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意並非單隻針對他一個人,那些兄弟叔伯之間,明爭暗鬥早已成了家常便飯。
他就是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似乎每分每秒都要緊繃着神經,絲毫不能鬆懈,也不敢鬆懈。
最初的幾年,他被訓練得連睡覺的時候都格外警醒,枕頭底下隨時放着防身的武器。
在那裡,不能相信任何人,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他的母親,那個有本事令教父爲之着迷的東方美人,則像是在刻意地疏遠他,對他不聞不問,就算他在槍械訓練中受了傷,也絕少會親自露面探望安撫。
她彷彿逐漸隱匿在那偌大的莊園城堡之中,卻時刻讓他感覺到那雙在背後注視着自己的眼睛。
在不知不覺中,他日益變強,各方面都已經很快地超越了同齡人,並且得到繼父越來越多的關注和信賴。
同時,也樹立起更多的敵人。
那時候年僅十歲的他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可是其他人卻不這樣想,始終不肯放過他。
直到有一次他出去談生意,回來的途中遇襲受了重傷,被送回到莊園裡養了近三個月才漸漸康復。
那是聖誕節的夜晚,到處維持着一派歡樂詳和的氛圍。
盛大的晚宴結束之後,他在臥室裡見到了母親。算起來,距離他上次見她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疏朗的月色下,他注視着母親平靜安寧的側臉,彷彿等待了很久,母親才從窗邊轉過頭來。
目光一如當年困苦潦倒時候那樣堅定,甚至有某種攝人心魂的堅毅的力量。
她問:“現在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嗎?那就拿出實力來,證明給我看!證明你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任何想得到的東西!受傷流血是必須的,只有經歷過這些,你纔會懂得一切都來之不易。只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其他人。不是每個人都能登上巔峰,而如果你要做到,就要付出代價。如今你已經得到了教訓,如果不想下次丟掉性命的話,我相信你會知道以後該怎麼做。”
不知道究竟是被母親的這番話喚醒了,還是身體裡面本來就有掌控權力的因子在流動,而它們就在那個時候恰好覺醒了。
從那天起,韓睿邁上此後一路走來的道路。
軟弱、不忍、同情、猶豫……甚至感情,這些通通都被逐一地拋開,最終成爲助他登上頂峰的代價。
韓睿陷入自己的回憶中。對於突如其來的一陣沉默,方晨不免感到有些困惑。
“怎麼了?”方晨直覺是她剛纔的某句話或某個舉動出了問題,纔會使得韓睿以一種近乎幽深難測的神情看着她。
他在看她,似乎是前所未有的專注,又彷彿是在看着另一個人,想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