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多事之夜
在座許多人,不光是老研究員老教授,就是很多年紀輕一點的研究人員聽到遊戲兩個字便有些皺眉。有的人是因爲這兩個字在他們印象裡就是耽誤正事,不誤正業的代名詞。好像很多單位裡,有的人一整天都在刷網頁,看新聞，不做工作，也比那趁中午時間玩幾分鐘遊戲的人給人印象好。而另外一些則是覺得這人既然是做遊戲的，那對現在討論的話題項目能有什麼好建議嗎？
就算有人剛纔聽了鍾錦的話,已經非常贊同，並且印象很好,此時也產生了猶豫。
鍾錦倒是不在意。
她本來就不是爲了什麼項目而來，也不覺得自己做遊戲有什麼丟人的,更不需要隱藏。此時聽楊芊芊說起,她便大方承認：“未來之夢是我的公司，我們的主營業務是網頁遊戲”
“那你還在遊園公司兼職？”
“遊園是我之前任職的公司，剛纔報告中所言的網絡系統也是我所建立，而如今公司正在使用的。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套系統。”
楊芊芊接下來倒是沒說什麼，似乎已經滿意於她的答案。只是這之後趙素素再沒什麼好臉孔，一直憂心忡忡，臉色灰暗。
在她看來，這次的政府項目是沒希望了。
也罷。她在心裡安慰自己，本來就只是想努力試試看，以自己公司的經營業務和狀況，拿不到項目也是正常的。
散會之後有個晚宴，鍾錦本是不想參加，而趙素素似乎也興致不高。然而出乎意料的，主持人許穆主動前來挽留，盛情難卻。
到後來鍾錦才知道他竟然是知道未來之夢，而且有玩過《星路無界》的！
“說實話，一開始我還在懷疑你所說的那些技術和系統，以及你的能力。不過知道你是未來之夢的老闆，我就一點也不懷疑了。”許穆興高采烈地道。他雖然是搞科研的，卻着裝造型，舉止說話都帶着些社會上公司裡那種幹勁兒十足的氣息。就算是年紀已經上了四十五，還是很關注年輕潮流。他的學生也都樂於與他交流。
《星路無界》就是他學生告訴他，推薦他去體驗的。
而在被遊戲的智能系統震驚之後，他也做過一些研究，知道這是一個叫未來之夢的公司開發推出，而且只是一款正式網絡遊戲的前置產品。
另外，他還查到了很多消息，其中就包括遊戲的最主要系統，智能系統，包括很多核心算法代碼，都是由公司的老闆一人完成的。這件事已經在計算機業內圈子裡廣爲流傳，被人所津津樂道。
鍾錦雖然是話題中人，卻她自己的事情還忙不過來，一直沒有上網去看輿論和媒體報道。此時聽許穆笑着給自己講述這些時，她心裡又是驚訝驚喜，又感到有些感動，心緒一下子起伏起來。
這對於她來講，是比得到什麼金銀珠寶，名牌服飾，豪華美食都絕對打得多的幸福感。是無可比擬的。
“今天能見到您可真是太榮幸了，這趟值了！”許穆喝得高了，臉上微紅，越說越是興奮，而飯桌上其他人一開始不瞭解鍾錦和她的公司的，此刻也在許穆的感染下對她感興趣起來，甚至重視起來。
鍾錦一下子成了香餑餑，人人都想與她交談，都要恭維兩句，讓她都感到有些疲於應付。不過就算再累，她這一次處於焦點卻不覺得難受，一點發病的跡象也沒有，反而十分興奮，由衷喜悅。
因爲她知道，這些人關注她不是質疑，不是關注其他什麼，而是純粹被她計算機技術上的成就所吸引，而他們的話題討論，也都是以技術爲中心。
一開始衆人討論了一些遊戲相關，話題圍繞着智能系統。大家都理解鍾錦不能詳細講述智能系統的原理，但卻在一些理論基礎，參考文章，還有外圍問題上做了交流。
鍾錦一直沒有喝酒，腦子很清楚。
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都過了腦子。只要是能說的，她毫無保留，解釋的十分詳細，讓在座不少人都感到有所啓發。
“鍾總，您說您這套智能系統，能不能與提高政府效率相結合呢？”許穆問道，“我想，如果可以合理應用，再結合您之前會上說的那些改進，應該能很圓滿的達到效果吧？”
鍾錦想了想：“應該是可以的，但是要先做針對性調查才行。”
“那是肯定的。”許穆樂呵呵的，“能有您這說法，這次咱們的研討會也算沒白開，獲益匪淺，獲益匪淺啊。”
餐桌上也有那心思活泛的，暗自記下鍾錦說的理論文章等參考文獻，回去就算是做不來系統，技術上無法實現，也能寫兩篇關於智能系統和政府辦公相結合的論文發表嘛。
趙素素也趁機湊到鍾錦的耳邊：“小錦，你們這個系統，能不能給我們遊園也用用？如果政府要真的立項做什麼事情，我們也好有個準備。你看行嗎？”
趙素素這說法可是有點太過了一些。
鍾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自然不能答應：“素素姐，這件事我說了不算。要不你先查查看相關資料，瞭解一下這個智能系統。而且我們已經將所有在遊戲外的合作開發，都和未來元素簽訂了協議，這也是很大的限制。”
“沒關係，咱們可以談談。”趙素素顯出着急來。她是真不懂技術，就剛剛聽了他們討論，覺得自己明白了就急於爲自己爭取機會。然而她這樣的舉動，卻反而讓鍾錦有些爲難和反感。
在鍾錦的印象裡，曾經的趙素素雖然技術方面並不強，卻很樂於瞭解和聆聽技術人員的討論，所以公司內部的項目細節，她都如數家珍，瞭解詳細。而且對業內的很多技術，她也會一一瞭解。隨便別人問起什麼，只要是行業相關，都能說的一清二楚頭頭是道。
然而現在，她似乎對了解技術已經沒了興趣，只是急於賺錢。
鍾錦倒不覺得賺錢有什麼問題，但是不紮實做自己的技術，做自己擅長的東西，沒有耐心，註定只能走投機路線。在她看來，這是不能長久的。
飯桌上鍾錦引發的關注讓楊芊芊一直臉色陰沉，然而看了幾個短信之後，又陰轉晴，露出笑臉來。之後便恢復了活躍和熱情，與桌上的人們應酬起來。
晚宴散後，趙素素喝了點酒已經不能開車回家，鍾錦便拿過鑰匙要送她。許穆本來想安排人送她，卻自己喝得暈暈乎乎，還要依賴研究組的秘書送他。
“鍾總，咱們再聯繫啊！”臨走，他還不忘高聲與鍾錦道別。
鍾錦哭笑不得地目送他離開，轉身便看到前面停着一輛甚是眼熟的車，而自己身旁，楊芊芊飛奔而過，向那輛車子跑去。
天色雖暗，還是能清楚看到車旁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而且，不但是鍾錦，就連趙素素在微醺的狀態下，也認出那人來：“那是……秦書誠？”
鍾錦還沒說什麼，趙素素先掙開她的攙扶，向前走去：“秦書誠？你來做什麼？”
秦書誠猛然聽到趙素素的聲音，擡頭看去，不意外地將她和鍾錦二人都收入眼底。這時候，楊芊芊正攙着他的胳膊，細聲細語地說話。可他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這點，也沒聽到她說什麼，一雙眼睛彷彿黏在了鍾錦的身上。
趙素素這是喝得茫了，沒注意他的眼神，徑直走到他面前道：“秦書誠，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趙素素，你喝醉了……”秦書誠無奈。
趙素素這件事也是麻煩。她是秦家的遠親，但是來本城打拼一直都是靠着自己，就算偶爾要秦家幫忙，也並不過分，而且很少自己提出來。
有一段時間秦書誠和她聊得很投機，覺得她在很多事情上，尤其是對商業，科技業，娛樂業都頗有看法，是個天生的能力出衆的女商人。所以他也願意幫她。包括將鍾錦介紹給她也算不小助力。
只是後來，趙素素似乎越來越浮躁，越來越激進，在很多問題的處理上都太過不切實際，導致公司拓展過快，資金鍊跟不上，出了不少問題。但她並沒有因此接受教訓，反而只是四處尋求快速盈利的方法，再不見一絲踏實，投機的心思越來越重。
再加上秦書誠進入澄淨之後私人時間越來越少，與鍾錦的接觸和學習又讓他有了對女性的更新的認識，和更高的標準，相比之下，趙素素就顯得有些泯然衆人，讓他想要敬而遠之。她三番兩次找上門來，要求這要求那，更是讓他厭煩。
不過此時此刻，趙素素的話，卻引起了旁邊兩人的誤會。
鍾錦心底泛起一絲酸澀，但很快便被壓了下去：“素素姐喝得多了，你送她回家吧。”
楊芊芊卻不幹了：“書誠哥，不是說好去我那嗎？”
鍾錦在旁邊聽了，只是看了看天。嗯，今晚月亮很圓。
秦書誠左邊一個楊芊芊，右邊一個趙素素，煩得直皺眉頭，卻誰也不能放開。他因爲心裡裝着事兒，沒意識到倆人話裡的問題，而是叫住了鍾錦：“你上車，我送你回家。”
鍾錦本是不願，可秦書誠一向說話不容拒絕。她也是習慣了。不過是送回家，既然他願意，她又何樂而不爲？只是，這心底卻彷彿墜了什麼千斤重的東西，沉沉的。
不過這一晚，註定是個多事之夜了。
就在四人剛剛於車內坐定，秦書誠發動起車子的時候，他的電話響起。
“喂？”
何力：“秦隊，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