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姐,麻煩你了,樂樂您就先幫着看一上午,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
何姐是個熱心腸的人,再加上也喜歡樂樂,笑呵呵的將樂樂迎進屋裡,對夏唯道:“你太客氣了,咱們都是鄰居,幫忙是應該的,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的。”
夏唯又連聲說了幾聲謝謝才離開。下着雨,的士不好搭,夏唯等了好一會兒才攔到一輛。
“中心醫院,謝謝。”
雖然下着雨,但是因爲是星期天,路況還不算太差,一個小時後,的士停在了醫院門口,夏唯付了車費下車,徑自走向住院大樓。可能是因爲下雨的緣故,大廳裡聚了很多人,認識的,不認識擠成一團說着話,夏唯從人羣裡擠出去,坐上電梯,摁下一個數字。
電梯裡還有一些人,大家都很沉默,電梯停停開開,有下去的也有上來的,越往上人越少,等過了十層,就剩夏唯自己一個人。
她頓是覺得電梯裡的空間大了一些,深呼吸一口想要將剛纔壓在心裡的那股悶氣呼出去,吸進肺裡的是醫院裡最熟悉的消毒水味,比之剛纔並沒有好受多少。
夏唯緊緊盯着不斷變化的數字,手下意識的捏着包包的帶子,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有些緊張的。
叮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打在她緊繃的神經上,她打了一個激靈,看着電梯在自己面前緩緩打開。
“夏小姐?!”
邵陽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驚喜的叫出聲。
夏唯的眼睛始終是低着的,聽到有人叫她,猛的擡頭,略顯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她笑笑:“邵先生。”
“叫我邵陽好了。”邵陽笑着說,眼角眉梢有掩飾不住的喜悅。
他是真的高興,夏小姐一個星期沒有來,紀先生嘴上雖然沒說什麼,可是他知道紀先生的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想着盼着夏小姐的到來。
夏唯笑笑沒有說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尷尬的站在那裡。
“夏小姐不出來嗎?”邵陽見她站着不動,提醒一句。
夏唯連忙跨出電梯,朝邵陽尷尬的笑笑:“那個,我,我來找顧醫生。”
邵陽笑笑,然後朝她點點頭。
電梯下去,夏唯站在電梯前發了一會兒呆,剛纔面對邵陽時,她竟然有些心虛。爲什麼會心虛?是因爲自己長時間沒有來看紀昭南的緣故嗎?
夏唯搖搖頭,甩掉腦子裡那個迷亂的思緒,轉身朝紀昭南的病房裡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她還是先去看看顧醫生吧!
顧醫生在辦公室裡,看到她進來,熱心倒了一杯茶給她。
“我正想着你什麼時候來呢。對了,腿怎麼樣?”
“已經好了。”
夏唯覺得更尷尬,啜了一口茶,小聲的問:“我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了?”
顧醫生看着她一臉的愧疚,呵呵笑道:“那就要看對象了,如果對方是紀昭南,你就是拿刀捅在他的這裡,”顧醫生比劃了一下心臟的位置,“也不爲過。”
夏唯愣了一下,然後也笑開了,說:“早聽您這麼說,我就不來了。”
顧醫生連忙擺手,一副推卸責任的模樣,“千萬不要,若是被昭南知道了,他還不直接拿把刀捅我這裡。”
夏唯笑笑沒有說話,低下頭繼續喝茶。“你的心口怎麼樣?這幾年有沒有再疼過?”
夏唯想起自己剛到巴黎那年痛不欲生的時光,淡淡的笑了笑,“剛到巴黎那會兒疼過幾次,後來就很少再疼過。”
“只要不受刺激,保持好心情,就沒什麼問題,不要擔心。”
夏唯點點頭,轉了轉手裡的茶杯,猶豫的問:“他的傷怎麼樣了?”
顧醫生的眼睛在她身上停了兩秒,就這兩秒的注視,夏唯都覺得不自在,立即低下頭,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空杯子。
“他的傷口癒合能力很強,在休養一個星期就能出院了。”
夏唯淡淡的哦了一聲。顧醫生頓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笑道:“我正要去看看他,你要不要一起?”
夏唯愣了愣,然後又是淡淡的一聲哦,站起來跟着顧醫生走出去。
顧醫生率先走進去,“今天可是禮拜天,你還在工作,遇見這麼勤勞的老闆,你的員工是不是很幸運?”
紀昭南繼續敲打着鍵盤,頭也不擡的淡淡道:“幸運不幸運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我只需要從他們身上收回我付給他們的對等的價值就行了。”
顧醫生嘆息的搖搖頭,“萬惡的資本家啊!”
顧醫生檢查完,扭頭看看身後沒人,嘀咕了一聲:“怎麼不進來?不會走了吧?”紀昭南聽到了,冷冷說:“我沒空。”
顧醫生回頭,問:“你真的不見?”
紀昭南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不見。”
顧醫生頗似惋惜的嘆了一聲道:“我還以爲你一直在等她來着,看來是我會錯意了。”
紀昭南的手指一頓,擡起頭,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疑惑的光芒,顧醫生笑着點點頭,那雙眸子裡的疑惑瞬間轉換爲一星不易覺察的喜悅。
顧醫生看夏唯在門口磨蹭着,不知道在猶豫什麼,走過去,說:“如果你實在不想見,就不要進去了。”
夏唯想了想,反正都來了,進去就進去,她只是去看望因爲她而受傷的病人而已,反觀自己這麼猶豫不決,倒像是她心裡有什麼似地,咬了咬牙,夏唯擡腳,推門走進去。
同一時間,紀昭南由筆記本上擡起頭,兩人的視線膠粘在空中,一秒鐘的時間不到,夏唯立即移開視線,侷促的站了一會兒,把帶來的水果鮮花放在桌子上,“我來看看你,我聽顧醫生說你的傷已經好多了。”
紀昭南見她不停的擺弄着桌上的禮物,始終不肯擡起頭,黑眸眯了眯,說:“我不覺得你是來看我的。”
夏唯愣了一下,沒有理他。
夏唯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在桌上又擺弄了一會兒,道:“顧醫生說你下個禮拜就能出院了,恭喜你。哦,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夏唯說完,轉身就要走。
她說她是來看他的,可她的態度着實讓她火大,除了剛進來那不到一秒的對視,從始至終她根本就沒拿睜眼看他一眼。
шωш ⊙TтkΛ n ⊙¢ ○
“站住!”紀昭南突然喊道,夏唯本能的站住腳,卻沒有轉過身。
紀昭南盯着那挺得直直的纖細的身體,腦子裡卻浮現了樂樂那肉肉的身板。
“既然是來看病人的,那病人的要求,你我是不是要滿足?”
“我不會答應你無理取鬧的要求。”
“我還沒說呢,你怎麼就猜到是無理取鬧的要求了?轉過身來。”
一般他的語氣變成這樣,就表示他心情很不佳,若是再逆着他,又不知道他會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了。
夏唯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夏唯,這是你欠他的,沉住氣,你一定可以的!
睜開眼睛,清亮眸子安靜而帶着微微的冷淡,她轉過身,毫不畏懼的看向他。
紀昭南一點也不喜歡她這種冷淡的眼神,不過沒關係,她越是冷淡,他心裡征服的衝動就越大,只要能讓她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他就有信心打破那層冷淡,他要她看他的目光裡充滿了愛戀和依戀。
“你有什麼要求?”夏唯的聲音也是冷冷的。
“雖然我不喜歡你的態度,不過勉強接受,先給我削蘋果。”
夏唯愣了愣,一時間懷疑自己的耳朵出錯,見他的目光看了看桌上的蘋果,才知道她沒有聽錯,他說的是真的。夏唯走到桌前拿起一個蘋果,找出水果刀,正要朝對面的沙發走去,只聽後面傳來不滿的聲音,“你去哪裡?”
夏唯回頭看了他一眼,紀昭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這裡。”
夏唯不得不走過去坐下,他周身那種無法忽視的強大壓力讓她的胸口有些悶,在心裡連續深呼吸幾下,她纔開始削蘋果。
紀昭南也沒閒着,盯着筆記本看得仔細。
夏唯削好一個遞給他,紀昭南眼睛沒有移開屏幕,伸手接過來,大口的咬了一口,立即就吐了出來,“太澀。”
夏唯又挑了一個最紅的蘋果削,削好了遞給他,和上次一樣,咬了一口又吐出來。“太甜。”
“太面。”
“太脆。”
夏唯覺得他哪裡是想吃蘋果,根本就是在整她。
夏唯深呼吸幾下壓下心裡的怒氣,又拿起一個蘋果繼續削,削完遞給他,然後甩了甩痠疼的手。
紀昭南把他的動作看在眼裡,硬是把這個又澀又硬的蘋果完全吃下肚。
夏唯看着他又是皺眉又是咧嘴的模樣,突然間心裡好受了不少,站起來爲他倒一杯熱茶遞給他。
紀昭南一點也不客氣的接過來,仰頭灌下。
“我還要做什麼?”
紀昭南指了指葡萄說:“我要吃這個,不帶籽的。”
夏唯看一串晶瑩剔透的紫色葡萄,再次深呼吸一下,她覺得樂樂都沒有他幼稚。想到自己竟然把樂樂和他對比,夏唯嚇了一跳,冷靜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她連忙拿起葡萄走出去。
“你先等會,我去洗一洗。”
夏唯原本覺得看他用不了一上午的時間,誰知道單是校蘋果皮剝葡萄皮挑葡萄籽就用力她一上午的時間,更讓她無法忍受的是紀昭南根本沒有要放她走的打算,說自己的肩膀疼,午飯自己沒有辦法吃,他受傷的是左手,而夏唯肯定確定他不是左撇子。
夏唯真想把一盤在葡萄皮和葡萄籽直接蓋到他頭上。
“我去清洗一下盤子。”
夏唯端着盤子出去,紀昭南卻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目光緊隨着拿到明顯在壓抑怒氣的窈窕身影。
夏唯在洗手間,給何姐打了一個電話,出來的時候用清水洗了一把臉,閉上眼睛平復了好一會兒,才走出去。
飯菜已經送到房間了,已經擺好了,而紀昭南完好無缺的手正擺弄着手機。
夏唯不想再說什麼,走過去,拿起筷子,叉了一塊牛肉放到他嘴邊。
紀昭南看了她一眼,忽然說:“我還沒洗手。”
夏唯真的在控制,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掃向他的手的目光是怎麼樣的,只知道在那一眼掃過後,紀昭南乖乖張嘴。
“你不是也沒吃,不要客氣。”
夏唯壓根不理他,生氣的叉起一塊胡蘿蔔,紀昭南搖搖頭,指了指湯。
夏唯放下筷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遞給他,紀昭南試探性的接觸了一下,立即燙得直吸氣。
夏唯疑惑的摸了摸湯碗,溫溫的,怎麼還會熱?下意識的嚐了一口勺子裡的湯,一點也不熱,正要擡眼瞪她時,直覺手腕一緊,紀昭南已經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喝下了整勺湯。
夏唯被他的舉動驚住了,一想到自己剛纔也……臉不爭氣的熱了起來,她趕緊低下頭,利用舀湯的時間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緒。
終於吃完飯了,夏唯正要鬆一口氣時,紀昭南突然說:“我下去趟洗手間,不要擅自離開。”
“我什麼時候才能走?”
紀昭南看了看那外面,雨早已停了。
“一個星期沒出房間了,一會兒推我去散步。”
紀昭南走後,夏唯坐在*邊,長長的嘆息一聲,隨意的一轉眼就看到桌上的電腦,有些怔愣。
電腦的桌面不再是溶月的照片,而只是一張普通的風景畫。
一些想法在夏唯的腦子裡轉了幾下便淡了,看來溶月對於他也是個可有可無的村子,也是他那種冷酷自私的男人怎麼可能會一生一世愛上一個女人?或許在他說愛的那段短暫時光裡,有沒有真心都未可知。
夏唯的視線被微微敞開的抽屜裡的個袋子吸引住,有幾張照片的邊角從袋子的開封處露出來。
是些什麼照片?
夏唯好奇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