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搗黃龍
範卓遠不再理會，看着下方四散而出的執法隊，將一羣蠢蠢欲動的驍捷軍將士穩住，而後再度組織起來，一個片區一個片區的將暴亂殺戮的奴隸給控制住。
用了大半天的時間，在接近天黑時分，整個城池終於從破城後的動亂中恢復過來。
城中所有的奴隸皆被驍捷軍派出的軍士管理起來，誰敢不聽話，驍捷軍手中的刀子不會跟他講客氣，也不會管奴隸是不是漢人，妄動者皆殺！
而後各個城區的女真平民與皇親勳貴，無分地位高下，無分男女老幼，皆被集中到了一起，驅趕到破城的缺口處，以強硬手段控制起來，誰敢炸刺，立即當衆處決。
衆多女真人驚恐的抱團在一起，看着如狼似虎的衆多奴隸，以及強若天兵天將的驍捷軍，只能驚恐的顫抖，害怕以往他們對遼人和宋人做的一切，都降臨在自己頭上。
有人意圖想要跟驍捷軍溝通，但回答他的不是利箭就是刀槍，這說明驍捷軍根本就沒有跟他們講道理的想法。
完全控制下一切後，範卓遠這纔打開府庫，給奴隸配發武器裝備，同時挑選奴隸和城中工匠通宵趕製簡易的震天雷等武器。
主力部隊則輪換休息，快速恢復體力，接下來還有關鍵的一戰等着，當前不過開胃菜而已。
夜晚，隨軍謀士蕭仲恭自來尋找範卓遠議事。
……
軍中將士如今考慮的是自己家人怎麼樣了，有沒有被驍捷軍殺戮，有沒有被那些狗奴才報復。
完顏吳乞買深深吸了口氣，大喝道：“範卓遠！待我等拿下上京，必將你的狗頭斬下，朕要將其做成尿壺，日夜不離！
將你的皮剝下，縫成最大的軍鼓，出陣作戰必隨！
將伱的骨頭拆下，做成鼓槌，用它來敲打你的皮縫成的鼓！
將你的肉剁碎，餵我宮中所養烈犬，再食盡你漢人血肉！”
完顏吳乞買被何魯布率領的三千精騎溜得很是火大，他自己也漸漸發覺不對勁，前面那支始終保持着一天行程的騎兵，數量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多，難道不是主力？
很快，他就知道主力在哪裡了。
金軍上下皆忐忑而聞，完顏吳乞買更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範卓遠見蕭仲恭這個只展現了官僚治政手腕，但還未真正出謀劃策過的謀士，微微坐正身體，神色肅然的看着對方，伸出手來，恭敬的示意對方說出自己的意見。
“卑職想請問將軍，若將軍打下燕地，接下來將要如何？是否要重投大宋，當忠臣孝子？”
範卓遠此時站在城門樓上，招展着驍捷軍的軍旗，面無表情的看着下方默默匯聚起來的金軍主力。
範卓遠敲打着桌子，說道：“先生所獻之策實乃上佳，不過未必能確保女真從一開始就陷入激烈的內鬥矛盾之中，畢竟完顏吳乞買身爲完顏阿骨打的弟弟，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
他繼續分析道：“如若此行作戰順利，迫使燕地金軍回援，從而如最初戰略設定一般，重返燕地克復燕土，將軍劃地自立。
到時自可保燕山一線安寧，從而穩固燕地後，便可迅速向南攻掠宋地，只要能拿下河南之地，再入關中，便可形成南北對峙之局。
不過將軍既有爭霸天下的雄心壯志，那麼就不得不思考接下來要面對的局面！”
完顏吳乞買想到驍捷軍有不爲人知的攻城之法，心下始終不安，下令軍隊日夜兼程，可即便如此趕回上京也要兩天時間。
尤其是這段時日堅壁清野，更使得大量猛安謀克轉移入城。
範卓遠攻打上京城的第一天，就有守軍安排了快馬前來預警。
蕭仲恭笑道：“不錯！畢竟皇位原本當屬於太祖一系，完顏宗望身爲太祖次子，且戰功赫赫，早就與完顏吳乞買不和。
上京城是什麼地方？那是金國所有軍事貴族親屬家眷所在的城市！
那羣軍事貴族之前因爲拿國庫錢喝酒，就敢把他這個皇帝扒了褲子打屁股，當下丟了上京，那麼換一個皇帝豈非正常之極？
完顏吳乞買紅着雙眼，握緊雙拳，行軍之時幾乎感覺不到疲憊，很快就率領衆軍來到上京城下，看着那破開的城牆缺口，以及洞開的城門，他雙眼幾欲噴火。
當下他們是真的日夜兼程而行，晚上都沒人提出要休養馬力。
當他們想要將人接出來的時候，城頭以及後方亂箭刀槍齊下！
這羣百姓可沒有軍人那麼強的組織性，嚎叫一聲猛的往外衝去，自相擁擠踐踏而死的都是不少。
蕭仲恭躬身道：“敢問將主接下來是否要借人質之手，盡滅吳乞買身邊金軍主力？卑職早聞將軍最喜打殲滅戰，應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
金軍當即組織起來，攻向城牆缺口以及打開的城門，他們明知那兩處故意暴露的破綻必有埋伏，但形勢已容不得他們再做判斷，只想快速攻入進去找到自己家眷。
這段時日軍中文牘都是他在處理，後勤輜重的保障和管理也非常到位，即便是那些野蠻的阻卜人和室韋人，也不敢因他是個文士而有所小覷，甚至頗爲恭敬，此人雖是契丹人，但能力手腕俱佳，是個一流的官僚，歷史上就有宰執之能。
如何笑納？
攻到城門口的金兵登時呆住，只見這些貴族和平民爭先恐後、哭爹喊孃的涌往正攻向缺口的金兵，令金兵們措手不及。
那契丹人道：“範將軍，貴軍可曾屠城？”
再加上使者報信的時間，等趕到上京起碼也已經四天過去，四天時間對於遼東境內最爲堅固的上京城而言，應該不可能被攻破。
他們與完顏吳乞買一樣，認爲區區四天，防守堅固的上京城不可能被七千驍捷軍所攻破。
範卓遠道：“我們沒有屠城，也無必要屠城，想見你們的家眷，就攻入城內吧！”
留下上京城元氣，令完顏吳乞買還保有力量與威望對抗回援的完顏宗望，令其內部失和，從而造成種種矛盾。”
驍捷軍衆將大怒，待要回罵，範卓遠卻擡手令衆人禁言，只淡然說道：“上京城我沒有看在眼裡，卻不知大金皇帝陛下，是否有興趣隨某往燕地一趟，領略我漢家風情！”
一名精通漢話且已投靠金國的契丹人上前道：“城牆上的可是驍捷軍的範將軍！”
完顏吳乞買想要策馬上前，卻被忠心的手下攔住。
範卓遠敲打着桌面，“憑孤城再加手中七千兵力要殲滅金軍四萬，聽來是癡心妄想，不過借人質打擊敵軍士氣，再分批誘降，從而毀約殺俘屠城，這等能夠嚴重削弱金國實力的事，爲何不做？”
完顏吳乞買知道範卓遠率領七千兵馬竟膽大到敢去攻打上京城，他是十分震驚的。
城門內與城牆缺口處各一千女真家眷，城內還有好幾萬，一波波驅使出去，難道用自己人手上的刀都殺光嗎？
甚至當初完顏吳乞買拿國庫銀子去喝酒，也是被完顏宗望舉報到的完顏宗翰手中，致使這位金國皇帝被當衆扒了褲子捱打。
他們注意到這些人後方聚集着大量的驍捷軍，正揮刀劈砍着驅趕這些人涌出來。
一路上完顏吳乞買這麼安慰自己，一衆部下雖然被催促着日夜行軍，每天休息不過兩個時辰，卻也並沒有很緊張的感覺。
金兵不敢挺着武器去迎接這些百姓，當中隨便哪個人都是自己戰友的家屬，甚至是自己的妻子兒女！
只一眼相望，都是淚眼濛濛。
蕭仲恭先是一愣，看着範卓遠的眼神，而後意味深長的微微點頭，似已明白範卓遠會施展的更激烈的手段，同時說道：“如此，可得要將軍把握好這個度，一旦不及或者過之，結果都不會太好。”
範卓遠將他接下來要乾的事坦然說了出來，蕭仲恭神色嚴肅，微微搖頭。
金軍看着殘破的城牆，上面還燃着些許如同焚燒後的黑色痕跡，衆人神色都極爲陰沉，全軍氣壓低到不可思議。
“先生請說！”
城樓上一衆驍捷軍將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些原本被欺壓的奴隸也跟着發出快意的笑聲。
蕭仲恭拱手道：“將軍，如果想要爲接下來爭霸天下做準備，遼東此地，還請少做殺戮！且聽卑職一言！”
但燕地終究土地狹小，人口遠遜南方，財賦缺乏。若三面來攻，便是謹守天險之地恐怕也要大費周章，如此便不利於接下來爭霸之舉！”
範卓遠雙目一亮，他暫時沒有考慮那麼遠，只從中期的軍事冒險來做出種種決策，如今經過蕭仲恭點醒，當即明白未來所要面對的局面其實頗爲緊張。
即便此番打擊了他的威望，也未必能令完顏宗望提出皇位歸屬問題。既然要做，不妨做得更徹底一點！”
雖然燕地西邊有太行山、北邊與東邊有燕山天險，可以阻隔強敵，只需面對南方大宋。
而完顏吳乞買想的卻是，這一戰哪怕勝了範卓遠，若是上京城內軍屬家眷遭到慘烈殺戮，恐怕等到完顏宗望等人回來，自己這個皇帝估計也要到頭了。
範卓遠點頭，“大家都應該看出來，他們實施堅壁清野之策，致使衆多居住鄉野的猛安謀克歸入城中，如今既然成了我手中人質，那麼接下來就由不得他們。”
這份功勞豈非要比南下攻宋的那些人更大？
他略一思考便恍然道：“原來先生勸我勿要在遼東大造殺戮，竟有如此想法。
蕭仲恭曾在短時間在金國任職，因此十分清楚金國內部派系鬥爭的情況，故而敢出此策略。
他們大多數人幻想的是殺到上京城下，就立即配合守軍將驍捷軍包圍起來，殲滅他們，活捉範卓遠！
報信的使者很有信心，確定留守的一萬部隊不僅能守住城池，還能將驍捷軍主力拖在那裡，此刻正好是一舉將其殲滅的好時機。
到時若條件合適，便趁機攻下襄樊，拿下荊州，練水軍自長江上游而下以滅宋！天下可定！”
完顏吳乞買血紅着雙目，拔出腰刀前指上京城，只答了兩個字，“攻城！！！”
城頭上旗幟招揚捲動，當即城牆缺口以及城門內涌現一羣女真百姓和貴族。
範卓遠對下方道：“往日貴國大軍攻打我漢家城池，極擅以民前驅，如今範某以此回敬，希望各位能夠笑納。”
“將主是意圖利用城中女真百姓和貴族爲人質來瓦解皇帝吳乞買身邊軍隊的士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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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不得不往後一撤，隊形當即被衝得散亂開去。
那麼將要面對的戰略形勢，便是東有女真，南有大宋，西有西軍。
範卓遠道：“正是範某！”
這下子上京告破，也就意味着所有軍官士兵的家眷被人一鍋端了！
如此重大的事故，即便是完顏吳乞買這個皇帝也絕對承擔不起後果和責任。
蕭仲恭笑道：“若將軍想給大宋當忠臣孝子，卑職現在就會借兩騎遠離將軍。
呵呵，雙方的矛盾一直都在，只因大宋懦弱，容易攻伐，因此可以轉移至外部。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在回返途中，忽有全身是傷，狼狽之極的一彪留守騎兵趕來，以充滿焦急絕望的語氣向衆人告知……上京城破！
一時間，四萬大軍震動不已，一片譁然，完顏吳乞買聽後幾乎在馬背上暈厥過去。
如今將軍給予他們腹地重創，又大力打擊了完顏吳乞買威望，等到完顏宗望回師，恐怕很難不提皇位歸屬問題。
範卓遠一聲冷哼，“燕人守燕土，難道燕人就不可爭天下嗎？”
莫說軍事貴族，就連這四萬大軍也有半數以上的人，其家眷被留在了城內。
正當此時，一隊身穿鐵甲的彪悍壯士緊隨崩潰的女真人羣衝出，闖進隊形已遭破壞的金軍攻城軍隊當中，大刀上下翻飛，當即砍倒一片人！
再加上城頭箭雨不斷，這隊金兵當即崩潰，與女真百姓一同沒命的往回逃去。
潰退途中，又從城門與城牆破洞處殺出兩彪騎兵，沿途碾壓殺戮。
站在城牆射程以外的金軍中軍看得人人眼中都在滴血，完顏吳乞買下令騎兵前往救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