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弈的話,一點兒都沒有‘激’怒顧以安。
大概是因爲習慣了吧。
比如說盛凌天,他在看着顧以安的時候,所看的人就是小夜,只不過在盛凌天的眼中,她是小夜,也是小遇,所以看到她的時候,盛凌天最喜歡叫她小遇了。
很顯然,那是因爲盛凌天喜歡小夜。
所以薄弈喜歡念念,那看到她的時候,直接稱呼她爲顧念,也是相當顯而易見也是非常可以理解的事情。
顧念,顧念。
顧以安甚至不用太多地‘花’費心思去猜測,就知道這個名字一定是薄弈給她取的,給顧念取的,至於說顧念原本叫什麼名字,恐怕還真是沒有人知道了。
就好像是小遇和小夜一樣,她們又名字嗎?
因爲她們存在的時間太短了,她們當然是有名字的,但是她們的名字,卻很難被外人知曉。
同樣的,所謂的顧念肯定也是一樣的。
她存在的時間很短,以至於薄弈甚至都無法確切地知道,她究竟叫什麼名字。
顧以安微微一笑,看着薄弈,淡淡地說道:“你知道盛凌天是誰嗎?”
“北方狼盛凌天,我當然知道。怎麼?”
“哦,不怎麼。如果你們有機會見面的話,應該可以聊到一塊兒。”顧以安輕笑着說道。
“你什麼意思!”薄弈的臉‘色’立刻就黑了。
“也沒有什麼意思,你喜歡顧念,盛凌天喜歡小夜,你們可以好好地‘交’流一下啊。”顧以安笑着說道,“你還可以跟盛凌天討論一下,看看到底是顧念奪得身體掌控權的機會比較大呢,還是小夜奪得身體掌控權的機會比較大。哦,又或者是他們都得不到,讓小遇漁翁得利了。嗯嗯還有一種結果就是,她們都不想要這具身體,所以最後還是會把這具身體拋給我……那樣可就太悲劇了不是嗎?”
顧以安的話還沒說完呢,薄弈的臉‘色’就已經開始發青了。
他冷冷地看着顧以安,“你這麼肯定念念得不到身體的控制權?你這麼肯定念念無法成爲主人格?”
“不是我肯定不肯定的問題,而是事實擺在眼前的問題。你既然知道我是人格分裂症患者,那你應該對人格分裂症也有所瞭解吧?能夠支撐起來一個人的,只能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健全的人格。我,相對來說是最健全的,所以我是主人格。而你的顧念也好,盛凌天的小夜和小遇也好,她們都太偏駁了,完全不健全,所以他們撐不起來一個人……薄弈,你對此很清楚,但是你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要試一試,不撞南牆不回頭,是嗎?”
“是!”
薄弈咬牙說道,這一個是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
“好。”
顧以安非常乾脆利落地點頭。
“好?”薄弈卻是愣神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顧以安,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乖乖的,好像是很奇異一般,“你……沒病吧?”
這下子輪到顧以安笑了,“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樣子嗎?怎麼,你不想了還是你不敢了?”
“我有什麼不敢的,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我只要念念,我的念念,其他任何人……都跟我無關!”薄弈冷聲說道。
“嗯,好。”顧以安再一次點頭,臉上看不出來一點兒勉強,“我也很想試一試,看看我最終到底能不能……”
接下來的話,顧以安沒有說出來,因爲她好像是有些不知道要怎麼說。
薄弈眯着眼睛,看着顧以安:“你真的決定了?那表哥呢,你不考慮表哥了嗎?”
“當然不考慮了。”顧以安笑了起來,“如果我會變成其他人的話,那真的就完全無需考慮他了,因爲到了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意識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了,又能考慮什麼呢?”
薄弈深深地看了顧以安一眼,才緩緩地說道:“表哥對你……一往情深。”
“嗯,對我一往情深的人多了。比如盛凌天,再比如你。雖然你們一往情深的靈魂不是我,但至少身體是我,不是嗎?”顧以安笑了起來,她沉默了片刻之後,又看向了薄弈,“我還有一個問題,談崢到底是怎麼來的。”
“爲什麼問我?”
“難道不應該問你嗎?”顧以安冷笑,“薄弈,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從哪個時候開始,就已經部署好了一切嗎?可是你爲什麼不從哪個時候,就嘗試讓我變成顧念?現在我的人格這麼穩固,你想要喚醒顧念,想要讓顧念那個虛弱脆弱不堪的人格佔領我的身體,恐怕是非常非常難的!”
“你以爲我沒嘗試過?”薄弈冷笑,“就是因爲嘗試失敗了,纔會有談崢的出現!”
顧以安那放在身側的拳頭,猛然握緊,整個人也好像是深深地提了一口氣,這口氣窩在她的心中,憋着,怎麼都無法吐出來。
嘗試過!
薄弈竟然真的嘗試過!
顧以安忽然覺得渾身發冷,整個人都有些無法呼吸了。
薄弈真的嘗試過,可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嘗試的?
而她,爲何完全沒有半點兒記憶?
到底是薄弈在說謊呢,還是因爲薄弈真的成功了,所以她纔沒有半點兒記憶?
想到這兒,顧以安真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是掉進了冰窖裡一般。
薄弈嘗試過,失敗了。
那麼失敗的結果是什麼?
是她昏‘迷’不醒,然後醒來之後還是顧以安呢,還是醒來之後變成了其他人?
“你不記得了。”薄弈看着顧以安,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顧以安的臉‘色’陡然又黑了起來。
“你果然是不記得了。”薄弈若有所思地說道,“那麼或許那種方法還是有效果的……”
“你……”顧以安咬牙,身上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有些不知道要說什麼,心裡‘亂’糟糟的。
談崢就是那個時候來的?
可是她真的是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以安忍不住伸手輕輕地砸着自己的頭,但是她完全無法想起來!
“這一次,我會換別的方法。”薄弈看着顧以安,眼中的神‘色’只有溫柔,無邊的溫柔,但是這份溫柔,卻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