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最終還是找了家酒店。
方纔在跑車裡那響亮的一撞雖然有些慘烈,但同時似乎也化解了不少尷尬,起碼讓紀野不再那麼緊張了。方纔紀野幫穆合拿毛巾時,穆合甚至清楚地看到她嘴角偷偷上揚起一個弧度,他不由暗自搖頭——這女人,居然在竊笑。
此時的穆合坐在靠椅上,一手扶着額頭上的冰毛巾,面無表情地看着紀野。紀野心裡暗暗歉疚,低頭斟茶,斟好後捧起來遞給他:“還疼嗎?”
“沒事。”他放下手裡的毛巾,接過茶垂眼喝了一口。他額前的黑色碎髮已經被捋起來,露出額頭上紅紅地一片,腫還沒全消下去。英俊倜儻的穆氏大總裁,因爲她的一個不小心而破相了。。。。。。
對上穆合帶着探究性意味的眼神,紀野回過神來,連忙收斂心神,嚴肅起來,強行忍住嘴角又要情不自禁勾起的慾望。她想了想,開口問道:“嗯——你千里迢迢來找我做什麼呢?”
她確實猜不出來他來找自己做什麼。
有些話,他在一年前已經徹底對自己說清楚了,兩人幾乎算是做了了斷。對於很多事情他依舊一無所知,而且這輩子可能也不會知道。他就快和心愛的女人結婚了,穆氏也一直運營的很好——不要問爲什麼身在千里之外的她知道這個——總之,想來想去,似乎怎麼也猜不出他來找自己的理由。
他特意飛來美國找自己——這是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主動做了什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一次見面,他一貫
以來對自己的防備和敵意也弱了很多。
若換做以前,她只怕會感動得爲此粉身碎骨也願意罷。可那是以前。如今,她心如止水,早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也不再在乎了。
穆合聞言將杯子放下,半晌擡起頭,定定地看着紀野道:“我來,是爲了向你道歉。”
道、道歉?彷彿一記雷在耳邊轟然炸響。紀野心裡一驚,一時間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將她的驚訝看進眼底,心中歉仄愈重。他繼續道:“我知道現在這樣說可能有些晚——我想請求你的原諒。抱歉一直以來都誤會你,爲很多事情抱歉,尤其是誤會你是一年前的那個兇手。真正的兇手,如今已經得到了應有的報應。”她應該還不知道小楠的死訊,他當然也沒打算在這時候告訴她——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不適合聽這個噩耗。
她漸漸明白過來,也恢復了鎮定。原來如此。也許是因緣巧合或是別的什麼原因,他抓到了那個兇手,也終於明白過來他一直以來對自己的誤會。她本來應該高興,起碼要感到欣慰的,不是麼?卻不知爲何,她並沒有爲此感到多大的感情波動。
她輕輕嘆口氣,道:“雖然事情終究水落石出還是不錯的,不過我其實已經不在乎了,穆合。”
穆合微微一愣,隨即皺眉不語。
她接着道:“請放心,我也並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前段時間大病一場,在病中早已經把這些看開了。所以,那些往事,別人如何看待我,我都已經
無所謂了。”
紀野的迴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着眼前的女人臉色平靜,語氣淡然地說出這些,穆合忽然覺得一陣恍惚。這,絕對不是那個他認識的紀野。她。。。。。。變了。真的變了很多。
意識到這一點,不知爲何,忽然覺得一種出生以來從未體驗過的,類似於悵然的感情彷彿潮水般自遠處涌來,漸漸淹沒了他,幾乎讓他窒息。他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頭這異樣的情緒。
沉默半晌,他忽然話鋒一轉,嗓音帶些喑啞地問道:“你當初,真的是因爲大病一場,所以退出世紀跑來這裡的?”他看着紀野,語氣認真,純黑的眸子裡明明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卻彷彿有暗流涌動其中。
紀野被他的目光注視得呼吸一窒,隨即轉開目光,淡淡道:“當然了,不然呢?”
穆合再度沉默下來。不可能再追問下去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半晌,他慢慢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說來也巧,”紀野笑了笑,“我的病已經痊癒了,本來也是要在最近回國的——就和你們一起回去吧。”
“你們?”他一愣,挑起眉表示不解。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李小姐應該也來了吧?”紀野微微一笑,“聽說你們在幾個月之前訂婚了,如今已經婚期在望——恭喜了。”
眼前的女人笑顏如花,他卻沉默。
半晌,他忽然搖搖頭,道:“不,我是一個人來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