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染。”
聽見這個熟悉的稱謂，李染冬隨着轉椅慢慢轉過身來。穆合立在門口，眉宇舒展開，又漸漸聚攏。
她沒事，安然無恙。這很好。但同時也意味着——她果真背叛了他。爲了所謂的正義或是同情。。。。。。她終究、還是不能接受這般的自己吧。。。。。。
這種情況早就預料到過的，不是麼？
昔日的戀人就這般隔着空氣沉默相望，彼此竟是恍若隔世的陌生。往昔甜蜜的氛圍早已煙消雲散，如今的二人各自心懷鬼胎。
所謂“物是人非”。
。。。。。。
最後事情終究是以穆氏集團的完勝收場。羅氏在這場商戰中束手就擒，毫無還手之力，最終是一敗塗地。三天後的黃昏，穆合已經坐在了羅氏的總裁辦公室裡。名噪過一時的羅氏，再也不復存在。
“你還好麼？”正在點餐的紀野擡起頭，注意到穆合的神色不大對，出言問道。
西餐廳的音樂依舊悠揚。穆合察覺到自己的失神，抱歉地笑笑：“沒什麼，你請繼續。”紀野也不再說什麼，合上菜單遞給侍者，道：“就這些吧。”
“羅氏那邊不是順利解決了？穆總似乎還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侍者離開後，紀野端起紅酒抿了一口，笑問。
穆合不置可否，淡淡道：“整件事的重心從來不在羅氏。”
紀野大概聽出了他的意思，略點點頭：“李小姐似乎不大高興。”
“豈止不高興。”穆合苦笑着喝了口酒，“她大概從沒想過我會是這樣的人吧。”
紀野挑起眉笑了笑：“‘這樣的人’？那不然她以爲你是怎樣的人？”
“那你呢？你又認爲我是怎樣的人？”他忽然反問道。
紀野一邊鋪餐巾一邊聳聳肩：“薄情寡義，唯利是圖——和我差不多吧。對這些善良的小白兔來說，我們是壞人。只不過我壞得比較明顯，而你一貫掩飾得很好，普通人一般看不出來。”
聽完紀野的說法，再看看她無謂的表情，穆合先是一愣，隨即揚起眉笑了出來。他笑得很開心——似乎自從學生時代結束後，他再也沒有這般舒暢地笑過。好不容易收住
笑。他舉起酒杯衝她晃了晃：“你說得很對，我很喜歡這個說法。我的確不是什麼好人。”隨即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牛排在這個時候呈了上來。紀野握着刀叉一邊切一邊瞥着穆合道：“穆總日理萬機，今天特意抽空來請我吃飯，就爲了問這個？”
“還要謝謝紀總肯賞光。”他望着她坦言，“實不相瞞，我最近很煩惱，和你相處我很放鬆。”
“對，”紀野點點頭，“每次相處都是你放鬆，累的是我。”看到穆合聞言一愣，她接着笑道：“不過那是以前。現在這樣相處，我也覺得很好。”說話間，叉起一小塊牛排送入口中。
穆合神色動了動，終是沉默地一笑。
彷彿時光倒退，曾幾何時，他們的關係也曾這麼融洽過。那時他們都是大學裡的學生幹部，因爲工作之機經常相處。當然，那時的他身邊總是坐着染染。可如今呢？染染可還會願意坐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又是否還願意與她繼續走下去呢。。。。。。自前兩天開始，這個問題便常常在自己工作之餘涌進腦海，逼他詰問自己的內心。終究是沒有答案。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紀野忽然擡起頭道：“有個私人的問題，我想請教一下。。。。。。可能有些冒昧，不知穆總是否願意坦承。”
“但說無妨。”
“你這樣的人，當初是怎麼會和李小姐這樣的小白兔在一起的呢？”她早已再無顧忌，又實在好奇，終於在今天問出了口。
“這。。。。。。”穆合看着她，一時啞口無言。紀野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過，便笑了笑：“抱歉，是我冒昧了。”重又低頭去切牛排。
穆合卻因爲她的問題勾起自己的回憶。
是啊，當初他和李染冬是怎麼在一起的？
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與她初次相見。只知道，從某一時段起，她就這樣既小心翼翼又莽撞地闖入自己的生活。無論是上學路上，食堂裡，課間學校走廊上，放學後打籃球的操場，她總是默默地出現在自己的周圍。周而復始，想不記住她都難。
那時的自己是最受穆家寵愛的嫡子，亦是全家族最寄予厚望的穆氏接班人。但他其實過得很不開心。他不喜
歡按照別人爲自己安排好一切然後按部就班的生活，亦不屑接受前人長輩的饋贈。
穆氏企業算什麼？他從不稀罕。他喜歡的，是自己一分一分創下的江山。
那時的自己正讀高一，年輕氣盛，已經學會了反抗。他不再處處遵從家裡人的意願。他們要他品學兼優，一心向學？他先是從外面抱了一隻髒兮兮的流浪狗回來養。被父親吩咐僕人扔出去後，他當時面無表情，什麼也沒說地回了房。之後在某個暴雨欲來風滿樓的下午，他不知從哪牽回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朋友’。
這件事總算讓穆氏家族大發雷霆，對他漸漸開始失望。
他的目的達到了。這，也便是最初，他會跟李染冬在一起的理由。那麼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想來真是覺得既幼稚又殘忍。這是個陰暗的秘密，不應被任何人窺見，包括李染冬。瞧，連感情都可以利用，他從來就不是什麼所謂的‘完美王子’。
即使他知道，這個最初的理由，其實在後來的相處中漸漸被淡忘。若非今日紀野問起，他的確再未沒有記起來過。
他兀自笑笑，不再去想。收斂心神，他對面前的紀野道：“今天約你出來，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關於一年前的那個幕後黑手，我已經查到一些線索了。下個星期，我會去一趟嶽城的一個高爾夫度假村。需要一個女伴，你可願意來？”
紀野握着酒杯的手一頓，擡眼看他：“你若想讓李小姐更加恨我，你們也儘早結束婚約，我倒是沒問題。”
他搖搖頭：“不必多想。我不方便帶她去——你膽子大些，也更冷靜，所以邀請你。”
紀野想了想。李染冬那個小姑娘，的確更適合安安全全地呆在家裡做個小賢妻良母，不適合冒險。
至於那個幕後黑手。。。。。。當初就是他挑撥世紀與穆氏的關係，想讓聯盟崩潰，並且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後來又是他派人殺人滅口，牽連了小楠。這件事還是後來公司的人在她回來後告訴她的。紀野微眯起眼睛——沒錯，她的確很有興趣追查下去。只是她已許久未和沈之聯繫，近來又比較忙，因此才一直耽擱下來。
想到這裡，她再也沒有一絲猶疑：“好，我同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