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發用力地想要掰開夜溟的手,可他也跟着越來越用力。
“宋安寧,你他媽給老子住手!”
夜溟面目猙獰地對着宋安寧吼着,聲音近乎嘶啞,“我說過,你死了,我陪你一起下地獄!”
這句話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吼了出來,好像這話一直刻在他的腦子裡。
宋安寧愣愣地看着她,一枚子彈,穿透了夜溟抱着宋安寧的那條手臂,一瞬間,鮮血沿着他的手臂,緩緩滑下來,被山間的風,吹到宋安寧的臉上,戳熱地刺痛着宋安寧的心。
“夜溟,你放手,好不好……就當我求你了,你放手,放手,好不好……”
她從最初的歇斯底里,變成了請求,絕望地看着夜溟。
夜溟也同樣再看着她,因爲過於用力,手臂上流的血也越來越多,可夜溟卻絲毫沒有半點鬆開她的意思。
“我不會放手的,宋安寧,你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
他雙目赤紅,看着宋安寧的雙眼,卻格外堅定,根本容不得有半點質疑。
即使傷口在不停地流血,他纏在宋安寧腰間的力量,也沒有半點放鬆。
這一刻,宋安寧在想,如果她早在那逃亡的六年前就死了,夜溟現在或許不會被她害得這麼慘。
她雙眼朦朧地看着夜溟堅定的眼神,不住地搖頭,“對不起……對不起……”
“別給我說對不起,你不配!”
夜溟咬牙切齒地看着她,眼底佈滿了血絲,“給我好好活着,來我面前贖罪。”
這會兒,宋安寧的力氣,已經越來越弱了,可她腰間的力量,卻絲毫沒有半點放鬆。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股信念,可以讓夜溟在手臂被打穿的情況下,還能這樣堅持絲毫沒有放鬆。
夜溟看着她,手臂一用力,讓她靠在自己懷裡,身形轉着,幫她護着背後那些朝他們射過來的子彈。
是不是害怕了……
以後還敢不敢再這樣……
………………
還有下次,我打斷你的腿……
記住教訓了嗎……
面對眼前的槍林彈雨,夜溟的腦海裡,許多熟悉的畫面閃過。
一點一點,開始逐漸清晰了起來。
他原本陰戾的面容,逐漸變得平和,又好似想起了什麼,突然間輕鬆了起來。
他就知道,他跟宋安寧之間,沒那麼簡單。
這一次,他又在宋安寧的腰間,加重了力量。
餘震來的快,去的也快,地震的地方,離該區的軍區不遠,接到情急情報之後,便立即用軍區的直升機過來支援。
夜溟這邊也有了喘息之機。
駕駛直升機的人是阿成,這會兒,他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能儘快找地方將直升機停下。
再不停下,少主怕是堅持不住到了。
他的前面,在此時出現了另外一架直升機,機艙裡,是唐允那張嚴肅又不容抗拒的面容,“跟我來!”
唐允對阿成喊了一聲,便駕駛直升機往某個方向駛去。
阿成只是猶豫了半秒,便跟着唐允過去了。
其實,他心裡也想過,這個時候,無疑是他們除掉少主最好的機會,只要唐允動了殺心,他跟着唐允過去,少主就死定了。
可心裡,他寧可選擇相信唐允,畢竟,如果唐允要少主死的話,當初不要讓陸夜勤叫出病毒的特效藥,少主就已經死了。
這樣想着,阿成便駕駛着直升機,緊跟着唐允追了上去。
當直升機在唐允帶領的地方停下之後,夜溟跟宋安寧雙雙倒地。
夜溟的那條手臂已經鐵青了,手臂上全是血,在阿成看來,或許少主這條手臂,怕是要廢了。
“少主……”
阿成的眼眶紅了一圈,夜溟摔在地上的瞬間,還是將宋安寧安然地放在了地方,像是拼了最後一口氣,當鬆開宋安寧的瞬間,他便昏了過去。
“夜溟!”
宋安寧嘶啞的聲音,響徹山間。
醫療帳篷內,有不少來災區支援的醫護人員。
這個時候,唐允跟沈意夫婦在裡面忙着救夜溟,阿成站在賬外,看着裡頭的情景,有些五味雜陳。
第一次開始去想,如果少主不是跟這些人站在對立的立場上,或許,少主真的不用過得這般辛苦。
宋安寧也同樣站在帳篷門口,她沒有上前去打擾,平靜得像一個行屍走肉,看着夜溟在唐允的手中搶救着。
將近過了一個小時,唐允夫婦才鬆了口氣,從帳篷裡出來。
宋安寧只是靜靜地看着唐允,顫抖着雙脣,沒說話,確切地說,她不敢說話,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
阿成看着唐允,猶豫了幾秒,纔開口道:“唐先生,我家少主他……”
“失血過多,不過沒生命危險,但是一時半會兒還醒不過來。”
唐允開口,看了一眼災區的環境,對阿成道:“這裡環境惡劣,你想辦法先把他送出災區,到醫院再進一步觀察。”
“是。”
阿成第一次對唐允露出敬重的眼神來,臨走前,對他說了一聲“多謝”。
隨後,在幾名醫護人員的安排下,護送夜溟從災區離開。
宋安寧沒有走,只是站在原地,雙目赤紅,整個人的靈魂,就彷彿被奪走了一般。
唐允看着她,半晌後,道:“你爲這個國家做的夠多了,不需要再這樣逼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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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允一句話,讓宋安寧的情緒徹底崩潰,雙手捂着臉,痛哭出聲來。
唐允不善於安慰自己老婆之外的女人,只能看了看沈意,沈意會意,點了點頭。
唐允離開之後,沈意在宋安寧身邊蹲了下來,讓她身子攬過來,靠在自己的懷中,道:
“唐允說的對,你爲這個國家做的夠多了,就算爲了夜溟放肆一次,也沒什麼。”
她沒有說過多安慰的話,只是讓宋安寧靠着自己,放任她肆意地大哭着。
沈意並不知道宋安寧這會兒在想什麼。
哭了好一會兒之後,情緒逐漸恢復了平靜。
她從災區離開,去了夜溟所在的醫院。
她過去的時候,只有阿成在病房裡守着,看着她出現,阿成的神情有些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