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薇拜見自己,居然提到一個從來不曾聽過的涉及餘氏的大型項目。ai愨鵡琻帝都裡面龍蛇混雜,各方勢力犬牙交錯。隨便一個項目,可都不得了。
餘太太心中暗潮洶涌,暗暗懷疑餘嘯東在外面吃獨食。
滿腹狐疑,恨不得馬上派人去查個水落石出,安知薇帶來的這個情報,果真非同小可!餘太太到底是職場老辣的人了,表面紋風不動,只是笑道:“誰知道呢。一切都得等董事會開會再有結果了。我倒是很佩服安小姐,這種敏銳度,這樣的行動力,你比你的同齡人優秀太多。”
“謝謝誇獎。”安知薇落落大方地接受餘太太的誇獎。
餘太太話鋒一轉,開始喟嘆:“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餘嘯言會那樣喜歡你了。旄”
她的眼睛透過金絲眼鏡,盯着安知薇。她的眼角已經有些下垂,然而眼神銳利。
餘太太年輕時候,是個美人。
否則也不會擊敗衆多對手,成爲餘老爺的三婚太太。如今年華漸老的她依然肌膚白嫩,五官清楚,難得的是美人還很有頭腦。不是安知夏那種小聰明,而是真真正正可以馳騁商場,縱橫裨闔的那種聰慧果敢豳。
如今她那雙銳利的眼睛,一霎不霎地盯着安知薇,開始喟嘆:“我終於明白,爲什麼餘嘯言會那樣喜歡你了。”
安知薇心中打了個突。
“安知薇,你來找我,我很清楚你的目的。這個情報很有用,很有用。你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庸脂俗粉,嘯言有你的幫助,對他將會大有裨益。”緊閉的辦公室裡,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我很欣賞你。希望你以後也能和我多多合作,少不了你的好處。”
餘太太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走來走去,通常只有男人才會這樣做,她的思考習慣,有點兒像男人。走到辦公桌旁邊,她忽然拉開抽屜,拿出支票本,刷刷刷地寫了什麼,蓋了紅章。然後把那張支票遞給安知薇。
“這是我的謝禮。”
安知薇瞥一眼那支票——金額的地方,是空白的。
這是一張印鑑齊全的,空白支票。
見她坐在沙發上,不接那支票,餘太太又把支票往前送了送,眼神鼓勵。
“只不過幾句話而已,我自己也並沒有親自去證實。空口白牙的就可以換這張支票,我受之有愧呀。”
安知薇笑起來,餘太太說:“沒關係,你儘管拿去。就當是預先感謝之後你的幫忙了。”
呵,好響的算盤!
“原來如此。”安知薇終於接過支票,“爲了讓我對餘嘯言沒有非分之想,所以就把你我擺在利益層面上嗎?一手交錢,一手交情報,錢貨兩訖,一清二白。”
她一邊說,一邊一點一點地,把那張支票撕得粉碎。
餘太太原本還堆笑的臉,刷地垮了下來!
“安知薇,你!”
原以爲用錢就能打發的事,卻不生效,餘太太又驚又怒,聲音也高了半度:“難道你對我家嘯言,哼,也罷,紅顏知己,原本就是一件香豔的事。只是,我們家嘯言,以後註定要娶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的。安小姐,我在這裡好心勸你一句,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
“紅顏知己?”安知薇擡眸,和餘太太對視。
被餘太太聲色俱厲地教訓,她的眼眸竟依然平靜無波,似乎餘太太的話不過清風拂面,若無其事。
餘太太冷笑:“我可以讓嘯言多寵愛你一些,也可以讓你衣食無憂。只要你乖乖地,本分地,做他身後的女人。那麼我也不介意多容你一個。”
在她眼中,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安知薇只想大笑!
都什麼年代了,居然還有母親縱容兒子在外面養二奶!
而且正妻沒娶,二奶的名分就定下來了!
她很有禮貌地把支票碎片收攏起來,放在面前的菸灰缸中,既沒有憤怒,更不會表現得驚喜,只是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餘太太,你想得太多了。也許你也聽說過,我如今的後母,安知夏的母親,當年正是我父親的‘紅顏知己’。你倒是覺得,我的手段比起林落翹來說,又怎樣?”
古代有寵妾滅妻,現代有小三上位!
“這麼說,你是堅決不願意答應我囉?”餘太太薄薄的嘴脣緊抿着,嘴角肌肉不愉快地抖動。半晌,她才壓抑下自己滿腔怒氣,重新傲慢地問道,“我倒是很想聽一聽,你到底想要怎樣?”
安知薇輕輕吁了口氣,微笑看向前方:“我一個女孩子,還有什麼抱負呢。找個喜歡我的人,他對我好,我對他好,平平安安過一輩子,也就是了。”
剝離了仇恨,從前世到如今,其實她一直沒有變過。
餘太太見她這樣固執,更加惱火,怒極反笑:“難得你甘於平淡。可是,你看看下面這個世界。衆生如同螻蟻,營營役役,終日奔波,只不過爲了腹中兩餐。多少人不過爲了對方一套房子車子,就輕易閃婚;又有多少恩愛夫妻,爲了小孩子的學費老人的贍養費反目成仇,變成怨偶。所謂愛情,所謂專一,你不覺得太奢侈了嗎?!除了嘯言的結髮妻子,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安知薇默然垂眸,看着遠方藍天。站在這個鬧市中心的豪華大廈頂樓,她不難想象,摩天大樓地下街道上,一定是人潮洶涌,繁忙無比。
如今,凌駕平民上層的人,在向她拋橄欖枝——
安知薇低頭,笑了。
諷刺的笑。
“我知道我要得奢侈。所以,哪怕是餘家,我都不指望您可以給我所要的了。我想要什麼,都會靠自己雙手去爭取。”眼見餘太太臉色陰沉,安知薇一點都不膽怯,繼續娓娓道來,“何況,我並不喜歡餘嘯言。我今天來找你,說那些話,完全是出於朋友的道義。畢竟餘嘯言對我很好,當年他爲我而受傷,我還欠他一個人情。”
餘太太原本已經開始牙癢,聽到後面一句,驀地鬆了口氣,她不可思議地盯着安知薇:“你對餘嘯言沒有意思?”
“上天可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對他有如對我自己的哥哥一樣。哪怕我喜歡他,也絕對不會是女人對男人的喜歡。”
要是換了別個母親,聽到女孩子在自己面前這樣埋汰自己兒子,哪怕臉上還笑着心裡都有看法了。然而餘太太的態度卻截然相反,她眼底露出喜意,就連語調都不知不覺柔和下來:“你能夠保證,你以後對餘嘯言都不會有非分之想嗎?”
“我不曉得什麼叫非分之想,太太。”安知薇說,“難道說,我這種女孩子,如果愛上了餘嘯言這樣的男人,就叫做非分嗎?很多年前,太太,很多年前,,我儘管沒有錢,沒有美貌,但我們的靈魂是平等的。”
這個女人,這個可惡的女人!
餘太太勃然大怒!
“你給我閉嘴!”
她怒不可遏地打斷安知薇的話,暴躁地在屋子裡重新踱起步來,“滿嘴胡說,居然還敢跟我掉書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有沒有資格站在我面前說這些話?居然還振振有詞!”
安知薇適時地閉上嘴巴,可她那叫人發瘋的清亮瞳仁,依然是那樣澄靜無波。餘太太只要看到那雙眼睛,就知道自己的威懾對她沒有起絲毫作用!
“好吧,你滾。你先給我滾。我不管你那一套什麼一輩子兩個人也好,朋友之情也好,上帝的靈魂……什麼都好。反正,你現在不喜歡我兒子,對吧?”
安知薇老老實實地說:“是。”
“那麼,我要你保證,你以後都不能對嘯言——我唯一的兒子,起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
安知薇沉默。
半晌之後,她才慢吞吞地說:“其實,我早就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我以後也不會喜歡餘嘯言的。”
餘太太聽聞,這才露出一絲真正的笑意。她點點頭,說:“好。關於情報的辛苦費,稍後我會派人送到董家。現在,安小姐你請回吧。”
對方下了逐客令,安知薇從善如流,乖乖退了出去。
後背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已經沁透一層白毛汗。
還站在走廊裡發呆,身後傳來輕快的聲音:“知薇,你怎麼在這裡?”
安知薇應聲回頭,待看清楚眼前那瀲灩的淡紫色時,不由得苦笑。
“餘嘯言,你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