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如流水一般的滑過去,當天氣轉晴,太陽終於衝破烏雲的掩蓋露出笑臉的時候已是一個星期後,外面雖然陽光燦爛,但是天氣依然很冷。
夏唯已經讓兒子穿上保暖的棉衣棉褲,再帶一個帽子,小身板越發的圓滾滾了。樂樂顯然不願意了,穿得這麼多,他走路都不快了,他一邊扯着帽子,一邊耷拉着小臉,說:“媽咪,沒有下雪,我爲什麼要戴帽子?”
夏唯又把他扔到地上的帽子撿起來,再給他戴上,樂樂還想拿下來,夏唯不讓。
“乖,雖然沒有下雪,但是外面天氣很冷,不戴帽子,會生病的。”
“我一點都不冷,還有點熱。”
夏唯笑笑:“屋裡有暖氣,你感覺不到冷,出去外面就冷了。”
樂樂看了一眼紀昭南,說:“爲什麼爸爸就沒有穿棉衣棉褲,還沒有戴帽子。”
紀昭南笑着道:“爸爸是大人了,不怕冷。”
樂樂再看了夏唯一眼,說:“媽咪穿的就很厚,媽咪你怕冷嗎?”
夏唯點點頭,“媽咪不怕冷,但是小妹妹怕冷了,不穿棉衣棉褲,會凍着小妹妹的。”
剛走出去,一陣風吹過來,樂樂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夏唯把他棉衣上自帶的帽子也給他戴上。
送完兒子,兩人又去了一趟醫院,回去的時候紀昭南接到一個電話。
“……嗯,我一會兒過去。”
夏唯見他收了線,問:“你若是有事的話,把我放下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先送你回去。”
紀昭南把夏唯送到家後,又囑咐陳嫂小心看着夫人,這纔出去。
屋子裡暖氣很足,夏唯只坐了一會兒,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反正也沒什麼事,索性就是上樓睡覺去了。
紀昭南走進包廂裡,朝裡面已經等了很久的王總笑道:“抱歉,有點事來遲了。”
王總笑着站起來,“沒關係,我還擔心紀先生不來了呢。”
“怎麼會,我一直在盼着王總請我吃飯呢。”
王總有些尷尬的笑了兩聲,要給紀昭南倒酒,紀昭南卻拿到了酒瓶,爲他倒了一杯。
王總的神色有些猶豫不定,好像在下什麼難做的決定一般。
紀昭南看了他一眼,道:“夫人的病好些了嗎?”
王總的臉色更不好看了,拿起酒杯仰頭幹下,然後沉沉的嘆了一聲。
紀昭南把酒杯放到脣邊了,又放下來,問:“王總怎麼看起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難道是夫人出了什麼問題?”
王總看了紀昭南一會,點點頭,反正今天這場飯局就是爲了談這件事的,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紀先生,實不相瞞,我今天來是有事相求。”
紀昭南微微挑眉:“什麼事?”
“我聽聞國外研發的一種新型藥物,對於抗癌作用很有效,但是現在只是實驗階段,還沒有應用於臨*階段,我託了很多關係,才聯繫到研發這藥物的人,他說可以給我一些,但是紀先生你也知道的,這種藥的價格肯定不會便宜。”
紀昭南聽明白了來龍去脈,問:“還沒有臨*使用,王總你這麼做很冒險。”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而且主治醫生說了,就算不使用這種藥物,最多能活三個月,我的確是險中求勝,但是說不定會有好的轉機呢。”
“王總對王太太多年來不離不棄,照顧在病榻前面,世侄很佩服王總對王太太的情意。”
王總又喝了一杯酒,嘆道:“她跟了我吃了太多苦了,一輩子沒享受過什麼福,晚年了還要受病痛的折磨,是我欠她太多。”
“王太太若是知道王總對她的一片情意,王太太一定很高興。”
“哎,現在我什麼也不求,只希望她能多活一段時間,幾天都行。”
紀昭南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如果王總執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只希望王太太的身體能好轉一些。不過,不知道世侄可以幫上什麼忙?”
王總擡頭看着紀昭南說:“我想把股份賣給紀先生。”
紀昭南一愣,擡眼看他:“王總不是說不賣的嗎?”
王總又嘆了一聲說:“我爲曾氏盡忠效忠了一輩子,忽略了家人,可是到頭來呢,竟被欺騙了!哎,算了,不提了,現在我急需要錢,紀先生你開的價格已經很不錯的了,但是……”
王總的話沒有說完,紀昭南立即把話接了過去。
“兩倍不行的話,我可以開三倍的價格給王總。”
王總的眼睛裡掠過一絲驚喜的光芒,他立即從包裡拿出股份協議書,刷刷的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交給紀昭南。
紀昭南看着合同上的條款問:“王總這麼快就簽了,不怕我反悔嗎?要知道空口無憑,這合同上寫着的可是兩倍的價格啊!”
王總愣了一會兒,道:“紀先生是言出必行的人,我相信紀先生不會這麼做的。”
紀昭南笑着把合同收起來,說?:“王總都這麼誇我了,我還怎麼敢失信於王總!王總,來,吃菜,這頓飯我請!”
邵陽看着手裡的合同,驚喜的看了看紀昭南,然後跑過去,爲他打開車門。
邵陽看着後視鏡,問:“紀先生,國外真的有研發出王總說的那種藥嗎?”
紀昭南微微一笑。看着他問:“你認爲有嗎?”
邵陽愣了一下,笑着搖搖頭。
“我猜不到。”
手機響了,紀昭南看了一眼,接通。
“拿最好的抗癌藥物給王太太,一直到王太太去世,她所欠下的醫藥費記在我的名下。”
紀昭南收了線,看了邵陽一眼,淡淡一笑,轉頭看向窗外。
“無論做什麼事,關鍵在攻其心。”
邵陽點點頭,又問:“紀先生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紀昭南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揉揉額角,盯着車頂看了一會兒,說:“曾玥手上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是不是?”
邵陽愣了一下點點頭,“是的。”
“若是能拿到她手裡股份,就有百分之四十了。”
紀昭南嘆了一聲,睜開眼睛看了邵陽一眼,笑道:“你是不是覺得不可能?”
邵陽搖搖頭:“不,我只是覺得曾小姐那麼憎恨紀先生,從她手裡那股份怕是很難。而且就算紀先生有百分之四十,曾老爺子有百分之四十,再加上曾先生曾太太的百分之十五,就是百分之五十五,我們也沒什麼機會。”
紀昭南笑了笑,說:“我要對付的是曾老爺子,不是曾先生曾太太。”
邵陽畢竟在他身邊呆久了,話說到此,已經明白了紀昭南的意思。
夏唯這一覺睡得很足,睜開眼睛已是中午了,她下樓。
正在擺飯桌的陳嫂看到她下來,走上去道:“夫人,您醒了,我已經做好飯了。”
“昭南還沒有回來嗎?”
“紀先生打電話說他不回來吃了。”
夏唯睡了一覺,肚子也確實餓了,她點點頭,走到飯桌前。
夏唯吃到一半的時候,紀昭南迴來了。
夏唯放下飯碗,走故去,把他的大衣拿下來,紀昭南湊過身子要去親她,被他推開了,夏唯皺着眉頭,說:“酒味這麼重,喝了很多嗎?”
“兩杯。”
紀昭南又笑着欺過去,從後面抱着她,說:“這麼香,陳嫂做了什麼好吃的?”
夏唯扭頭問他:“你吃過了嗎?”
“嗯,吃了一點,但是沒吃飽。”
夏唯笑道:“正好我一人吃寂寞,你陪我。”
紀昭南埋在她頸間深深的吸了一口,說:“好。”
吃過飯,夏唯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陽,說:“我想出去走走,一直在屋子裡悶着,我都要發黴了。”
紀昭南笑着爲她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又戴上帽子,然後帶着她出去。
草坪上有一個躺椅,紀昭南躺在上面,夏唯就躺在他的胸口上,眯着眼睛享受陽光的撫摸。
初冬的太陽高而遠,陽光明亮灼眼,雖然偶爾吹一陣風,還是會感覺到冷,但是被陽光籠罩的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很舒服。
“昭南,我真希望我們以後的日子也能像現在這樣。”
紀昭南撫着的她頭髮道:“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們就會這樣一直生活下去。”
夏唯笑笑,擡起後,伸展五指,陽光下鑽戒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昭南,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紀昭南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不過還是點點頭,“記得。”
夏唯翻過身子,問:“那你說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是在容月的葬禮上,你被容月的姑姑打耳光。”
夏唯扯了扯嘴角,問:“我那時候是不是很狼狽?”
紀昭南看着她,說:“在外人眼裡你或許很狼狽,但是在我眼裡卻不是。”
夏唯來興致了,問:“那是什麼?”
紀昭南皺皺眉,像是在思索着用什麼詞語表達,又想是隔了很久的時間,他需要想一會兒才能拉出當時的畫面。
“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什麼樣的感覺?”
“我也說不上來,不過也就是那一眼,才讓我有了後來的決定,我心裡隱隱有個聲音再說,就是她,不能放她走。當時我以爲那是仇恨的聲音,後來我才明白,那不是。”
夏唯的笑容很明亮,眼睛裡流轉着波紋一般的細密漣漪。
“這麼說你是對我一見鍾情嘍?”
紀昭南點點頭:“也許。”
夏唯恨恨的捶了她一拳:“壞蛋,明明喜歡我,還折磨我!”
紀昭南捉住她的手親了親:“老婆最好了,不要生我的氣了。”
夏唯哼哼兩聲重重的倒在他身上,夏唯現在的體重非同一般,紀昭南突地被這麼一壓,猛咳了一聲。
“那你呢?對我是不是也是一見鍾情?”
夏唯翻着白眼睨了他一眼:“想得美你!其實,在葬禮堂的時候我沒有擡頭看你,只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止不住的渾身打顫,我想這世上怎麼會有聲音這麼冷的人呢?在休息室,是我第一次見你,那時我不知道你就是紀昭南,你知道你那時候就像個大冰塊,裡面卻燒着火,看着你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後來你說你叫紀昭南,我真的差點暈過去。”
“我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我覺得我真的挺和藹可親的。”
夏唯瞪了他一眼:“這話你也就哄哄兒子吧!”
夏唯又嘆了一聲道:“有時候感覺命運真的是個很奇怪的東西。”
紀昭南笑笑說:“如果你認爲這是宿命的安排,我還真覺得自己這命不是一般的好。”
夏唯仰頭看着他,良久笑道:“我也是。”
紀昭南看着她笑靨如花的臉,微笑着俯下頭,輕輕的吻上她的脣。
星期天的陽光依舊燦爛。
紀昭南帶着夏唯和樂樂來到了郊區林老爺子的住處。
可能是聽到夏唯來了,他們在屋子裡只坐了一會兒,林老爺子便急匆匆的笑呵呵的回來了,那動作和神情和前兩次的截然不同。
紀昭南站起來:“林老爺子。”
林老爺子看也不看他,直接對夏唯道:“快坐快坐,路上冷吧?”
夏唯笑笑,搖搖頭,然後把正在吃糕點的兒子推到面前,說:“寶貝,這是曾外公,和曾外公打個招呼。”
樂樂大眼睛瞅了瞅林老爺子,嚼了嚼嘴裡的高糕點,道:“曾外公……呃……”
糕點卡在喉嚨裡了!
林老爺子趕緊端起一杯熱茶,“慢慢喝,小心燙着。”
樂樂卡得臉都紅了,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這才把糕點給嚥下去,大眼睛裡都沁出淚水了。
林老爺子心疼的擦了擦,問:“還難受嗎?”
樂樂搖搖頭,眼睛又移到了糕點上面。
紀昭南把兒子抱到懷裡,又細心的把糕點掰成小塊,手邊還專意放了一杯熱茶。
夏唯幫兒子擦了擦嘴角,朝林老爺子不好意思的笑道:“這孩子就是嘴饞,讓您見笑了!”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林老爺子摸着樂樂的頭說:“下午還留在這裡玩,好不好?”
樂樂眨了眨眼睛,說:“爸爸媽咪說要帶我去看外婆。”
紀昭南看到林老爺子的臉色變了變,端起一杯茶輕輕的喝着。
夏唯愣了一下,對兒子說:“寶貝,如果曾外公想讓你陪的話,你就答應曾外公,我們明天再去看外婆。”
樂樂小臉一耷拉,嘟着嘴說:“可是我今天就想看外婆。”
夏唯還想再說什麼,林老爺子道:“沒關係,以後再來就是了。”
樂樂的眼睛一亮,說:“曾外公和我們一起去看外婆吧?媽咪說外婆是個好外婆,不會生氣的。我們還給外婆帶了好吃的餓。”
紀昭南發現夏唯低着頭不說話,走過去,摟着她的肩膀,拍了拍。
“你怎麼了?”林老爺子問。
“每次去看外婆,媽咪都會哭,”說完,樂樂又傷心的加了一句:“我也會哭。”
夏唯摸了一把眼淚,對林老爺子道:“對不起,我們失禮了。”
林老爺子摸了摸樂樂的頭說:“曾外公也認識你的外婆,吃過飯我們一起去看你外婆。”
樂樂高興的點點頭,夏唯則感激的對他說:“謝謝您,您是我媽的朋友,她一定很高興見到你的。”
林老爺子沒有說話,看了紀昭南一眼,對夏唯道:“我找昭南有些事,你和樂樂先坐一會兒。”
林老爺子站起來走向書房,紀昭南緊跟着走進去。
林老爺子轉頭沉沉的看了他一會兒,說:“你一定堅持要這樣做?”
紀昭南目光堅定的看着他,點點頭。
“老爺子,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請您相信我和瀚然!岳母是被人陷害的,我答應過她,一定會幫岳母討回公道。”
林老爺子沉沉的嘆了一聲,說:“也罷,你們要做什麼就去做吧!不過,你們無論做什麼,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要讓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昭南一定謹記。”
林老爺子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給紀昭南:“這只是一小部分。”
紀昭南拿過來,看了看,臉色微微一變,問:“那另外一部分?”
林老爺子站起來,背手走到窗前道:“在你岳母手裡。”
紀昭南愣住:“岳母?”
林老爺子點點頭:“你岳母就是拿了這份文件後消失的。”
紀昭南沉默了一會兒問:“當年老爺子和我岳母的關係很親密嗎?”
林老爺子沒有轉過身,良久,道:“夏唯不是我的女兒。”
紀昭南愣住。
林老爺子轉過身說:“該說的我已經說了,該做的我也已經做了,不要再問什麼了。”
“老爺子還記得當年的琴姐嗎?”
林老爺子想了一會兒,點點頭:“她當時是魅影的大姐,知道的事情可能比我還多。”
紀昭南點點頭,沒有再問什麼。
從墓地回來,天色已經暗了,樂樂靠着夏唯問:“媽咪,曾外公見到外婆爲什麼要哭?”
夏唯笑着撫了撫兒子的頭說:“曾外公太傷心了,所以才哭的。”
樂樂看了一眼紀昭南,道:“那爲什麼爸爸不哭?爸爸不傷心嗎?”
夏唯看了紀昭南一眼說:“爸爸也傷心,只是爸爸把眼淚往肚子裡咽。”
“爲什麼要往肚子裡咽,眼淚又不好吃。”
夏唯決定終止這個話題,若是再扯下去,到家也扯不完。
夏唯看着窗外的天,說:“要下雪了,寶貝喜不喜歡下雪?”
“喜歡。”
“媽咪也喜歡下雪,真希望快點下雪。”
樂樂對紀昭南道:“爸爸,下雪了,你要陪我打雪仗,堆雪人。”
“好,沒問題。”
樂樂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笑道:“拉鉤鉤。”
天氣冷,樂樂很快就睡了,紀昭南子在夏唯半睡半醒間躺下來,伸手環住她的腰。
“兒子睡了?”
“嗯。”
紀昭南看着夏唯的睡顏,問:“岳母的遺物你都還留着嗎?”
夏唯迷迷糊糊的點點頭:“嗯。”
紀昭南的眼睛裡劃過一抹沉思的光芒,摟着她,沒有再說話。
等夏唯睡着了,紀昭南又起*來到書房。
林老爺子說夏唯不是他的女兒,可是他們的交情似乎也不淺,會是什麼原因呢?
紀昭南皺眉沉思着,又把林老爺子給他的資料拿出來,當看到一段時,他微微一愣,想了想,然後打開抽屜,又把楊律師給他的資料拿出來,兩者對比着看。
他打開電腦,輸了幾個字進去,他隨便點了幾條,屏幕上映照着俊臉漸隱漸現出一絲震驚的神色。
紀昭南迴到臥房裡剛要躺下,桌上夏唯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眸子一沉。
“紀夫人,沒有打擾你吧?”曾玥坐到梳妝鏡前,一邊擦着頭髮一邊笑着問。
對方沒有回話,曾玥以爲她是害怕,笑道:“紀夫人別怕,咱們離這麼遠,我就是想怎麼着你,也不能怎麼着你,是不是?我打電話來看你是不是把我那天說的話給忘了,順帶着再提醒你一句,殺人那可是要償命的!呵呵,不過,我和紀昭南那也是多年的情分了,雖然走到今天這地步,但是我不會趕盡殺絕的,只要紀夫人你小小的犧牲一下,或許就能救活紀昭南的命了。”
紀昭南沉着臉把電話掛斷,然後發了一條信息過去:“我不相信你的話。”
稍後就收到一條簡訊:“那我給你看證據。”
又收到一條音訊,是一個視頻文件,視頻不是很清楚,但是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裡面人的模樣。
“林向光,我本來不打算殺你的,但是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不得不殺了你,你說是十六塊好,還是三十二塊好?”
紀昭南看了一眼熟睡的夏唯,刪掉音頻文件,又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你想讓我怎麼做?”
曾玥看着手機屏幕,脣角微微一勾,寫了幾個字,發送過去。
紀昭南看着屏幕上的信息,笑了,但是眼睛裡卻迸發出狠厲的幽冷的光芒。
司徒鄴和許赫陽回來了,自是免不了一場接風洗塵宴。
酒過三巡,幾個人都有些醉意了,司徒鄴更是拎着話筒唱了起來,他是大明星,肯定很會唱歌,可是這會唱得鬼哭狼嚎似的,幾個人都嚷嚷着要他別唱了,司徒鄴哪肯啊,唱得更起勁兒了。
紀昭南實在忍受不了他的噪音,走了出去了。
邵陽見狀,想要跟上去,紀昭南擺擺手:“你們玩,我去洗手間。”
紀昭南從洗手間回來,不想回包廂,便走到露臺上,點燃一支菸。
二樓的露臺,一低頭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來往的人羣。
曾玥和幾個朋友過來玩,應該也是喝得不少了,晃晃悠悠的,一下子就撞到了人身上。
“哎呦,這不是曾小姐嗎?”被撞男人摟着曾玥的腰身,調笑道,那笑使得臉上的疤痕更猙獰了。
曾玥的腦袋有些迷糊,看了一會兒,纔看清眼前的人的模樣,一把推開他,罵道:“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碰我!”
另外幾個跟班模樣的人一聽立即老大被罵了想上去,被那刀疤男人阻止了。
“蠍哥!”
紅蠍上前,一把抓住曾玥的胳膊,冷笑道:“我就是喜歡你這烈性子,非常對我的胃口。”
曾玥對着他的臉唾了一口:“噁心,不記得當初你跪在我爺爺面前求饒的情景了,是不是要再跪一次?”
紅蠍的臉陰狠起來,忽然他哈哈笑出聲,笑聲令曾玥發毛。
“怎麼會不記得呢?當年你爺爺爲了自己讓老子去吃了幾年牢飯,這事我可是銘記在心裡呢,想着哪天全部還上,今天你是自動送上門來,我哪有不收的道理。”
曾玥正大喊大叫時,一輛車子停下來,曾管家走下來,對紅蠍怒道:
“還不快放了小姐,你還想進去是不是?”
紅蠍雖然憎恨曾老爺子,但是也畏懼他,不得不恨恨的放開手。
曾玥一巴掌摑在他的臉上,鄙夷的冷笑道:“狗就是狗,就是當了老大,也只是只狗!”
曾管家帶着曾玥下車,紅蠍氣得朝地上狠狠的吐了一口,說:“我他媽的,早晚玩死他們!”
紀昭南冷眼看着底下發生的一切,一支菸燃盡,輕輕一彈,菸頭在夜空裡劃了一個弧度掉下去,他微微一笑,轉身回包廂。
紀昭南一身酒氣的回去,看到夏唯便摟住就要親,夏唯推不動他,喊兒子:“寶貝,快把你爸爸拉開。”
樂樂趕緊放下手裡的玩具,跑過來,使勁的拉着紀昭南的衣服。
眼看母子倆齊上陣了,紀昭南只得作罷,抱着兒子坐下。
“怎麼喝這麼多酒?”夏唯端了一杯熱茶遞給他。
紀昭南接過來喝完,說:“大夥幾個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夏唯拿過水杯又到了一杯給他。
樂樂擡頭問紀昭南:“爸爸,我長大了也能喝酒嗎?”
紀昭南點點頭,“當然。”
夏唯拍了紀昭南一下,對兒子說:“寶貝,喝酒對身體不好,最好還是不要喝。”
樂樂乖乖的點頭,繼續低頭玩自己的玩具。
夏唯哄兒子睡着後,回到臥室就看到紀昭南那四仰八叉的躺在*上,她嘆了一聲,幫他脫掉衣服。
紀昭南睜開眼睛,沉着酒意就開始胡鬧了,夏唯不讓,百般的抵擋着。
“不行,你喝酒了,會傷到孩子的。”
紀昭南看了眼夏唯的肚子,翻身躺好。
夏唯親了親他的脣角說:“聽話,好好睡覺,明早給我做好吃的。”
紀昭南抱着她,埋在她的脖子裡,嗯了一聲:“老婆真好。”
夏唯笑笑,覆上他的手,閉上眼睛。
夏唯是被手機聲吵醒了,是林浩然的。
“喂。”
林浩然的聲音很激動,一開口就是連說了“生了生了。”
夏唯還處在半睡醒狀態,腦袋迷迷糊糊的,問:“什麼生了?”
“茜樺,茜樺生了,是個兒子。”
夏唯一下子就清醒了,從*上坐起來,驚喜道:“生了?!”
“嗯,孩子剛落地,六斤八兩。”
“真是太好了,怎麼沒有說一聲……不過,真是太好了,”夏唯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我們很快就趕過去。”
夏唯以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直接衝到樓下去。
陳嫂看她跑得快,嚇得趕緊上來扶住她說:“夫人,小心點!”
夏唯抓住陳嫂的手激動的說:“茜樺生了。”
“已經生了?兒子女兒?”
“兒子,六斤八兩。”
“哎呦,老天保佑啊,真要恭喜林而少爺和林二少奶奶了。”
紀昭南端着盤在出來,看到夏唯問:“怎麼起來了?”
“昭南,剛纔浩然打電話說,茜樺已經生了。我們快去醫院看看。”
紀昭南愣了一下,笑着放下盤子說:“既然母子都平安就好了,飯已經做好了,我們吃過飯再去。”
夏唯急得不行,陳嫂勸道:“夫人,這天才亮,林二少奶奶和孩子說不定都睡着呢,外面天冷,吃些飯暖和些。”
夏唯想想也是,笑笑點點頭:“我太高興了。”
“我去叫兒子。”
天氣一冷,樂樂就不想起*了,紀昭南哄了好久才把兒子給弄起來。
“快點,吃完飯,我們去看小地弟。”
樂樂揉揉眼睛,半天道:“小地弟?不是小妹妹嗎?”
紀昭南抱着兒子進洗手間,說:“不是媽咪肚子裡的,是韓阿姨肚子裡的。”
他們到醫院的時候,林父林母都在,高興得嘴都合不上。
茜樺還在睡,護士先帶他們去看孩子。
樂樂和然然倆孩子稀罕,扒着玻璃蹬着腳使勁的往裡面的瞅,可是看到那麼多的小嬰兒,又不知道是哪個,於是兩人就是哪一個展開了討論。
“你們兩個小鬼不要吵了,會打擾小地弟睡覺的。”林浩然嫣然一副慈父的模樣,指了指在一個*說:“你們說的誰都不對,那一個纔是你們弟弟。看,是不是很漂亮?”
兩小人四隻大眼睛直直看着盯了一會兒:“一點都不漂亮,又黑又醜。”
“像只小狗!”
“不,像只小貓咪。”
這對於喜得貴子的林浩然是多麼嚴重的打擊啊!只見他晃了兩下,扶住玻璃。
兩小人完全不管林浩然有多手上,就小地弟究竟像什麼再次再開了激烈的討論。
林浩然蹲下去,神色鄭重的看着他們兩個說:“小地弟是人,雖然他現在不是那麼英俊瀟灑,但是有我這個帥到爆的爸爸,小地弟也絕對是越來越漂亮的。”
兩孩子又盯着他看了一會,樂樂說:“叔叔你撒謊,你纔沒有帥到爆,你沒有我爸爸帥。”
然然也接腔道:“你也沒有我爸爸帥。”
林浩然的心再次遭受重擊,他扶着手上的心,喊道:“你們的爸爸一個陰險一個殲詐的,哪裡有你們的二叔叔帥啊?”
兩孩子的爹的嘴角同時抽了兩下,但是還好兩個孩子爭氣,力挺自己的爸爸。
“就是比二叔叔你帥!”
茜樺醒過來了,林父林母先上前說了一會兒話,夏唯和安琪才坐過去。
夏唯握住她的手笑道:“孩子很漂亮,眉眼很像浩然,嘴巴和鼻子像你。”
茜樺笑笑:“這麼小哪裡看得出來啊?”
安琪端了一杯熱茶過來,笑道:“你別不相信,我們都是過來人,看得出來的。
她們說了一會話,林父林母抱着孩子走進來。
“茜樺,這是孩子,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茜樺看着那個皺巴巴的小嬰兒,微笑着伸出手,可是又不敢碰他,他這麼小,看上去很脆弱,她害怕把他碰壞了。
“沒關係,你摸一下。”
林母看着茜樺又驚又喜的神情,把孩子往前送了送,茜樺碰到了孩子的臉,柔柔的軟軟的。
林木把孩子給茜樺,茜樺抱着,微笑的看着,看着看着淚水就流下來了。
林浩然心疼了,說:“好端端的怎麼哭了?你不想要兒子嗎?”
林母拍了小兒子一巴掌:“茜樺那是高興,說什麼想要不想要的,不吉利。”
林浩然捱了打也高興,和茜樺一起微笑着望着這個新生的嬰兒。
夏唯打電話說在醫院裡陪茜樺,要他一人去接兒子下學。
回來的路上,樂樂問紀昭南:“爸爸,小地弟是不是一點都不漂亮?”
紀昭南點點頭,說:“剛出生的嬰兒都是那個樣子的。”
“我也是那樣嗎?爸爸,我小時候也是那樣嗎?”
紀昭南看着兒子明亮的眼睛,良久,才笑笑點點頭。
“可是媽咪說我很漂亮,像個小天使。”
紀昭南摸摸兒子的頭說:“寶貝現在還是個天使啊!”
樂樂咯咯的樂了一會兒問:“爸爸,天使是什麼?”
紀昭南愣了愣說:“你媽咪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媽咪說我長大了就知道了。”
紀昭南點點頭:“你媽咪說得對。”
“可是我現在就想知道。”
紀昭南想了想道:“天使有兩個翅膀,可以飛到天上去,用來形容美好的人。”
樂樂看了看自己的背後說:“可是我沒有翅膀,只有胳膊。”
紀昭南笑笑說:“但是寶貝很可愛又善良啊!”
樂樂對這個讚美很是認同,點點頭。
“爸爸,媽咪不在,我們去吃大餐吧!”
紀昭南點點頭,朝兒子挑挑眉說:“這個主意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