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討厭和閔嚴伸打什麼啞謎,他們一直以來也是這樣,什麼話,都是直說,從來沒有過多的話語。這也是因爲,純白根本就不想和閔嚴伸說什麼話,在她的感覺裡,閔嚴伸一直都讓她很不舒服。
妖魂退了出去,將門都關上了後,閔嚴伸站了起來,他背對着純白,說,“你接近景辰祖的任務怎麼樣了?他現在信不信任你?”
“……”純白微微蹙眉,“不說完全相信,但總會去考慮一番。”
“那就夠了!”閔嚴伸回身,逼視純白,“我要你假扮一個人的身份。”
眉頭逐漸加深,閔嚴伸似乎掌握了什麼事情,純白問,“誰?”
“你可知道,其實景辰祖一直都在秘密調查一個人?”
純白沒有說話,靜靜的聽下去。
“其實景辰祖這次回到G市,不單單只是接管了景聖,其實這都是他掩飾身份一個障眼法,他回來G市,主要目的是尋找一個人。”
微頓,他又說,“他要尋找的那個人,就是樑琪思爺爺的外孫女,也就是樑琪思的表妹!”
是她!純白一驚,記得樑琪思在之前的時候,有跟她提起過,她確實是有個表妹,但是,她好像是下落不明。
原來景辰祖回來,一直都在找這個人。
“所以你要我去假扮那個人?”她問。
“不錯,你的一些經歷和她有些相似,年紀也是差不多大,只要我稍微再多加些手腳,你和她可以完全符合成一個人。”言語稍微有力,“所以,我要你去假扮那個人,然後接近樑琪思的爺爺,樑永成。”
他走到書桌前,一拳狠狠的砸在書桌上,“然後,殺了他!”
“不可能!”也許是因爲她本身就不喜歡殺人,或許是因爲,要殺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她於心不忍,純白當下拒絕。
閔嚴伸眯了眯那充滿狡黠的眼,瞪着純白,“你難道是要違抗我的意思?”
他的話,渾厚有力,言語中還帶這一股怒氣。
純白撇過頭,冷然道,“我不想殺人。”
“不想殺人?”閔嚴伸笑了,那笑容,牽扯起臉上那代表蒼老的皺褶,“尤純白,別忘了,不殺他,你的任務就不算完成!你不是一直都想不欠我,然後讓自己自由嗎?”
他說的話,帶着蠱惑,“只要你殺了他,你算是徹底擺脫我了!我當初當親手在你的那張紙上籤了名字,難道你是要放棄這個機會?”
他繼續說,“如果你放棄這個機會,你就很難擺脫我的控制。尤純白,你難道想一輩子都做我的棋子?”
純白的雙手漸漸攥起,那白皙的皮膚,都暴現青筋出來。
閔嚴伸說得沒錯,可是,她真的要殺人嗎?
不懂爲什麼,她就是心底很排斥殺人。
這也或許是因爲,她見到太多人,曾經倒在她的面前。人雖然已經麻痹了,可心卻還是無法做到,自己去殺人還能那麼平靜。
見她猶豫,臉色陰沉,閔嚴伸的眸底,閃過一抹算計,冷酷的意味。
“好!”良久,純白掙扎着,終於還是說了,“我殺!”
閔嚴伸笑了,笑得是那麼的得逞,純白卻沒有看到。
殺吧!殺吧!你們這些有血緣關係的,儘量的自相殘殺吧!他正好樂得坐享其成,這是多麼令人覺得心曠神怡的事情啊?
樑永成,我會讓你知道,被自己親外孫女親手結果的感覺。
純白從走別墅出來,這一路根本就沒有車,來時時跟妖魂一起乘車來的,現在回去,是她自己一個人。
路已經全黑,純白摸着黑,走在公路上,腦海中,還是想着閔嚴伸剛纔說的那些話。
要她殺人,還是殺樑琪思的爺爺!
殺人,她是多抗拒這個東西?!
現在她卻要殺人!!!
一陣陣的寒風吹過,吹起她的髮絲,在這冷冷的半山腰上,純白一個人怔怔的走着。
她覺得自己好累,好累!累到她真的都快虛脫了!
其實也沒什麼了,只要換個角度想想,不是很輕鬆的嗎?
只要她殺了樑永成,那麼她就可以自由了!爲什麼要猶豫?
尤純白,你期待自由期待了那麼久,眼看着就要解脫了,你有什麼好猶豫的?
去放手做吧!你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人,何必要覺得於心不忍?
於心不忍,那不是屬於你的詞!
就在這時,前方射來一束刺眼的光亮,在這如墨的夜色中尤爲刺眼。純白眯起眼眸,用手遮擋那刺眼的光亮,不讓眼眸那麼難受。
車內,閔晟冥看到前方有一個小人影,待他看清那就是他正要去尋找的人,車子已經來到她的身邊了!
打開車門,走下去。閔聲冥來到純白的面前,在寂靜寒冷的夜裡,他一把將怔住的純白拉到懷裡。
手安撫着她的頭,他在她的身後輕聲喚道,“純白……”
在剛剛不久之前,他接到了消息,說閔嚴伸把純白接去了!
他知道,閔嚴伸一定是要交代那個任務了!明明知道,他卻還是忍不住來了!沒想到,真的在這裡碰到了!
他的聲音,有絲她聽不懂的哀涼,可是在看到這個男人忽然出現,她一下子就鬆懈掉了所有的防備,整個軟軟的依靠着閔晟冥。
他的身上,好暖……真的好暖……
她的心就好像找到了歸屬,不自禁的,她的眼角,竟流淌出一滴熱淚出來,因爲覺得只有他還可以依靠,還可以寄託,所以,她控制不住自己。
雖然看不見,他卻感覺到了胸前的那滴帶着溫熱的溼潤。
她……哭了……
深深的,將她擁在懷裡,帶着他的體溫,一同給這個全身冰涼的女人。
她靜靜的靠在他的懷裡,可那淚水,卻氳溼了他的胸襟。
須臾後,他問,“累不累?”
她輕輕點頭。
“我帶你走!”他說。
她再次點頭。
閔晟冥攔腰將她抱起,輕輕的將她放到車內的副駕駛座裡。
他的動作,都是那麼的溫柔,生怕傷害到她一丁一點。
車子倏然離去。
坐在車內,純白靠着背椅,闔着雙眸,靜靜的,就像睡着了樣子。
但是她知道,她沒有睡着。
在心底,她很感激,很感激閔晟冥在這個時候出現。
如果沒有他,或許她可能因爲體力不行,昏倒在地上也沒有人知道。
她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很脆弱,其實,自己並沒有她想的那樣堅強。
她昨天才將孩子打掉,身體還是非常的虛弱,來到了這半山腰,風也是比市內的風要冷得許多。
純白就那樣靜靜的靠着背椅,儼然不知,此時的她,已經開始嚴重高燒了!
漸漸的,她也陷入了睡夢之中。
翌日,禮堂內,賓客都已經紛紛到齊。後面的化妝間,景辰祖剛剛換上禮服,阿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聽聞,他眉頭蹙了蹙。
這時,門口忽然進來幾個人,一個透着貴氣的孩子站在那些金髮男子的前面,男孩邁着輕緩的步伐來到景辰祖面前,一手放於胸前,彎下腰,“想必您就是景先生了!您好,很高興見到你。”
景辰祖也微微彎下腰,“沒想到柏晨殿下竟然會親自來到這裡,招待不週,還望見諒。”
闔了闔眸,他淡淡的詢問,“不知國王陛下可好?”
“父王很好,多謝景先生的關心。”男孩微微昂着頭,面對着眼前這個明顯比他高大很多的男人,他貴族的氣息盡顯,“今天聽聞是景先生的大婚之日,爲感謝景先生最近以來一直對婭絲公主照顧,我等準備了些小小禮物,還望景先生不要介意。”
男孩示意手下,將禮物呈現出來。手下得令,上前一步,打開了一個平板盒子。盒子一開,裡面是條精緻的項鍊,單看那手工,制裁,便都是價值不菲的貨物。
“既然是柏晨殿下的心意,我就不拒絕了!”可景辰祖卻看都沒看一眼,就示意阿杰手下了!
“不知道柏晨殿下這次來到這裡,所謂何事?不會只是單單來祝賀我這麼簡單吧?”
柏晨微微一笑,爲脫去稚嫩的臉蛋,卻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氣優雅,“這次來到這裡,是因爲父王很想念婭絲公主,所以讓我來這裡接她回去!再者,婭絲公主一直都在麻煩着景先生,父王與我都覺得這不妥當,所以決定還是將她接回去。”
“原來如此!”景辰祖微微點了點頭。看樣子,柏晨應該是和貝貝見過面了!一直沒問貝貝怎麼突然來這裡,或許是她偷偷跑出來的也說不定。
景辰祖知道,貝貝不願意帶在那個地方,和貝貝也是偶然相識的。自從認識他後,那個孩子就一直糾纏着他,其實更想的是希望他帶她逃離那種壓抑的地方。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那是她的命,他無權干涉。
貝貝和伏夜出現在門口,貝貝原來就因爲景辰祖跟樑琪思結婚而感到不高興,這下又再次看到柏晨,臉色就更陰沉了。
“你來做什麼?”貝貝的語氣中,明顯的帶着不歡迎。
一般這個樣子的她,景辰祖都會說些什麼,但是這次他什麼都沒說,選擇做一個旁觀者。
柏晨看到貝貝,剛纔那種嚴肅的感覺頓然消失,立即換上了溫柔優雅的笑靨,“公主,你來了!”
貝貝冷哼一聲,撇過頭,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柏晨也不氣,只是道,“你好好跟景先生相處吧,畢竟這次之後,又不懂下次再見時,該是什麼時候了!”
聽聞,貝貝擰緊了小小眉頭,回過頭,瞪着柏晨,“你什麼意思?”
“父王要我來接你回去,參加完今天的婚禮,我們就馬上回程。”
兩個孩子,柏晨比貝貝稍微要高一些,說這話的時候,柏晨明顯帶着長者的氣勢,這讓貝貝很不舒服。
她怒,“我憑什麼要聽你們的?憑什麼要跟你們回去?我不回去,你們休息讓我回去。”
那種地方,到處都是充滿了卑微於高貴,王者與權貴,她不想那樣的地方生活,那樣的地方,讓她覺得壓抑。這次又是好不容易纔出來的,出來了,她就更不想回去了!
可是她生於那樣的環境,那容她自作主張?
柏晨道,“父王很想念你,他說了,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得必須將你帶回去。再說,你還有婚約在身,怎能在外面漂泊?那些大臣們在知道你自作主張逃出來後,議論紛紛,父王想你回去,也是爲了你好!”
“別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貝貝直接捂住耳朵,“我不想聽,你給我走!我不想見到你。”
這個可惡的傢伙,就知道父王父王,根本就沒有想過她,可惡。
柏晨微微蹙了下眉頭,年紀雖小,卻也有了些帥氣的資本,看着,倒是挺惹人愛憐的。
貝貝如此拒抗,都是在他的意料之內,只是,仍是有些棘手。
“貝貝!”景辰祖按了下貝貝的頭,對她說,“有些事情,你是逃不掉的,明明知道跳不掉,又何必去掙扎?”
貝貝微微有點怔,聽着景辰祖繼續道,“你不是平凡的人,你就註定不能做平凡的事,那些東西都是你必須要經歷的,不管怎樣,你都跳不掉,別再讓柏晨殿下爲難了!”
大老公說的話,她都知道,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
景辰祖揉了揉她的腦袋,“伏夜會一直都陪着你的。”
貝貝好像瞭然了什麼,眼眸閃過一抹精光,轉眼即逝。是啊,小老公陪着她的,有小老公在,她如果想出來,還不是隨時隨地的事情?
那原本充滿憤怒的臉色稍微有了些好轉,貝貝冷冷的對着柏晨道,“說好了,婚禮完成後再走!”
她還想知道,那個女人,她會不會來?
“是的。”柏晨微微點了頭。
門口的敲門聲響了兩聲,視線投到門口,只見樑琪思穿着一身婚紗,得體的站在門口,問,“祖,準備好了嗎?”
她沒想到,這裡竟然一下子多出這麼多人。那個男孩她沒見過,不過看他一身爵士服裝的打扮,不難看出,他是一位貴族。
她走進來,“這位是……”
柏晨仍是紳士的彎了個腰,“想必您就是景先生的未婚妻了,很美麗。請稱呼我柏晨就好。”
樑琪思回了個禮,景辰祖問,“老爺子來了嗎?”
樑琪思微微搖了搖頭,“到現在都還不見爺爺呢!”
“那我們再等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