直接報了茜樺的家的地址。
小李點點頭,發動車子。
夏唯盯着手裡的袋子,猜着裡面會是什麼東西?爸爸爲什麼會給她這個?又爲什麼要她在他去世後打開呢?
一個個疑問浮上來,夏唯覺得有些頭大,將袋子塞進包裡,然後閉上眼睛,靠在背上,放空自己。
“少奶奶,到了。”
“你先回去吧,回去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夏唯推開車門下去。
夏唯直接上樓,看到門竟然是開着的,她有些驚訝,要知道這個公寓只有茜樺一個人住,平日出去幹嘛的都會關着門,今兒個怎麼了?
難道遭遇小偷了?
此想法在腦海裡一閃,夏唯就有些驚慌了,高度緊張起來,拿起豎在門口的笤帚,躡手躡腳的走進去。
夏唯擺出一副拼鬥的模樣踏進客廳,可是當看到客廳裡吻得難捨難分的兩人時,完全呆住。
她知道韓茜樺有男朋友,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男朋友竟然是林浩然!
兩人也發現了客廳裡的第三者,林浩然也完全震住,尷尬的推開同樣震驚和尷尬的韓茜樺。
三人都是相對無語,氣氛相當沉默尷尬。
韓茜樺看了眼一臉灰白色的林浩然,轉頭笑道:
“夏、夏唯,你、你怎麼來了?”
夏唯也從震驚中恢復,尷尬的笑笑。
“那個,我、我沒事,我、我先走了。”
說完,又愣了會兒,轉身離開。
“夏唯。”
韓茜樺愣了一會兒,也跑了出去。
林浩然動也不動的站在燈光下,細碎的劉海掩蓋着垂下的眼睛,那微微抿着的脣角,泄露出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