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豹被王琰烈這麼一吼,總算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當下縮了縮頭,求證道:“闕耀城是……混哪個道上的?怎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這麼一號人物?”
“蠢貨!他跟你祖宗混一個道上的!”王琰烈看了眼已經報廢的賓利車,想起自己方纔在闕耀城跟前求爺爺告祖宗的,心裡頭的火就跟火焰山爆發了一樣,氣得他擡腿就往賓利車上狠狠揣了好幾腳。隨後也不去看張天豹,徑直沿着長街快步往前走。
張天豹見王琰烈這是要拋下自己,忙捂着腦袋追上去:“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王琰烈猛地站定腳步,張天豹一時之間沒有防備,因着身高差的緣故,頭猛地撞上了張天豹的後頸,傷口受到了撞擊頓時血流如柱。張天豹忙用兩隻手捂住腦袋,氣急敗壞地道:“王琰烈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呵呵,我什麼意思等明天你就知道了!”王琰烈冷冷一笑,語氣裡透着一股戾氣,“別再跟着我了,就你現在這副鬼樣子,你還是趕緊上醫院找個病牀躺着好好休養吧!”
“今天這場戰鬥下來,留下了很多爛攤子沒有收,我哪裡有時間去休息。反正也就是頭破了點,不礙事。這些年我都受了多少傷,命大着呢!”提起自己的那些打打殺殺的過往,張天豹心中升起一股無以名狀的自豪感。在這股自豪感的膨脹下,張天豹只覺得疼痛頓時都減輕了幾分,當下捲起衣裳直接往臉上揩。
臉上的血被他胡亂擦了一氣,非但沒有擦乾淨,反而看着越發血跡斑斑,莫名滲人。
王琰烈擡手扳過張天豹的腦袋,定神瞅了一會兒,笑了起來,道:“看這口子裂得……真有藝術感。”
說着,他還擡手往張天豹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好幾下。
張天豹疼得直抽氣,連忙掙脫開。
王琰烈笑得更加厲害了,嘆了口氣道:“看你現在這慫樣,還是去醫院吧!別到時感染了破傷風,得了腦膜炎什麼的。”
前方剛好駛來一輛空出租車,王琰烈擡手攔下,回頭朝張天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隨後上車絕塵而去。
張天豹捧着自己受傷的腦袋,一人站在荒涼的夜色中,突然有一種自己成了傻大頭的感覺。這一個晚上,大喜大悲他都經歷了,這讓他有些頭昏腦漲回不過神來。他忍不住擡頭望着沒有半點星子黑漆漆的天,咆哮着罵道:“媽了個巴子,老子日你仙人闆闆!敢這麼玩老子,信不信老子日天!”
張天豹罵着罵着,突然看見一輛出租車駛過來,當下猛地衝了上去。幸好出租車司機及時踩住了剎車,否則只怕是就從他身上碾壓過去了。
張天豹對這驚險的一幕卻相當欣喜,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又罵了起來:“老子就知道你不敢撞死老子!看你這慫樣!”
說着,他大步走到副駕一側,擡手就去拉車門。
車門是從裡面反鎖的,他自然拉不開。
這讓張天豹一腔怒火總算找到了發泄口,他將血跡斑斑的臉貼在了窗戶玻璃上,怒吼道:“快給老子開門!”
大半夜的,突然一張血流滿面的臉貼在玻璃車窗上,而且還凶神惡煞地對自己大吼大叫的,司機心臟都被嚇爆了,這簡直就是夜半驚魂事件。當下哪裡還敢作死開門讓張天豹上車,忙腳踩油門,發揮了最佳開車水平,順溜兒轉了個彎,很快就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中。
其速度之快,讓人咂舌!
張天豹被急速行駛的勁風給颳得腳下踉蹌,險些沒有一頭栽倒在地,氣得他直罵娘。腦袋還在流血,張天豹擡手抹了把臉,看着滿手的血,神智終於恢復了些。當下脫下身上的黑色西裝裹住頭,望了望方向,快步穿過街道往對面走。
“馬勒戈壁的,莫火從你等着,等老子從醫院出來,看老子不弄死你!”張天豹邊走邊咬牙切齒地罵道。
不同於街道上的冷清,勞斯萊斯幻影車內燈光溫暖和煦,如同陽光一樣讓人心生安定。
莫火從悠悠醒轉過來,有些迷濛的視線在車內轉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正在開車的闕耀城身上。手上的手銬不知何時已經去除,臉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莫火從輕嘆口氣,笑意慘淡,道:“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讓你來救我的這天。”
闕耀城目不斜視地望着前方,語氣不溫不火,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道:“很快到人民醫院。”
的確是很快。
五分鐘後,車子就停在了弦城人民醫院大門口。
闕耀城坐在車上沒有動。
莫火從擡手推開門,下了車之後,望着闕耀城,實心誠意地道:“謝謝你。”
闕耀城仍然一言未發,目光無波無瀾平靜地望着莫火從。
莫火從神色越發黯然,他輕聲道:“別告訴小桐這些事。”
闕耀城朝他點了點頭,淡淡地道:“桐桐還在家等我,我先走了。”
縱然闕耀城語氣平常,聽不出半點炫耀,但是莫火從依然覺得一陣剜心的痛。他盯着闕耀城的勞斯萊斯幻影看了許久許久,直到再也看不見,這才轉身往醫院走去。
車上,闕耀城的心情卻是莫名地愉悅,嘴角高高揚起,甚至還跟着車裡的音樂輕輕哼唱了兩句。手機響了起來,是宮殿那邊打來的。闕耀城關掉音樂,將車靠邊停下,接通電話。
“主人,夫人已經醒了,剛纔問您去哪了,我說您馬上就回來。別的我就什麼都沒有說了,不過我看夫人好像很擔心您,您還是儘快回來吧。”
“我馬上到,你好好照顧夫人。”
掛了電話,闕耀城立馬加大油門往宮殿的方向駛去。
到了宮殿,一下車,闕耀城就往樓上跑。
阿麗忙垂下頭恭敬地稟報道:“夫人在書房。”
“你下去吧。”闕耀城點頭,走到書房前推開門,只見夏桐正坐在畫架前,繼續着他未完成的畫。
畫中,除了一個長髮飄飄的她,還有一個梳着大背頭的他。
兩人緊密相依,十指相扣,情深繾綣的氣息透過宣紙撲面而來。
“我家夫人這畫技真是出神入化,學生佩服!”闕耀城由衷地感嘆道。
夏桐抿着嘴輕笑道:“就你嘴甜,成天都跟抹了蜜一樣。”
“夫人不喜歡蜜,那麼下回咱們換換其它口味如何?”闕耀城說着,從身後將夏桐整個人小心翼翼摟入懷裡,貼近耳畔語調更加輕緩溫柔道:“夫人,我抱你回房間吧。”
“你剛纔去哪裡了?”夏桐把臉貼在闕耀城的胸口上,輕聲問道。
闕耀城將夏桐打橫抱起,往臥房走去,柔聲道:“突然醒來,想起了一些往事,所以忍不住開車去瞧了瞧。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個小小的地方竟然還沒有變,等明天你下班了,我帶你一起去看。”
“好啊。”夏桐點頭,乖巧地應下了。
她擡起兩條纖細的手臂,環繞着闕耀城修長的脖頸,整個人往闕耀城懷裡更深地縮了幾分。隔着薄薄的襯衫衣料,她能夠清晰地聽見他強健有力的心跳。
夏桐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這如同春水一樣的柔情當中。
既然有些事情,他不願意讓她知道,那麼她也不會去過多追問。
被自己深愛着的男人當成傻瓜一樣寵愛着,又有何不可呢。
第二天清晨,夏桐是被在眼皮上跳舞的陽光喚醒的。睜開眼睛的剎那,只覺得光線當中彷彿有很多小精靈在飛翔。
闕耀城含笑寵溺的聲音已經由遠及近——
“夫人,早啊!”
“早!”夏桐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正尋思着穿什麼去學校,就看見牀頭櫃上已經放着一整套。象牙白的薄針織衫,米色的長款風衣,還有……粉色的bra。
“需要幫忙嗎?”闕耀城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看向夏桐問道。
夏桐拿被子裹住自己,嬌笑着命令道:“闕耀城,你個大色狼,轉過身去,不許偷看!”
穿衣洗漱完畢後,兩人坐在餐桌前,有說有笑得吃完了早餐。這把恩愛的狗糧撒得滿地都是,把管家跟阿麗看得都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走,我送你去學校。”闕耀城拉過夏桐,瞧着她蝴蝶結打得都不對稱,當下動手直接扯開了。
“你……你要幹什麼?”夏桐一驚,忙擡手捂着衣裳,臉驀地就紅了。
“你說呢?”闕耀城瞧着夏桐這副嬌羞的小模樣,臉上笑意盎然,絕美的容顏更添了幾分邪魅,他刻意將聲音壓得嘶啞道:“夫人,有沒有發現你現在也變了?”
“我……我哪裡變了?”夏桐從闕耀城眼裡看到了取笑,知道是自己反應過激了,當下推開闕耀城,打開車門上了副駕座。
闕耀城很快也上了車,望着夏桐的眼裡仍然盪漾着深深的笑意,傾身到夏桐跟前,拉起她垂落在衣服兩側的腰帶,動作迅速地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頗爲自豪地道:“不會爲太太打蝴蝶結的先生,不是好先生。”
“是呀,你最好了。好好先生!”夏桐摸了摸蝴蝶結,一臉甜蜜地笑道。
車開到了湘雅藝術學院門口,闕耀城先一步下車,替夏桐拉開了車門。
兩人今天出門有點晚,學生們幾乎都到齊了,還有幾個愛踩點的這會兒正走到學校門口,看到這一幕,紛紛驚喜地叫了起來。
“是闕耀城同學呢!”
“哇塞,好帥哦!”
“奇怪,他怎麼跟夏老師一起來學校,難道他在追我們夏老師?”
“不是吧,那我就沒戲了。唉……傷心……傷心……”
“……”
議論聲傳到夏桐耳朵裡,她感覺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些人都是自己的學生。她微微偏頭,看向面色平靜實則心裡估計得意不已的某人,輕聲道:“爲了避免一會兒被大家詰問,我覺得你還是回公司去工作比較好。反正你都能夜裡出去兜風了,想必腿傷也是好得差不多了。”
“夏老師說得都有道理,聽老師的。”闕耀城連連點頭,表示極度贊同。
夏桐被他這副好學生的模樣給逗得啼笑皆非。
突然,一道雀躍驚喜的聲音傳來——
“闕耀城同學,是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