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跑!你這個臭小子,居然敢偷我的東西!”一個粗壯的老男人在大街上追着一個孩子跑,樣子很滑稽,他抖動着全身的肥肉,追得滿頭大汗,最後實在跑不動只好放棄,彎腰雙手枕着膝蓋,惡狠狠看着跑遠的孩子。
“真爽!哈哈!”胡鳶拎着剛從體育用品店偷來的籃球,單手旋轉,痞氣十足。
生活太無趣,總要找點小樂趣,偷東西無非是一種增強刺激感的無爲行動。
“鳶,你又玩這種無聊的遊戲,悶不悶?”單強對着興奮的胡鳶說。
單強跟胡鳶認識,不是胡鳶的本意,他只是剛巧救了險遇中的單強,結果單強自此就一直跟在胡鳶身邊,一廂情願認爲是朋友。胡鳶表示無所謂,反正多了一個人陪在自已身邊,也不會太孤獨,偶爾有人聆聽自已的心事,不至於自我折磨選擇封閉。
“因爲覺得很有趣……”胡鳶盯着旋轉中的籃球說。
“你家明明那麼有錢啊!我就不明白有什麼意義,搶這麼便宜的東西來娛樂自已。”單強拍了拍他的小弟們,讓他們出聲。
“就是就是,單老大說的是。”小弟們連連回應道。
“我要回去了,球給你們玩吧……”胡鳶將籃球拋到單強腳邊,表明自已不要它。
單強盯着籃球,沒有迴應他。單強明知道胡鳶不在意與他的朋友關係,但單強很喜歡胡鳶的氣勢,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氣魄很難得,也因此堅決與他保持一定友好聯繫。單強在小學已經輟學的人,平常沒什麼人可以交心,雖說身邊有小弟,可都是言聽計從,沒辦法說出真心話,胡鳶是他唯一會交心的朋友。
“爸,您今天怎麼回來了?”胡鳶開門就看到胡耀明靜靜坐在大廳上喝酒。
胡鳶不喜歡胡耀明喝酒,每次都會念着那女人,對於胡鳶並不陌生。胡耀明沒有理會他,直接拿着酒上書房。胡鳶已經習慣父親這種態度,也沒有太多的委屈,他也跟着回房,安安分分學習,爭取做到胡耀明期待中的模樣。
常態,深夜胡鳶開啓書房的門,就看到胡耀明已醉的痛苦神態。胡鳶走進他旁邊,被他手中的資料吸引住,輕手將它拿起,細細看着。一疊資料中夾着一張全家照,照片中有那女人,一個與她相似的女孩子,應該是她的女人,旁邊站着一個男人,那男人很開心地笑着望向那女人,他們幸福的神情,刺痛胡鳶的眼睛。你們多麼幸福,可我父親呢?
既然,我和父親都不好過,那你們憑什麼能過得如此幸福!胡鳶拿那疊資料狠狠捏着。
隔天,胡鳶來到海明中學打算會會葉凌,在門口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葉凌,已經灰心不耐煩。
“凌,我今天要去道館,你自已回去先吧。”胡鳶看到一個男孩對着葉凌說。
“好……”葉凌迴應完,與那男孩走相反的方向。
胡鳶默默跟着葉凌走,她慢吞吞沿着小路,好像並不想回家。胡鳶隨着她來到一個小公園裡,葉凌坐在木質鞦韆,呆呆看向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差不多有半小時,一對母女在他們眼前的泥沙堆裡玩耍,葉凌收回望向遠方的眼神,盯着她們看,面無表情。
再過了一會,那對母女走了,葉凌慢慢走近那堆泥沙,抓了抓剛纔那母女玩耍後的泥土,慢慢讓它們
從自已的手中流出,她露出一絲絲笑容,那是一種淒涼的微笑。胡鳶彷彿看到自已,一個得不到家庭溫暖的孩子。
坐在遠處的胡鳶不明所以,她爲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神情,不應該是一個美好家庭出來的孩子嗎?
葉凌蹲久,腳開始麻了,她乾脆直接坐在泥沙裡,路過的野貓來到她的面前,“喵喵喵”叫着,希望葉凌能給它食物。葉凌翻開書包,將早上的麪包碎放在手裡,讓野貓靠近。野貓聞了聞葉凌手中的麪包碎,舔了舔,最後終於就着她的手吃。葉凌另一隻手撫摸着那野貓柔軟的黑毛,神情終於柔和了點。
將近晚上八點,胡鳶纔跟着葉凌慢悠悠走到她家,那女人邊棄責葉凌邊催促她進門,葉凌只是靜靜聽着沒有回覆。胡鳶看到馮靈兒,恨意更深,漸漸握緊拳頭走了。
“單強,你現在在哪裡?”胡鳶打通單強的電話,他需要一個人來陪着他。
“在一家酒吧裡,你快來,有好戲看呢!”電話那頭傳來單強興奮的聲音,似乎有什麼好事發生。
“那我馬上到。”
……
“這就是你說的好戲?”胡鳶望着圍着單強轉的一堆女人,她們個個妖豔無比。
“哎!男人就是這樣的嘛,雖然你是一個學生,哈哈……”單強不理會胡鳶的反抗,硬要逼着他就坐,自以爲想將好東西分享給兄弟。
“啊!原來你還是一個學生!姐姐我很久都沒有碰到這麼純真的孩子呢,坐到我這邊來啊~”坐在單強旁邊女人拍拍她隔壁的座位,示意他坐在這裡。
“米兒,你是不是太善變,剛纔說你很喜歡我。”單強無語。
“哈哈~哪有~”眼睛還在看着胡鳶。
“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請您原諒我……”胡鳶與單強聽到隔壁間的慘叫聲。
“胡鳶,不要多事,隔壁間的人不是好惹的。”單強阻止胡鳶,希望他能聽勸。
“今天正愁着怒氣沒地方出,哼!”胡鳶直進隔壁間,單強擔心跟着他去,留下那堆女人無趣。
“啪”胡鳶用腳踢門,裡面的人兇狠地盯着他們看,“你們是誰!?”胡鳶掃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那女人嘴臉紅腫,明顯是剛剛被打,嘴角還流着血,身上的衣服已經不知去向,只剩下內衣,露出那豐滿的雙峰,盡顯血腥色情。
“你們吵到我了,很煩。”胡鳶漫不經心說。
“臭小子,很大的口氣啊!看我今天怎麼收拾你!大夥,上!給我狠狠得打!”那兇惡的男人發揮指令,讓旁邊的小弟準備開打。
胡鳶一個個接招,揮拳生疏,行動兇狠,不留別人逃脫的空隙,他只想好好打一架,揮霍自已的體力。那男人看到自已的小弟不夠他幹架,自已親自動手,直接對着胡鳶的頭就是一拳,乾脆利落。胡鳶對於突如其來的拳頭,沒有絲毫回手之力,直接倒下,單強看到此情景,馬上向那男人回擊。
“你們想跟我幹架,再等一百年吧!”那男人輕易接住單強的拳頭,右嘴角向上揚,顯示自已的強悍。
小弟們見胡鳶他們兩倒下,連忙抓住此機會攻擊他們,胡鳶整個人攀在單強身上,讓單強少受點傷,自已則無言接受他們的踢打。那樣的攻擊根本就不算什麼,哪裡比得上自已心裡的痛
。
那堆人看到他們沒有回擊,而且傷痕累累,都不屑走開,繼續夜間生活。胡鳶翻過自已的身體,躺在單強身邊,“你不應該來救我,因爲我沒有想過要打敗他們,只是想捱打……”胡鳶慢慢說。
“我知道,但我是你的朋友,這種痛也應一起捱上,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單強虛弱對着胡鳶笑,樸實真誠。
“笨蛋!”
“哈哈!我真的是笨蛋呢……啊!”單強笑道扯到嘴角上的傷痕,吃痛地喊了一聲。
“好了,你閉嘴吧,都傷成這樣還說話。”
簡單與單強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胡鳶就回來家了。胡鳶打開門,胡耀明好像故意在大廳上等着他,一見到他的臉上的傷痕,眉頭皺了皺,表示他的不悅,“胡鳶,如果你再用這副德行面對我,你一定會後悔今天的行爲。”說出這句話後,頭也不回上樓,只留下胡鳶一個人呆呆回味他的話語,獨自哀愁。
林暮然每逢週四都會去道館,留下葉凌一個人回家。自從胡鳶摸清葉凌的行動後,週四那天放學,他都會悄悄跟在葉凌後面,沒有打擾,只是安靜看着她的動向。胡鳶知道很多關於葉凌的事情,比如她喜歡畫畫,會利用很長一段時間在公園裡餵養野貓,偶爾會去書店尋找臨摹素材……
胡鳶一一翻過她觸碰過的書本,想象她翻過那一本本書的心情,感情慢慢在淪陷,不知名的悸動無法說明。胡鳶好像葉凌身後的影子,他們撫摸同一堵牆壁,他們仰望同一片天空,他們懷抱同一種氧氣,可卻隔着一段距離。
胡鳶扮演好學生坐在教室裡發呆,室內太過吵鬧,他想找個地方安靜下來。胡鳶經過一片草地上,看到一個女孩正在埋頭對着一個速寫本畫畫,好奇站在她身後。那女孩感覺身後也動靜,轉頭驚訝胡鳶的出現。胡鳶發現是上次的女孩,她正在對着遠處的風景繪畫,惟妙惟肖,如同葉凌。
“啊,你不是上次那女生嗎?你畫畫好漂亮!想不到你年紀輕輕,藝術細胞這麼好!”胡鳶對她讚揚着,如同讚揚葉凌,他所想。
那女孩明顯嚇到,她畏畏縮縮與胡鳶保持距離,生怕他盯着自已看,胡鳶並不在乎。漸漸他習慣性隨着葉凌購買的臨摹本給許夏諾,同時,讓她畫好給自已看,那是怎樣的病態反應,胡鳶已經不明瞭了。
胡鳶跟着葉凌,這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他似一個不存在的人,存在葉凌的世界裡,只有他知道。這種自我折磨,讓他有了快感,漸漸忘記仇恨。他在葉凌經過的街道上鋪滿玫瑰花瓣,在葉凌常去的公園裡,爲她在泥土裡堆起城堡,爲野貓建造小房屋,爲快要鏽掉的鋼鐵吊鏈重新安裝新的替換,在書店裡爲她悄悄佔了一個位置,等她來後匆匆離座,站在旁邊。
一復一日,從不煩厭。
……
“鳶,你有沒有看到我書本上的書籤?”葉凌跑向胡鳶的房間問道。
“你說的是這片玫瑰花瓣?”胡鳶躺在牀上玩耍那片書籤,盯着葉凌看。
“嗯,那是我存放很久的玫瑰花標本,漂亮吧!”葉凌神秘說道。
“葉凌,你知道嗎?我們早就相遇了……”
“你說過,我瞭解。”
不,你不瞭解,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暗戀時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