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一個人慌慌的走在廣州的街頭,尋找着代票點。
一家一家問,竟然沒有飛往徐州的機票,只能訂火車票。卻因爲馬上十一了,也沒有當天的票。有好心的老闆看他着急的樣子,對他道,你要是今天實在想走,我建議你去火車站找黃牛。高價也許能買到當天的票。
一諾點點頭,直接去了火車站。
腦海裡全是老人的樣子。
他真的想哭啊,是誰說,男人不能哭啊,可是他是真的想哭。
在人海里低着頭狂走,那種痛楚和愧疚。
活着,就是剝奪的過程吧,把他至愛的人一個人拉離身邊。
他什麼都沒實現,什麼都沒爲她做。她卻得了癌?
癌?老天你是多麼不公啊,我張一諾真的是恨你,你太不公了。
咬着牙沉默的往前走,心裡在瘋狂的吶喊。
此時如果是在黑道,如果手中有槍,他估計都會拿着槍對着天空掃射。
坐着車到車站去,車上的人一切如常,上班的上班,讀書的讀書,逛街的逛街。
一個個臉上淡漠着,只有他,在沉默着經勸着巨大的恐慌。
來時何似,一路巨石推不止。
生命追其終極,也許並無意義,人生就像一個人從山底往山上堆石頭,受了巨大的辛苦,到末了,那石頭還會不斷的滾回到山腳去。
五一的時候。她突然給他打電話,要他馬上回家一趟,他怎麼那麼傻。只以爲是她太想他,沒想到是她身體不好。
怕再也看不到他呢。
老人的話還在耳邊。我六十多了,不知道還能見你幾面。
他張一諾一生,最虧欠地人。
媽媽……
他從九歲開始,就總是讓她失望,不聽她的話.ap,更新最快.與她反着來。長大後,又讓她擔驚受怕。好不容易走了正道,他卻遠在千里之外,不管她是多麼多麼的想他,他卻不能回去看她。
她地一生,幾乎沒有過一天安心快樂的日子。
他真是太不孝了。
不想回想,可是往事卻紛至沓來,從小時候起,在父親牀頭。到長大,他在中秋節和她告別,到五一節。他帶着如月回家去看她。她由一個結着粗黑大辮子地女子,變成短頭髮的中年女人。再變成白髮蒼蒼的老人。
孤苦的一生。
父親死後。她原可以再嫁,她是小學老師。學校裡有男老師喜歡他。
他晚上放學回來的時候,看到過那個男老師,坐在他家裡,和他媽媽說着話。
他從九歲開始變得自閉,不愛多說話。
可是那一天,卻破天荒地和她說起話來。
媽媽——
她驚喜,說道,你終於肯叫我了。
他木木的說道,媽,我不想要另外一個陌生男人住進我家裡。
她只是望着他。
他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對她道,我只有你了,我長大後,會努力賺錢,對你好的,你不要離開我。
她點頭,說道,媽媽不會離開你的。
他卻道,再嫁給別的男人,就是離開我,你只能做兩個選擇,一是我,另外一個就是別的男人,你要是嫁了別的男人,我立馬消失,你永生永世別想再見到我。
九歲的孩子,幼稚不懂事。
心機卻同時又老辣。
他跟她談條件,用裝就的成熟和冷漠來捍衛着唯一地溫暖,他害怕她真的嫁給另外的男人。
她卻含淚點頭,對他道,你放心,媽媽只要你就可以了。
就這樣,她一直守着承諾,獨自把他帶大。
長大了,他也爲當年地不懂事後悔愧疚過,真心的希望她找個老伴。
她卻一直沒有再找。
眼淚溼了眼眶。心內憂急如焚。
卻知道自已不能哭,她現在只有他啊,只能靠自已回去救她。
公交車停了下來,車站到了。
一諾急急下了車,往售票大廳走去。
火車站永遠是人多地地方,廣州火車站就更不用提了。更何況是在十一馬上要到來地時候。
隊伍從售票大廳排出來,一直排到外面來。
許許多多外地來務工的人,在廣場上游走着。紙片滿地,積水一堆堆,到時都是狐疑奔忙地人。
火車站的牆上貼着認屍的告示,血肉模糊的圖片,這樣的告示,在廣州一年四季都有,而且幾乎是週刊的性質。
車站的大柱子上靠着要飯的。一個人在那裡唱着,可憐啊可憐,一個人沒有錢。
紛亂冷漠的世界。
他在這樣的地方穿梭,只感覺是獨身一人走過空曠無人的荒野,無人相助,所有的苦難,獨自承擔。
而且看不到前方。
一諾徑真往售票大廳裡走去。
他也不排隊,在人羣裡尋找着黃牛。
那些傻傻排隊的人,真是傻得厲害,火車站還買得出什麼票。
果然,隊伍前面的一個人空手走了出來,對後面還在規矩排着隊的人說道,沒票了,沒票了。
可是人還在那裡排着,一心一意,彷彿沒有聽見。不,他們是聽見了,他們只是不相信。
外面廣場上有女人大聲的哭喊聲,有人搶我錢啊,我半年的工錢啊。天啊。
屋子裡的人都一副漠然的神情,彷彿外面的呼喊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世界一般。
一諾在各個隊伍裡走着站着。
果然有黃牛上來找他,問他要到哪裡的票。
他說今天的,到徐州。江蘇徐州。
那個人搖了搖頭,走開了。
一會又有個抽着煙的小個子男人走了過來,直接走到他面前。
小恐給一諾打電話,從小七那裡聽說了,想叫他放寬心,大娘她去醫院照顧。
一諾接通了電話。
可是火車大廳太吵了,小恐說了什麼根本就聽不清。
小恐在這邊,也只聽得到那邊喧囂的人聲,一諾的聲音被喧囂雜亂的人聲蓋住,消失了。
一諾只得對那邊道,什麼事我到徐州再說,這邊太吵了。我掛電話了。
他掛了電話,不曉得家裡那邊的人怎麼樣,是更加的七上八下。
那個票販子等他打完電話,對他道,哎,你是要今天到徐州的票嗎。
對。
我有。你要幾張。
一張,越早越好。
是這樣的,一張我收手續費五百,兩張收八百。
他看準了一諾要票的急切性,暗地裡把手續費翻了幾番。
一諾沒心情跟他討價還價,說道,給我一張。
票販子笑了笑,拿出一張票,說道,硬座,票價三百六,一共是八百六。
一諾沒有多說什麼,付了錢拿了票。
一張硬座的火車票,卻用了幾乎一張機票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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