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琪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門打開。
誰料門纔剛開一條縫,一隻有力的手便伸了進來將門卡住,隨即用力向後一扳。祁琪猝不及防,大驚之下連忙後退想將門關上,卻已經被人擰住胳臂動彈不得。
一層冷汗漫上脊背,祁琪擡眼,出乎意料地看見了一位許久不見的老熟人。那人一襲黑色西裝,身材挺拔,臉龐剛硬。他表情淡漠地對她微微頷首:“祁小姐。”
“是你?”祁琪大驚失色,腦海中轟然一片,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但她很快鎮定下來,皺眉怒聲道:“你竟敢對我如此無禮?”
那人卻不以爲意,低低道聲“祁小姐,得罪了”之後,下巴略微一擡,之後向旁邊走開。他身後的幾個也是一襲黑衣的男子立刻走上前來,還不待祁琪反應過來,只覺得迎面一黑,一股氣味直嗆頭頂,之後她便失去意識,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小區門口小賣部的張大媽覺得今天真是奇怪。
平日裡平平靜靜的小區,走動的亦都是熟面孔——不過都是些普普通通的樸素老百姓。今天卻不知怎麼這麼熱鬧。先是一輛全黑的奧迪開了進來停在對面的那棟樓樓下,出來幾個穿黑色西裝身姿筆挺的年輕人上樓。不過一會兒他們又不見任何不同地出來,動作迅速地重新上車便走了。
這還不算,就在剛纔,一位儀表不凡,一看就身份華貴的年輕男子也上了那棟樓,卻直到現在也沒下來。
難道那棟樓裡,竟還住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成?張大媽想完自己也覺得好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依舊沒人前來應門。方纔房東已經來過,證實祁琪確實已經退房要搬走,只是具體是什麼時候走的房東並不知道。
顧君謙頹然立在門口,看着自己空落的掌
心。
她又一次這般不告而別,決然離去麼?
今早得知她已從沃爾連鎖頓超級市場辭職,他錯愕之餘深悔自己上次的行爲確實有些過分,因此特地來登門致歉,並希望她的生活不要因爲自己而被打亂。
誰知敲了十多分鐘的門始終無人迴應,詢問樓下鄰居,均迴應未曾見到過祁琪出門。叫來房東才知道,祁琪已經退了房。
她這樣悄無聲息地離開,想必是害怕自己會找到她吧。她又去了哪裡?她究竟,把自己當什麼?
幾年前的那種恐懼重新襲上心頭,當初的感受呼嘯着捲土重來,逼他重溫,那天的場景在他腦海中無比清晰地重現。
那天天氣晴朗,身爲準新郎的他心情很好。中午休息時分他給他的未婚妻祁琪打了個電話,語音提示卻說是已關機。他微微感到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想。下班之後他直接開車去祁琪的公司樓下等她。
到了以後再打一個電話,依舊是關機。搞什麼?他煩躁地掛斷,直接進樓找人,卻被人告知祁琪今天根本沒來上班。原因他們那些普通職員也沒資格過問,可能是出差或有別的重大活動。
出差?出差不和他說一聲?
顧君謙皺起眉正打算繼續問,手機忽然響了。他一下子拿出來,卻不是她。略帶失望地按下通話鍵,對方聲音沉穩威嚴,很是耳熟:“賢侄,我家祁琪現在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他心裡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
“不,沒有。我來祁琪公司找她,他們說她今天沒來上班。”
電話那頭一下子沉默下來,似乎並不是很意外。
“若是祁琪和你聯繫,請告訴我們。”
他握緊手中的電話,問:“伯父,祁琪失蹤了嗎?”
“我現在正在
派人找。”
他掛了電話,風一般衝向自己停在外面的車。
開門跳上去,他開着車在城市裡四處亂找,飛機場、火車站、各大公路樞紐。後來報警,調看安城所有的馬路監控錄像。沒有,哪裡都沒有。祁琪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他完全忘記自己律師的身份,揪住警察局長的領子,惡狠狠地吼,把氣都撒在他身上。這時祁琪的家人趕來,把已經失去理智的他攔下,然後告訴他,祁琪的護照及一些重要證件都已經被帶走了。
也就是說,不是綁架不是失蹤,是她自己有預謀地走了。
他放下心來的同時,卻是困惑不解,還有狂涌而來的被背棄的心痛與不甘。
她是自己逃走了,在婚禮的前夕決然離開。爲了不和自己結婚,她寧願選擇這樣的方式。
可是。。。。。。爲什麼?
他明明可以感覺到,她是愛自己的。通過她看他的眼神,對他說話的語氣,他明明能感覺到這塊冰已經爲自己融化。難道一切都只是他的錯覺?一直以來,都是他一個人在自作多情?他幾乎苦笑出聲。
而此時此刻,面對着眼前森冷沉寂的鐵門,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時間如詛咒般倒流。祁琪再次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種熟悉的無力感能將他瞬間擊潰。他握住拳頭重重地砸在門上,門發出“通”地一聲巨響,他毫不理會其他居民路過時的表情。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意識到,原來自己依舊這般介意她的離開。他苦笑。自己現在仍然會覺得這般憤怒與傷心,難道是因爲,他還愛着她麼?
他的額頭抵在門上,拳頭緊握,暗暗下定決心。
祁琪,你這一次走了,今生都不要再讓我遇見你。
否則,你再也別想離開我半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