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漠坐在車窗處,那雙似笑非笑、滿含譏諷的眼瞬間浮現眼前,令任安秋原本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就燃成了一堆熊熊烈火。
眼見着蘭博基尼已經往前駛,她深吸一口氣,忍了忍後,才緩緩也跟了上去。俞漠顯然是在故意刁難她,見她跟了上來,竟又猛的減速,嚇得她蒼白着臉,又一腳踩了剎車。
後面的車對她的乍然停車顯然不滿,從後面追上來大罵了一句:“神經病啊你!怎麼沒把你丫的給撞死!”順便經過前面的蘭博基尼時還朝着車窗豎了一箇中指。
仇富與怨恨的因子逐漸在任安秋的心中炸開,直到前面的車第三次乍然停車之後,任安秋索性想也不想的,猛地一腳踩了油門。
昨天才修好的白色帕薩特又飆了出去,猛地就撞上了蘭博基尼的屁股。
“嘭”的一聲巨響裡,任安秋那原本又怒、又恨、又惱的心,瞬間就安樂了。
她坐在車裡,淡淡看着前面那輛被她撞了屁股的蘭博基尼的車窗升了上去,裡面下來了一個男人,原本平靜冷漠的臉上,此刻滿是怒意,大步行至她的車門旁,重重敲了敲車窗。
任安秋嘴角此時已經掛了一股冷蔑的笑,車窗搖開,就聽俞漠憤怒的聲音響起:“任安秋你是不是瘋了!”
任安秋看也不看他,嗤的笑了一聲:“你不是早就不記得我了嗎?你裝什麼裝!”
“你現在是不是已經蠢到什麼車都敢撞!你知不知道我這車多少錢!”俞漠咬牙切齒,似乎恨不能吃了她似的。
任安秋這才望向了他的雙眼,陰沉的黑眸在路燈下滿是戾氣。
她朝他輕輕的笑了,說道,“我賠!”
順手拿過一張名片,兩根手指夾着遞給他:“賬單寄到這個地址。”
俞漠下頜緊咬,雙眼如只惡鷹似盯着她。
她又輕笑了一聲,見他不動,索性就探出手,將名片插進了他的襯衣口袋裡。
俞漠的眉頭跳了跳,而任安秋已經拿出電話撥了122。
等交警的時候,任安秋一直都坐在車裡沒動,俞漠在車外瞪了她許久,她也沒有半點反映,
反而換了一首歌,悠揚舒緩的鋼琴曲流瀉而出,俞漠的眼睛微微眯了一眯,猛然轉了身,回到自己的車裡去了。
任安秋望着他高大而冷漠的背影出了一會神,直待他坐了進去,任安秋才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倔強似的冷笑了一聲。
交警十分鐘就到了,一見到兩個的架式,明顯有些吃驚。
任安秋從車裡下來時,才發現自己的車頭已經被撞得不像樣子,再去看俞漠的車,雖說也撞得變了形,但比起任安秋的車來,可真謂是小巫見大巫了。
任安秋的臉都綠了。
一時交警問了話,任安秋主動招供道:“是我撞的。”
“你膽兒不小啊,豪車你也敢撞。”
交警搖頭記錄,一邊朝任安秋道:“你全責。”
“他別我我才撞的。”任安秋重重瞪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俞漠,“別仰仗着自己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像只螃蟹似的橫着走!我這是替天行道!”
交警留下事故認定書,聽到她的話,就一臉股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說道:“淡定淡定,就算是仇富,也不是這麼個仇法,衝動是魔鬼啊姑娘。”
又朝俞漠道:“姑娘雖然長得漂亮,但要引起人家的注意,花點心思就好了嘛。沒有想到漂亮姑娘性子這麼烈吧?這麼貴的車,撞壞了,心疼了吧?有錢人,任性吶……”
交警驅車而去,任安秋再不多看俞漠一眼,直接上了車,輕踩油門,在俞漠的車旁停了下來。
俞漠坐在車裡,眉頭擰着,側臉線條僵冷,也不知在想什麼。
聽到聲音,他偏過頭來,就望到了任安秋的車子停在了自己的車旁。
街道兩旁的燈火闌珊印着她的臉頰,晚風從敞開的車窗裡吹進車中,拂起她耳畔的髮絲,將她似冰冷、似釋然,卻又不帶任何感情的話清澈的送入他耳中:
“我們從此兩不相欠了,俞漠。”
他擡眸,就見任安秋雪白的帕薩特從他旁邊駛了出去,漸行漸遠,直待消失在燈火連綿的道路盡頭。
俞漠握着方向盤的手鬆了緊,緊了又鬆,良久,方重重握拳在方向盤上砸了一
拳,狠狠吐出一口惡氣後,才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一直到關良趕來,見到停在路邊的車,抹了抹汗道:“抱歉阿漠,我來遲了。”
俞漠面無表情的從車裡出來,將鑰匙丟到他手裡,說道:“你把車開回去修理。”
人就已經擡步走了。
“這……”
關良握着鑰匙發了一會呆,圍着車子轉了一圈,直到看見車屁股上那有些變形的車屁股時,驀然變色,幾乎差點哭了出來,崩潰道:“我的天啊,你把你爸的車給撞了?我的天啊,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殺了我啊,天吶……”
“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麼可能知道。”俞漠一邊說一邊上了人行道。
“你到哪裡去啊?”關良無奈的喊道。
俞漠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徑直往前,身影消失在路邊的一間酒巴里。
關良無言的搖了搖頭,長出一口氣,認命的鑽進車裡,車子啓動,迅速的也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
下午才從4S店開走的白色帕薩特,不過幾個小時,竟然又再一次的開了回來。
修車師傅望着被撞得稀爛的車頭,有些納悶的望了一眼從車上下來的任安秋,詫異道,“怎麼又是你?”
任安秋尷尬的笑了笑。
“這兩天事多,你五天後來取吧。”師傅說道。
任安秋點了點頭,辦了手續後與他道別。
修車師傅望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說道,“你一個女人,開車要仔細點啊。”
她回頭望了他一眼,就笑了。
任安秋一直到上了的士,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在微微的打着顫。
車子在路上飛馳,開着窗,呼呼的風聲捲起她的發,剛纔撞俞漠的那一幕浮現眼前,竟如作夢似的。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混膽,就那樣撞上去了。
修練五年,好不容易修成的冷靜、從容、坦然,因爲俞漠的乍然全現,瞬間全跑去了爪哇國,只剩下狂躁、愴惶、狼狽……
雙手還在輕輕的打着顫,好像在嘲笑着她又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