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小桐?”夏梧疑惑地看向莫火從。
莫火從擡起手,搔了搔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道:“小桐沒有跟姐說嗎,我們昨天晚上一起去泅水山莊了。”
說到這裡,他快速掃了夏桐一眼,像說錯了話的孩子一樣,有些害羞地低下頭去。
夏梧臉色卻舒緩不少,她微微側頭,嘴角含着一絲淺淡笑意看着夏桐道:“果然我已經老了,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維。這大晚上的往泅水山莊上頭跑做什麼,黑燈瞎火的,若是遇到了毒蛇野獸什麼的,可就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夏桐一直全副心神關注着夏梧的面部表情。
從夏梧的言語神態當中,她嗅到了言和的氣息,當下忙機靈地上前挽住夏梧的胳膊,露出恰到好處的嬌羞笑意,道:“姐,下回我們一起去吧。站在泅水山莊的山頂上看日出,果然是壯觀又美麗。”
“我就不跟你們年輕人湊這份熱鬧了。不是說要去吃早餐嗎,那麼快些去吧。這不說吃還好,一說我倒是真覺得餓了。”夏梧笑道。
莫火從哈哈大笑起來,道:“姐想吃啥,儘管說。今天我買單!”
夏梧也跟着大笑道:“這男人跟女人一起吃飯,不買單,還算是個男人嗎?”
“姐說得是!以後,甭管是姐,還是小桐,只要跟我莫火從出去吃飯,保管我一路買買買,面不改色!”莫火從一邊說着,一邊將胸脯都拍得啪啪作響。
夏梧眼神曖昧地從莫火從身上掃到夏桐身上,不無欣慰地道:“小桐能夠有你在身邊照顧,我這個當姐的,也終於能夠放手,安心地歇着了。”
莫火從連連點頭,道:“姐你只管放心好了,小桐有我照顧,保管會白白胖胖。”
夏梧聽到這裡,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道:“小桐是個天生吃不胖的體質,若是能夠養得白白胖胖的話,在姐手裡早就養成了。小莫,你如今也就只能夠盼着將來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子。”
莫火從聽到這裡,也是眉開眼笑,不過卻沒有接腔,而是將目光投向夏桐。
夏桐神情淡淡的,像是沒有聽到夏梧與莫火從的調笑。
莫火從心中明白,夏桐這是在用無言的方式表明抗拒,他心中有些黯然,但是顧及到夏桐情緒,還是主動轉移話題道:“姐,言歸正傳,早餐是油條豆漿,還是蛋糕咖啡?”
“小桐呢?”夏梧看着夏桐,問道。
夏桐微微一笑,道:“我都隨意。”
夏梧臉上的笑意頓時垮了下來,招呼莫火從道:“你趕緊開車吧,就去你平時吃早餐的地方隨意點。”
兩姐妹之間隱約又有了火藥味兒,莫火從這個中間人,除了嘻嘻哈哈調節氣氛以外,旁的事情也是幫不到什麼。
他擡手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一臉正色道:“遵命!”
由於時間還很早,街道上行人車輛都較少,紅燈路口竟然也是一路暢通。
難得車開得順暢,但是莫火從卻是一點開心的心思都沒有。
夏桐拘謹地坐在車廂裡,夏梧沉默着看着窗外,這沉悶的氛圍總讓人有種劍拔弩張的感覺,莫火從希望能夠快點找到一家氣氛較好的餐廳,讓兩姐妹的關係緩和下來。
車子右轉彎,緩緩開入停車道。
莫火從停好車,下車打開後座車門,躬身道:“姐,下車吧,我們去喝早茶吧。”
夏梧推開副駕車門,下車擡頭一看,原來是港叔茶餐廳。
這家港叔茶餐廳在弦城已經有了好幾十年的歷史,菜式口味清淡。夏梧一直不太感冒,不過生意卻也一直都不錯。裡面有很多款小點心,有些味道還不錯,再加上店裡環境清幽,夏梧沒事的時候偶爾也會過來小坐一會。
夏桐擡眼看了眼夏梧,儘量以友善親切的口吻推薦道:“姐,這裡頭的紅棗糕桂花糕很好吃,你一定也會喜歡吃的。”
“嗯。”夏梧輕輕應了聲。
夏桐的心情一下子低落谷底。
姐姐果然是生氣了……
夏梧往前走着,夏桐在後頭跟着。
莫火從望着這兩姐妹,只覺得夏桐似乎從來都沒有長大過一般,還是小時候的那個夏桐。
小時候的夏桐做了錯事,也會這樣默默地跟着夏梧身後。
一如此刻。
不同的是,那時候的夏桐偶爾擡頭偷偷打量夏梧的時候,眼裡總是會透着狡黠的光。
而如今,她擡頭的時候,眼裡翻滾着的除去憂傷,還是隻有憂傷。
莫火從望着這一幕,在心裡不由輕嘆了口氣。
想起自己肩負着讓兩姐妹和解的使命,莫火從忙打起精神,大步上前選好一個靠窗位置,熱情招呼兩姐妹落座。
等服務員上了茶水之後,又細心地替兩姐妹將碗筷燙好。
夏梧望着莫火從眼巴巴湊上來討好自己與夏桐,心裡頭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是滋味,語氣裡略帶着揶揄道:“小莫,你好歹也是市長的兒子,弦城的黑幫老大,如今卻在這裡給我們兩個什麼的不是的女人端茶倒水,你難道心裡頭就不覺得憋屈嗎?”
莫火從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卻真誠地笑道:“姐說這話可就是太擡舉我了,什麼市長兒子,黑幫老大,這些都不過是個稱呼罷了,沒有什麼意思。照我看來,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會比此刻我們三坐在一起喝茶說話更快樂了。”
夏梧吃吃笑了起來,道:“小莫這張嘴,真是越來越會哄女人開心了。”
不多時,三人點的餐都送了上來。
紅棗糕一上桌,夏桐就立即拿筷子夾起一塊放入夏梧碗裡,有些緊張地笑道:“姐你試試看喜不喜歡。”
夏梧目光中似乎別有深意地看着夏桐,看得夏桐如芒刺背,渾身不自在。
正當她準備低下頭去,卻看見夏梧已經動手夾起那塊紅棗糕送入嘴裡,輕輕咀嚼,慢慢下嚥。
夏桐的心情立即又變得有些小小雀躍,一雙澄澈透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夏梧。
夏梧拿起餐巾紙,將嘴角擦拭乾淨,點了點頭,揚起嘴角讚道:“嗯,不錯,是很好吃。”
“姐你再吃一塊。”夏桐高興得如同一個孩子,立馬又夾起一塊放進夏梧碗裡。
夏梧笑了起來,道:“好吃也不能一次性吃膩了啊,小桐你也夾一塊給小莫吃吧。”
小莫很自覺,立即自己動手,笑道:“不必了,你們兩姐妹吃得高興就好,忽略我這個大瓦電燈泡就行。”
“臭小子,虧得我跟你小桐是親姐妹,否則的話,被你這一句話蓋下來,這一身髒水就算跳進黃河裡也是洗不清了。”夏梧撇了撇嘴教訓道。
“哈哈哈……”
在場三人都笑了起來。
氣氛一下子就變得融洽和諧起來。
早餐很愉快地結束了。
上車之後,莫火從趁機提議:“姐,爲了慶祝你出院,不如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罷了,別以爲姐誇你們幾句小年輕,就真的以爲你姐是七老八十沒有約會的人了。看電影這種浪漫的事情,你們自己去看吧,我也有我的節目。”夏梧說着,打開手提包,從裡頭拿出一款聖羅蘭的經典款大紅色口紅,掏出小鏡子認真地描繪起來。
夏桐透過後視鏡,望着千嬌百媚的夏梧,只覺得心情也跟着愉悅非常。
“姐,你去哪,讓莫火從送你去吧。”
夏梧探頭往街道上看了看,道:“不用送我,將車在商場百貨門口停下,我進去買點私人用品。”
莫火從發動油門,倒車,行駛,瞬間就到了商場百貨門口了。
夏桐忙跟着夏梧一起下車,笑道:“姐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夏梧拒絕道。
夏桐情緒又有些小小失落,她現在全部心神都被夏梧牽引着,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夠在她心裡掀起小風小浪。
“小桐,我願意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不過,小桐,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夏梧說話間,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夏桐的指尖,然後上前一步,拍了拍她的肩頭道:“好了,快回車上去吧。”
說着,她已經轉身,往商場內走去。
夏桐站在原地望着夏梧風姿綽約的身影,心頭愁緒只增不減。
莫火從坐在車上,安靜地望着夏桐。
他明白夏桐內心壓着太多東西,所以他不願意讓夏桐再有一點點心理負擔。
他無法將那些東西搬走,他所能夠做的,就是默默地陪着夏桐,永遠站在只要夏桐一回頭就能夠看得見的地方。
夏梧的身影漸漸徹底消失在眼簾當中,夏桐落寞地迴轉身,目光與莫火從專注的眸光對上。
後者眼中一片光芒。
夏桐走過去,輕輕敲了敲車窗。
莫火從搖下車窗,笑道:“想去哪,我帶着車,你帶着我吧。”
夏桐搖了搖頭,神情有些疲憊:“我想回家去睡一覺。”
“嗯……”莫火從點頭,深覺有理,他擺手示意夏桐往後退點,然後打開車門,繞到副駕上去將車門打開,笑道:“來,美麗的公主,請上車。”
“我想自己打……”
後面的話夏桐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莫火從截斷,他微笑道:“小桐,我正好一會兒也有事情要解決,順路經過你家。好了,快走吧,一會兒太陽大了。”
莫火從連藉口都找好了,夏桐只好上車。
“藝術學院那邊的課,你還去上嗎?”莫火從輕聲問道。
夏桐想了想,道:“等晚上我姐回來,我跟她商量一下再說。”
“那行,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夏桐點點頭,神情憊懶,背過身去打了一個哈欠。
莫火從探身替夏桐將安全帶繫好,將座椅放倒,柔聲道:“你再歇一會兒吧,等到了我叫醒你。”
“嗯……”夏桐實在是太困了,眼睛一閉上,睡意就排山倒海般襲來,她輕輕應了聲,很快就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莫火從從後座上拿起一件外套,小心翼翼地替夏桐蓋上。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車窗外有閃光燈閃過,採取借位,巧妙地將這形同俯身親吻的一幕捕捉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