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柏回到房間,看到郭情已經把孩子哄着了,他沉着臉坐到了沙發上。
“累了吧!”郭情走過來,表情溫柔,走到他身後給他按摩着肩。
霍文柏沉聲開口,“霍成堯在樓上和你都說了什麼?”
郭情眉心重重地一跳,沒敢耽擱,立刻說道:“他問我容宛靜進了爸的茶室在密謀什麼,我說親家聊聊天很正常啊,有什麼可密謀的?他不相信,非要我說出個一二三來,後來我嫌煩,就讓他問你去,他見問不出來,就走了。”
霍文柏聽她說的自然,並且一副未經想象的樣子,便信了她。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往自己這邊拖。
郭情走過來,順勢坐在沙發扶手上,輕偎着他。
“小情,你到底太年輕了,所以有些事情不方便和你說,但是這並不代表我不信任你,如果不信任的話,這諾大的內宅,也不會交由你來打理,是不是?所以你不要聽信別人挑撥。”霍文柏語氣嚴肅,意味深長地說。
郭情笑了,說道:“你是孩子的爸爸,是我最信任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會對我們娘倆好呢?我自然不會去聽別人的。”
郭情擔心霍文柏會讓人盯着她,所以她事先想好了應對,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她心裡不舒服的同時,說出了這句話,自己卻是想通了。
將來如何不知道,但是現在她不把自己交給孩子的父親,交到別人手中,那纔是真的傻。
以霍康德的年齡來看,霍文柏再活個二十年不成問題,到時候自己的兒子也能獨立了。
不論霍成梵和霍成堯誰是繼承人,都先要過霍文柏這一關,到時候,沒準繼承人是她的兒子也說不準。
霍文柏見她明白事理,非常高興,不由欣慰地說:“兒子交由你來撫養,我很放心!”
同時,他心裡又對霍成堯防備了幾分。
紀蕊跟着周昊辰回到家,一進門周昊辰就揮退了下人,犀利的目光盯着紀蕊問:“唐黛說的是什麼意思?誰會利用你?”
紀蕊在路上已經翻開覆去想了很多,此刻不用再糾結,她的淚瞬間就落了下來,說道:“唐黛說的是真的,利用我的是容宛靜。”
“她?”周昊辰覺得好笑地輕嘲了一聲,問道:“她一個下堂婦,還有什麼本事讓你聽話?”
紀蕊哭着抹淚說道:“唐如她故意接近我,我看唐如皮膚特別好,就問她怎麼調理的,結果唐如就把藥給我了,說是容家的秘方。”
周昊辰一怔,立刻問她:“就是那段時間你特別美的時候?”
紀蕊哭着點頭,說道:“我就是爲了美,以爲是保健品而已,可是沒想到這是容宛靜的詭計,我用了之後才發現,這種藥不能讓人懷孕。”
“你說什麼?”周昊辰一驚,跟着問道:“你不能生了?”
紀蕊忙解釋道:“不是不能生,想生還得靠容宛靜的解藥,你看唐如她都生了,所以我才這麼聽她的,我也是爲了要孩子。”
周昊辰明白了,他沉吟一下,問她:“那容宛靜讓你幹什麼?”
紀蕊吸了吸鼻子說道:“她讓我爲難唐黛,從以前的金語,到現在,想讓唐黛在公衆場合前出醜,可是唐黛太聰明瞭,我根本就不是對手。”
周昊辰的鏡片後面,閃過一絲笑意,是啊,到目前爲止,唐黛是他看到的最聰明的女人。
在他認爲,女人就是愚蠢的感性生物,這其中也包括紀蕊。以前他以爲紀蕊不是這樣的,可是婚後的相處讓他發現,紀蕊比別的女人也高明不了多少,如果不是變得妖媚起來,她和別的女人也是一樣的。
可現在,這個優點也沒了。
紀蕊只顧着哭,想讓周昊辰可憐她,所以並沒有看到周昊辰的笑。
她只能豁出來了,等容宛靜的解藥不知何年何月,周昊辰一直催她生孩子,她無法搪塞下去,美貌也沒了,所以不如把事情說出來,周昊辰如果記恨容宛靜的話,反而解救了她。
周昊辰回了神,他恢復如常的表情,看着紀蕊說道:“這件事你應該早告訴我的。”
“我怕你會生氣,怕你會嫌棄我。”紀蕊的哭聲又大了。
周昊辰嘆了聲氣,說道:“孩子的事,家人面前我暫時會幫你頂着,你也先不要和容宛靜翻臉,今天唐黛沒能吃了虧,還說出警告的話,相信容宛靜會安靜一段時間,我們想辦法找到解藥。不過容宛靜再讓你做什麼,你要和我商量一下,唐黛不好對付,我怕你會吃虧!”
紀蕊感動的稀里嘩啦,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裡,哭着說:“老公,你真好!”
周昊辰擡起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背,他心裡想的卻是,想想我今天對你的好,如果將來有一天,我讓你給唐黛騰地方,你不要怪我,要聽話。
春暖花開,宋嫋嫋與紀銘臣的婚禮也要舉行了,這真是一個喜事多的季節。
宋嫋嫋挑選婚紗自然要唐黛跟着,宋煙煙至今還被家裡人關着,所以根本幫不上一點忙。
唐黛拿起一件一字領婚紗,說道:“你又不想要抹胸的,不然就選這種,會顯得優雅一些。”
宋嫋嫋笑着問她,“你看我是優雅那種人嗎?”
唐黛認真地說道:“你的外表還是有一定欺騙性的。”
“討厭!”宋嫋嫋揚着下巴說:“雖然我和優雅無關,可我也喜歡聽好聽的。”
“那你讓你家紀少給你說吧!”唐黛揶揄地說。
“他那個木頭?根本就指望不上,我也不期待,免得自己失望!”宋嫋嫋哼道。
她拿過唐黛手裡的婚紗說:“我去試試!”
唐黛露出一個笑。
紀銘臣在此時氣喘吁吁地走上來,滿頭是汗。
唐黛笑話他,“來晚了,怕被捱罵,奔着來的吧!”
紀銘臣抹了一把汗說:“可不是,累死我了,從來沒跑這麼快過。”
“陪未婚妻選婚紗竟然還敢遲到,你這膽子也太大了!”唐黛說道。
紀銘臣低聲問她,“嫋嫋生氣沒?”
唐黛挑挑眉說道:“表面看來,她像是沒生氣的樣子,大概是習慣了吧,但是心裡有沒有生氣那我就不知道了。”
紀銘臣長長地嘆氣,說道:“結婚可真是累。”
唐黛提醒道:“這話要是讓她聽見,那肯定就生氣了。”
紀銘臣忙捂嘴。
宋嫋嫋走了出來,紀銘臣立刻真誠地說道:“嫋嫋,這件婚紗真不錯,很適合你,端莊、大氣,又不老氣,很優雅!”
“真的?”宋嫋嫋臉上露出喜悅的表情,在鏡子前照來照去,滿意地說:“嗯,我也覺得比前幾件好看。”
紀銘臣忙說:“我看就這件吧!”
宋嫋嫋點頭說道:“嗯,就這件吧!”
唐黛:“……”
怎麼像開玩笑一樣的就決定了?這是真的嗎?
她斟酌地開口說道:“嗯……要不要再試試別的?”
宋嫋嫋說道:“不用試了,我覺得這件挺好,走吧,我們去休息一下,然後看首飾。”
紀銘臣說:“唐黛,你有事你就忙吧,我陪着嫋嫋。”
宋嫋嫋趕緊說:“可別!紀銘臣,你有事你就忙去吧,你留在這兒能給我出什麼意見?只會說挺好、不錯,差不多,比我還要糾結,我還不如要唐黛呢!”
紀銘臣立刻面露尷尬。
他看看宋嫋嫋,想走又不敢走,一臉的鬱悶。
唐黛笑,她就看笑話,沒有幫忙的打算。
宋嫋嫋向樓下走去,紀銘臣到底沒敢離開,乖乖地坐到了宋嫋嫋的身邊,討好地問她,“想喝點什麼?”
宋嫋嫋看向唐黛。
唐黛說道:“茶水就好。”
宋嫋嫋看向紀銘臣說:“我也要茶水好了。”
紀銘臣忙讓人送茶過來,宋嫋嫋問道:“那案子還沒線索嗎?”
唐黛明白她指的是宋煙煙的案子。
紀銘臣說道:“哪裡那麼容易,案犯太狡猾了,到現在全市的酒店我都布控了,可幾個月過去,兇手都沒有露過面。”
唐黛說道:“以對方的變態,我想他們並沒有停止,只不過從一開始他們就沒選擇在酒店,那天可能有特殊原因,所以纔在酒店的。”
紀銘臣點頭說道:“目前我們也只能這樣猜測了。”
“唉,這事兒雖然過去幾個月了,家裡還是陰雲密佈的,家人總問我查的結果如何,我壓力好大啊!”宋嫋嫋也不想說的,可是她結婚這麼大喜的事,現在鬧得不開心,她也很煩。
她看向唐黛說道:“唐黛,我知道你特別厲害,你一定得幫忙啊!”
這纔是重點,以前的好多複雜案子,都是唐黛的幫助下結的,她現在徹底服了唐黛,早就沒有一開始爭強好勝的心了。
唐黛說道:“你把我當神探了吧,我可沒那麼大的能量,不過說實話,這個案子太複雜了,牽涉到幾十年前的事情,很多人查了那麼多年都沒查清楚,哪裡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查清的?”
“是啊!根據宋玉蒼說的話,那個高個男,就是殺唐黛父母和晏寒厲父母的人,現在還涉及了這樁案子,這個人不好對付。”紀銘臣說道。
唐黛看向紀銘臣問道:“對了,提起這件事,我還想問你呢,當初宋玉蒼被槍決之前對你說這件事是不是想讓你阻止執行死刑?他是不是以可以交待更多來要挾你?”
紀銘臣一怔,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抱歉唐黛,的確是這樣,可是我不能縱容,所以沒有同意。”
唐黛感嘆道:“這大概是他最後的籌碼了,但是很可惜,他失算了,找你算是找錯人了。”
“可不是,如果他找的是你,那結局很可能就不同了。”紀銘臣也感嘆道。
“那種情況下,他也只能找到你了,找我是不可能的。”唐黛笑着說:“估計他在地下都後悔呢,怎麼沒早點行動,不然還有緩刑的機會。”
“他是太篤定了,覺得他沒交待完就不會處死他。”紀銘臣冷笑道。
“對了!”唐黛拿出手機說道:“最近我在看犯罪心理畫像的書,我把那個男人的感覺畫了出來,我傳給你,你也讓你的人看一下,有案底的,有沒有符合特徵的,萬一能有收穫呢?”唐黛說道。
“那太好了!很多案子都是這麼破的!”紀銘臣高興地說。
唐黛將圖片傳了過去,紀銘臣看了看,然後說道:“雖然我沒見過那個人的長相,可是給我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尤其是頭上的這塊痣,特徵非常明顯,即使那個人把這個大胎記給去掉,這一塊也是能看出來的,不會再長頭髮。”
唐黛說道:“沒錯,這是他無法避免的一個特徵。”
唐黛陪宋嫋嫋逛了一天,最後一站在霍成梵的商場裡,宋嫋嫋選購蜜月用品。
唐黛是實在走不動了,宋嫋嫋要結婚,所以精神頭大頭呢。紀銘臣就是累死也得撐着。
唐黛在外面坐着,紀銘臣陪宋嫋嫋在店裡逛。
因爲無聊,她拿出手機,看自己畫過的畫像,想着怎樣再完善一下。可是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這張是最貼切的,畢竟沒有見過本人的模樣。
霍成梵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唐黛,這個人……”
唐黛轉過身,看向他說:“哦,這是一個嫌疑犯的畫像。”說罷,她看向他的腿,說道:“是不是好徹底了?”
幾個月的時間,霍成梵的腿終於徹底好了,不過唐黛也像是驚弓之鳥,他這腿傷反覆多次,好得太不易了。
霍成梵笑了,眉目俊逸,繾綣溫潤,“是啊,徹底好了,再有問題那就是我自己的問題,你放心吧,不會訛你一輩子的。”
唐黛笑着說:“我不是這意思,你的腿好了,我就不用再擔心了。”
這塊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
霍成梵笑了笑說道:“說正經的,我的意思是說,你手機上的人,我知道。”
“什麼?”唐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
霍成梵看她大大的眼睛,驚訝的表情,萌萌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要摸她的頭頂。也就是她,能在高貴與可愛之間自由切換,讓人愛得簡直不知如何表達了。
“這麼驚訝?”霍成梵笑着問她。
唐黛現在覺得霍成梵簡直太可愛了,簡直就是風華絕代,簡直是太好了。
“他……是誰?”唐黛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不是她不鎮定,而是好消息來得太突然,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個事實。
紀銘臣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麼回事?”
他說的無比正氣,他以爲霍成梵沒安好心,想要輕薄唐黛。
唐黛立刻回頭看向他說:“紀銘臣,好消息,霍成梵他認識我手機裡的這個人。”
“哦?”紀銘臣大步跨了過來,目光炯炯地問:“這人是誰?”
霍成梵說道:“這個人很像霍文浩身邊的保鏢,尤其是頭上的這塊記。”
“霍文浩?”唐黛忍不住反問了一句。
她不免想到有人引她去見霍文浩,難道就是幫她破這案子?那個人是誰呢?她看向霍成梵,他已經不在霍家了,更何況事隔幾個月,如果真的是他,他怎麼現在才說?
那是郭情?霍文浩的事情如果被揭出來,很有可能會影響到霍成堯,這樣對郭情霍文柏有利。
唐黛的腦子快速地反應着。
霍成梵說道:“不錯,我從小就看到過大伯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從來不出現在人前,我也是偶然才見過數得過來的幾次,這個記是錯不了的,位置也一樣,所以我覺得應該是他。不過他怎麼了?犯了案嗎?”
紀銘臣點頭說道:“不錯,他應該是個殺手。”
“殺手?他殺誰了?”霍成梵驚訝地問。
“我的父母。”唐黛說道。
現在這個案子離得近,所以唐黛和紀銘臣有默契地沒有說出來。
“什麼?”霍成梵一臉的驚訝,他想了想說道:“我聽說大伯他追過你的母親,當時挺轟動的,難道是因爲這個?”
“因爲這個就要殺人?”唐黛不信地說。
霍成梵說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事情過去那麼久,還是要有證據的好。”
“怎麼才能找到這個人?”紀銘臣問道。
霍成梵搖頭說道:“按理說他應該是在大伯身邊的,可是大伯身邊卻看不到他,我以前見到過他的時候,也是他向大伯彙報事情,彙報完就走了。”
紀銘臣看向他說:“這件事情還希望你能保密。”
霍成梵點頭說道:“這是當然了,我和他也沒有什麼交情,如果他的人犯了案,那理應被抓的。”
紀銘臣表情嚴肅地說:“我得回局裡一趟了,唐黛、嫋嫋,你們也和我回去吧!”
唐黛知道紀銘臣要說這個案子,於是說道:“好吧!”
霍成梵問唐黛,“你是不是想買什麼東西?我讓人給你送到家裡去。”
“不是,我陪嫋嫋來的。”唐黛匆匆說道:“我先走了,回頭再聯繫。”
“好吧,有事打電話。”霍成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