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深層合作
一頓飯吃的何等沉默就不必說了。
不過這桌上四人,卻也都不會覺得彆扭。秦書誠自不必說，楊芊芊和徐子萱則都是在社交場合上長袖善舞的人,而鍾錦呢，則是乾脆將這三人當做了背景，自己低頭吃飯,倒也十分自在。
徐子萱說的不錯，這家餐館的飯菜確實沒有讓她失望。
整個用餐過程中,她幾乎沒怎麼擡眼，更是沒看那三人，自然也就錯過了楊芊芊無時無刻不在刻意與秦書誠親暱,而後者卻頻繁皺眉，表現出的煩躁和拒絕情緒。
鍾錦沒看，但徐子萱卻將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她臉上仍是笑意盈盈，可心裡卻對楊芊芊越發看不上。
除了家世背景和還算漂亮的樣貌，這女人其他方面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尤其是智商實在太低，使得那些花花腸子小伎倆，讓旁人看得一清二楚，更不要說收服男人了。
她禁不住又想，若自己有她的背景，恐怕別說是秦書誠，就是更好的男人也會成爲自己的入幕之賓。哪會像現在這樣，秦書誠對她愛理不理的。
想到這裡，她又轉頭看向了鍾錦，見她已經停下了用餐的動作。
“吃飽了嗎？”她問。
鍾錦點點頭。
徐子萱心裡有事，當着秦書誠他們不好開口，巴不得趕快離開這裡。“那現在已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也好早點休息。”
鍾錦沒有拒絕，作勢要起身。
誰知她們二人還沒完全站起來，秦書誠也放下了筷子，擡起手來。侍者不等他開口立刻迎上來，“秦先生。”
“記我賬上。”秦書誠說完，又轉向徐子萱：“你自己回去吧，我送鍾錦。”不容拒絕的語氣。
“好的。”侍者引導着他往外走，“您們請這邊。”
鍾錦和徐子萱愣在原地，楊芊芊則乾脆一臉呆滯地坐着，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最後還是徐子萱推了下鍾錦，“走吧，既然秦先生要送你，那咱們下次再約。”
“嗯。”鍾錦雖然不知道徐子萱找她要談什麼，卻也知道這次不是說話的機會，“你明天下午有時間嗎？如果方便我請你喝個下午茶。”
徐子萱眼睛一亮：“好，就這麼說定了！”
楊芊芊踩着細高跟鞋，曲着膝蓋，小跑地跟上秦書誠：“書誠哥，咱們要送鍾錦先回家？”她抓住秦書誠的胳膊，剛想挽住，卻被對方有意錯開。雖然動作並不明顯，但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問題來。
她剛想說什麼，秦書誠便聲音硬冷地說道：“我和鍾錦有事要談，一會兒先送你回家。”
楊芊芊一陣尷尬，可仍不懈地說着：“書誠哥你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晚上去看蘇阿姨的嗎？”
“我媽這麼晚早就睡了，還是不要去打擾她的好。”他本來就不想這時候過去醫院，也不是看人的時間，可這女人偏不懂事，經常是隨着自己的心意鬧騰，讓他不勝其煩。
楊芊芊被連番拒絕，尤其是還當着徐子萱和鍾錦的面，面子上早就掛不住了。
她索性一跺腳站在原地：“秦書誠！”她大喊一聲他的名字。卻不能換回對方一步的遲疑。
“秦書誠！你給我站住！”楊芊芊剛喊完，鍾錦便繞過她跟上了秦書誠行走的方向。似乎根本就沒看到也沒聽到什麼異常，完全忽視了她這個人。
楊芊芊看着她的背影，氣上加氣，本就剋制不住的大小姐脾氣直衝雲霄：“我不回家了！秦書誠，我不許你走！”
現在雖然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卻這地界仍舊人來人往燈火輝煌。有不少人聽到動靜已經開始圍觀看熱鬧了。
鍾錦見秦書誠聽到這句話停下腳步，便走到他旁邊道：“你自己的事情請自己解決，不要影響到別人，更不要給別人製造不必要的麻煩。”說完她轉身離開，“我自己打車回家。”
誰知她剛轉身，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捏住了胳膊。“不許走。”同樣是不許走，他的聲音更小，卻更有力。鍾錦一下子被他眼神種透出的光芒嚇住，那是怎樣的專注和威懾，似乎帶着足以讓孩童哭泣的兇相，讓鍾錦的心砰砰直跳，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楊芊芊，你要是不跟上來，信不信我把你丟在這裡直接開車走人？”
楊芊芊還在氣頭上，聽了這話下意識就想發瘋喊讓他滾，可話剛要出口前最後一秒，她忽然想起眼前的人不是別人，而是秦書誠。
她絕對相信，如果自己敢說，那人就真的敢轉身走人，對自己沒有半分的憐憫。
楊芊芊踮着腳，小跑到秦書誠車旁，低着頭就要往副駕駛座裡鑽，卻被秦書誠攔住了：“你坐後面吧。”
楊芊芊似乎是委屈到了極點，眼眶刷的一下紅了，眼看就要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哭出來。不過儘管面上再怎麼難看，她也堅決站在那裡，不肯後退一步，去坐副駕駛。
鍾錦嘆氣。他們小兩口鬧彆扭，先是秦書誠發瘋，然後又是楊芊芊折騰，卻連累了她。利落地打開後座門，她不給兩人開口的機會就坐了進去。“時間不早了，快點走吧。”
秦書誠見狀也終於不再強硬，繞到了對面坐上駕駛座。楊芊芊則終於心滿意足地在副駕駛座上落座。
楊芊芊很快眼睛也不紅了，臉色也好看了。她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看向窗外的鐘錦，忽然道：“對了，還沒恭喜你呢。你們公司這次的遊戲很成功，據說那個遊戲博覽會上，還是第一次有咱們國家的公司，奪得遊戲期待度排行榜第一名呢。”
“謝謝。”
也許是剛纔鍾錦的退讓讓楊芊芊很開心，所以不再像吃飯時一樣對她愛理不理，而是主動攀談。在這一次遊戲博覽會，和新產品的話題上，兩人來往了幾句之後，楊芊芊嘆道：“哎，連我都好想玩你們的遊戲。視頻看得心癢癢啊。要是能早一天買道你們的器材，我多出點錢也願意啊！”
鍾錦聽了，笑了笑卻沒說話。
楊芊芊過了一會兒，又換了話題：“對了，之前你們公司是不是接了政府的合作項目？系統升級改造的？我聽說……”
“到了。”秦書誠說完，車猛然一停，讓所有人的身體都慣性前傾，然後被安全帶狠狠地勒住。
楊芊芊哎喲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秦書誠又拋出兩個字：“下車。”
她心裡不痛快，可也知道自己今晚是不可能再讓他改變主意了。況且她剛纔鬧騰夠了，已經惹了男人的反感，也該適可而止。想到這，她掃了一眼後座上的鐘錦。見她仍是一副淡定淡然的樣子靜靜坐着，看向窗外，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
裝什麼裝。她心裡想着，再沒有剛纔恭維攀談時候的熱情表情，而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晚安哦，到家給我電話~”楊芊芊衝着秦書誠的車喊，不過對方已經開出幾米遠去，恐怕是聽不到了。
“怎麼不說話？”
車已經開出一段路，鍾錦雖然看着窗外，卻餘光從後視鏡裡看到秦書誠頻頻看向自己。
這男人應該是有話要說，不會單純只是爲了送她回家纔會有今晚這番表現。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是的，他不會，若是他真有這麼在乎自己的話，那年他也不會後退閃躲，不會拒絕了她的主動，更不會和楊芊芊在一起了。
只是今天看來，他似乎也並不喜歡楊芊芊？
鍾錦心煩意亂。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心難道就清晰透明讓人能看得一清二楚嗎？
秦書誠出乎意料地將車子在路邊停了下來，“你坐到前面來吧。”
鍾錦點頭，繞了一下重新上車。“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秦書誠點頭。
“與澄淨有關？”
“對。”
“我以爲澄淨已經將我列爲拒絕往來戶了。”鍾錦笑着說道。當年秦書誠雖然沒有明說，但她想要知道爲什麼談得好好的智能合作計劃被擱置，還是很容易的。
秦書誠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她的知悉，對她略帶諷刺的語調毫不在意，好像沒聽到一般，只道：“未來智慧和政府的合作項目到今年底就是第三期交付了，各方面反饋看來都是很滿意，而且很成功的。澄淨如今雖然也有自己的智能系統，但從開發週期上來看，還需要一到兩年的時間。我現在就想知道如果與未來智慧合作，澄淨可以啓用政府使用等級的系統，需要多長時間。”
鍾錦記得當初在合作議案中，這一項也是有寫的。不過這幾年時間過去，情況已經大有不同：“具體還需要評估和方案確定之後才知道，大概不超過一年半吧。”
“那就先做方案吧。”秦書誠肯定地說，“另外關於你們的虛擬實景，有沒有可能利用這套器材的平臺開發軍用的應用？”
鍾錦看向他：“秦書誠，你知道你現在問的問題，這些天有無數人問過我類似的，我都是怎麼回答的嗎？——請關注我們公司的後續發佈會。而且未來集團和澄淨之間沒有任何合作關係，既非夥伴，也沒有互惠互利，對於我們來講，澄淨就算隸屬軍方，卻也只是所有用戶之一罷了。”
“難道作爲澄淨，作爲你任職顧問的機構，我們就沒有什麼特權嗎？”秦書誠一邊說，一邊用深邃的眼眸看向鍾錦，從他平靜而坦然的表情上，根本看不出這人是在說着套近乎的話。
不，不用考慮表情，單單是秦書誠這人說出這番話來，在鍾錦看已經有些神奇了。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詫異，就被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驚嚇到了。
“作爲曾經的合作伙伴，那年在對抗陰影的過程裡我們曾經密切合作過。最後還一起獲得了勝利。你和我們那樣的深度合作……難道憑藉這個，也不能提前拿到器材嗎？”
鍾錦聽到這段話，頓時額頭一陣發麻。她立刻聯想到了當時陰影利用錯誤報告發起的攻擊。也聯想到了自己隱藏在一封封郵件後面，扮演着神秘合作者的角色。
他是怎麼知道的！？除了這個，他還知道別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