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了一下後,她往麪館的方向走了兩步。
車前兩盞大燈立刻直射過來,將她的影子在身前拉得細長。
方晨不禁怒從中來,終於再一次停了下來,轉身,面無表情地往回走。
搞什麼鬼?!
她的腳步很快,須臾便到了車前,擡手要去敲駕駛座的玻璃窗,這才發現窗戶根本就沒升上去。
因爲剛纔迎着強烈的燈光,方晨此時只覺眼前陡然一暗,車內幾乎一片漆黑。她什麼都看不見,只得一隻手虛搭在車門上,下意識地微微彎下腰去。
結果下一刻,車裡便伸出一隻手來,將她的手腕牢牢扣住。
韓睿掌心冰涼,冷汗彷彿正一層一層地滲出來,緊貼着方晨的皮膚,有種奇異的溼滑感。儘管他在努力地剋制,但她還是清楚地感覺到了那樣悄無聲息的輕顫。
方晨呆了一下。
靠在椅背上的人正兀自沉沉地喘息,彷彿只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然而一雙眼睛卻如同碎冰,寒光凌厲地斜射過來。
“上車。”他聲音低沉沙啞,中氣不足,可又分明是居高臨下的命令口吻,似乎容不得半點猶豫。
只遲疑了片刻,方晨便試着把手掙脫了出來。
果然,雖然遇到了意料之中的阻力,但絕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被他緊緊地禁錮住,不再如同一隻掉進獵人陷阱中的弱小獵物,半分都動彈不得。
她皺了皺眉,然後一言不發地將車門打開。
有那麼一瞬間,方晨懷疑自己此舉是否明智。
因爲在她看來,這個男人不但冷血而且喜怒無常,換作一般人恐怕早就避得遠遠的了。只有她,偏偏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和他打交道。
等到真正看清楚了車裡的情況,她才着實呆住了。
方晨根本不明白他是如何將車一路開過來的,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沒出交通事故,堪稱奇蹟。
韓睿靠在座椅裡,外套不知道脫到哪裡去了,又或許根本就沒穿出來。
這樣冷的天,他的上身只穿了件深灰色的襯衫,似乎左肋下有一處傷口,將半邊衣服都染成了怵目驚心的顏色。
他看着她,臉色煞白,連那兩片薄脣都是蒼白的。
一定很痛。
血流成這樣,哪有不痛的道理?
可是他的神色漠然,即使額前滿是冷汗,仍舊一聲不吭,只是盯住她,似乎在等着這個女人下一步的反應。
彷彿過了很久,又或許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他終於等到她鎮定下來。只聽方晨開口問:“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去……醫院。”他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分外吃力,眼神微凜,多少帶了點警告的意味。
方晨在夜色裡揚了揚眉毛,然後便伸手過來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