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是嗎?我一直以爲,對於你來說,小然纔是外人。”莫安然淡淡道。
這句話說出來,有太多的無奈,也有太多的心酸。
莫安然看了一眼牀上臉頰蒼白、形容憔悴的人,忽然沒心情再和周寒墨廢話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你這傻瓜,怎麼和我一個脾氣。”
莫安然伸手撥開顏清然凌亂的長髮,看着她的目光帶着心疼。
當初救她的時候並不知道,救了之後才發現,這丫頭和自己簡直如出一轍。
面對愛情,都是一頭栽下去,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人。
偏偏一顆真心都所託非人,叫別人捏在手裡任意玩弄,末了狠狠碾碎,還覺得是自己對不起。
周寒墨聽着電話裡傳來的忙音,氣的狠狠摘了藍牙耳機砸在座椅上。
媽的,這個男人居然敢掛他電話。
他到底是誰,怎麼會和顏清然在一起。他們之間——
周寒墨發現,如果自己不想出車禍的話,最好停止去想那個男人和顏清然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一路風馳電掣趕到顏清然家所在的小區。
門口的小保安十年如一日眯着一雙綠豆眼打哈欠,就連周寒墨撲在了保安室的玻璃上也沒察覺。
砰砰砰!
周寒墨狠命敲了敲玻璃窗,驚得小保安一個屁股蹲兒坐在了地上,一見周寒墨齜牙咧嘴的兇狠樣,以爲遇上了什麼殺人犯搶劫犯之類,嚇得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周寒墨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表情未免太過嚇人,可是剛纔他衝到顏清然家門口,敲了十幾分鐘的門也沒人來開。
從樓下看,屋子裡漆黑一片,他不確定,顏清然到底在不在家,所以只能來問這個守門的保全。
“6棟2單元1502的顏小姐有沒有回來過?”
小保安轉了轉被嚇呆掉的眼珠子,磕磕巴巴好一會,終於在周寒墨即將再次爆發的邊緣開口了。
“回、回來了!和、和她朋友回來的,顏、顏小姐似乎喝醉了,是讓她朋友背、揹回來的!”
真是難爲小保安在此刻還能記起來顏清然是誰,這也要歸功於顏清然平時和善溫柔的樣子,不時和門口的保安打招呼,偶爾空閒路過的時候,還會笑着和他們閒聊幾句,是以這裡的保安對她都有些印象。
砰!
周寒墨再次砸了一下保安室脆弱的玻璃!
這個該死的女人,既然在家,居然敢不開門。
和朋友一起回來,難道是剛纔接電話的那個男人?他還在她家麼?還是說他們現在正翻雲覆雨,快活不已?
這些想法不斷拉扯着周寒墨本就緊繃的神經,叫他再次怒氣衝衝直奔顏清然的家。
待到他的身影淹沒在夜色之中,光影之間走出來一抹身材挺拔容顏姣好的男人,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出了會神。
看他模樣,分明就是陷入感情不自知。
笨成這樣,小然到底是怎麼看上他的啊!
只是,看他這樣,小然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只是可能會再辛苦一點。
莫安然輕輕笑了笑,小然,你說我該現在帶你離開,還是該任由你留在他身邊再努力一把。
顏清然是被一陣砸門的聲音吵醒的,酒醉讓她頭疼欲裂,本來不想起來開門,可是那砸門的人耐力非常,維持三長兩短的頻率久久不停。
夜深人靜的,那砸門的聲音在空曠寂靜的走廊上傳開,已經有不少鄰居開始罵人了。
顏清然爬起來,將牀邊櫃子上的涼水一口氣喝乾淨,這才覺得喉嚨裡火燒火燎的感覺輕鬆不少。
敲門聲還在繼續,叫顏清然莫名煩躁,但長久以來的優雅性格,又將她很快把這些情緒壓了下去,只含糊莫名的應了一聲,“別敲了,來了!”
周寒墨幾乎把門都錘破了,才聽到顏清然嘶啞的應了一聲。
如果不是現在太過安靜,他幾乎就聽不見。
等了片刻,顏清然過來開門。
門一打開,她還來不及看清來的人是誰,那人就搶進門來,打開了房間裡所有的燈和門,似乎在尋找什麼。
顏清然被強力的光線刺激,忍不住閉了閉眼緩解刺痛。等到適應之後,才睡眼惺忪的看清楚來人是周寒墨。當即愣了一愣,他怎麼會在這裡。
“周先生,你在找什麼啊?”
周寒墨怒氣衝衝的回頭,這個女人,醉的站都站不穩了,立在哪裡東倒西歪,彷彿隨時都能倒下,居然還能記得和自己保持距離。
周先生、周先生,她對那個男人,也是這樣生疏的叫嗎?
周寒墨決定先不和她算賬,繼續打開房門檢查。
確定沒有任何男人的蹤跡,這才感覺鬆了口氣。轉瞬卻又迷惑起來,他爲何要覺得鬆了口氣。
大概是自己的東西,就算在看不上,也不想被別人佔有。
嗯,就是這樣。
說服了自己,周寒墨大步過去擒住顏清然的下顎,滿意的聽到對方低聲慘叫,“顏清然,我看你是徹底忘了自己的身份。”
顏清然被他掐住下顎動彈不得,只能隨着他的動作仰視他。
她沒有施佳媛高,只有165公分,穿着拖鞋站在周寒墨的面前,像個狼狽不堪的破布娃娃。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的仰頭,才能夠看清楚他的視線。
可是他的視線冰涼冷酷,讓她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如刀絞。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她真的撐了太久到了極限,也許時此時她再也不想僞裝自己的脆弱。
不管原因是什麼,當週寒墨看見她眼裡滾落出來的晶瑩淚珠時,是真的被嚇到了。
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顏清然哭。她總是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優雅得體的樣子。
有最含蓄得體的微笑,行事幹練利落,像個無敵的女超人一樣。
他不止一次試探她的底線,可是每每覺得能將她僞善的面具撕開時,她已經恢復如初,又是那一臉甜美的笑。
見慣了之後,他似乎也慢慢習慣,雖然偶爾會覺得心裡很堵,卻養成一種慣性思維。不管怎樣對顏清然,她都是能很快恢復,再以最佳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
久而久之,就忽略了要去了解,那個恢復的過程是怎樣。
也或者,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去了解。
周寒墨愣了愣,鬆開了手。顏清然卻彷彿無知無覺一般,伸出右手撫上他的臉頰。
“我是不是太想你了,居然連做夢看見的都是你。”顏清然苦笑,道,“我本來是想忘了你的呵,看,你就算是在夢裡,也只會對我不好。我爲什麼,還是想要死死的賴在你身邊呢?”
她好像確實醉得不輕,說話的時候帶上了一點小孩子的嬌憨。
周寒墨一時爲她這樣的風情愣神,卻在聽到她說要離開自己時又怒火攻心,一把將她推到牆上。
顏清然的腦袋砰的一聲撞在牆壁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剛想伸手去揉,周寒墨就死死壓了上來。
“唔……”
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一味狂暴的掠奪,絲毫不給顏清然喘息的機會。
周寒墨扣住她的頭,像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體內一般,緊緊壓制。
她的嘴裡還有酒精的氣味,是廉價的啤酒,可是被她特有的味道一混,竟格外好聞。
周寒墨從最開始的掠奪,到後來淺嘗輒止的溫柔,連他自己也搞不懂,爲何到最後會帶着一種類似憐惜的情緒,吻上她方纔流過淚的眼睛。
顏清然終於偷得片刻的機會,開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就在剛纔,她真的以爲自己會窒息而死,胸腔內因爲缺氧而悶痛不已。
可是當空氣重新灌進肺葉,她卻有一種不真實的解脫。
周寒墨過於溫柔的動作,叫她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這種溫柔,也只能在夢裡才能擁有了麼?!
寂靜的夜晚,漸漸響起濃烈的喘息,和曖昧的呻吟。在顏清然80平米的小三居上空迴旋,匯成一道旖旎的音弦。
第二天早上,顏清然醒來的時候,一身清爽的躺在牀上。
空曠的房間內,只餘下她一人。
顏清然揉揉腦袋坐起來,看來當真是想他想瘋了,都開始做春夢了。
雖然那個夢很真實,但到底也是夢啊!
顏清然收拾好到公司的時候,周寒墨已經在辦公室開始處理事情了。秘書室其他三人見她,彷彿看見救星一般,呼啦一下全圍了上來。
李秘書鼻頭泛紅,妝容凌亂,看來是剛剛哭過。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顏清然看着面前如臨大敵的三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小莫朝周寒墨的辦公室看了一眼,這才壓低聲音對顏清然道,“顏姐,周先生今天一早來,就呈現低氣壓狀態,脾氣暴躁得嚇人。李秘書進去給周先生送咖啡,被潑了一身不說,還被狠狠罵了一頓。”
小莫說完,看了一眼可憐兮兮的李秘書。一想到她剛纔哭的驚天動地的樣子,就忍不住要嘆氣。
顏清然拍拍李秘書的肩膀,算是安慰,心裡也猜不出周寒墨突然發怒的原因。
“你們今天做事情都小心謹慎一點,不用太擔心,周先生只是最近壓力比較大,過幾天就好了!”
顏清然輕聲安慰幾人,又閒聊幾句,這纔打發她們各自工作。
她自己則去茶水間重新替周寒墨煮了一杯咖啡送進去,進去的時候聽到周寒墨正在打電話罵人,罵得對象雖然不清楚,但聽他這語氣,顯然是氣得不輕。
她將咖啡輕輕放下,就準備離開,不料剛一轉身,手腕就被抓住。
顏清然回眸,看見周寒墨的樣子像是有話要說,想了想,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靜靜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