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你背後的掌印大小上看,襲擊你的殺手是個女子,你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嫌疑對象?”梅涵楓問道。
楚驍搖搖頭道:“有嫌疑對象又能如何?我們又沒有抓到人,也沒有證據,單單因爲一些嫌疑便能去興師問罪嗎?”一句話說得衆人又陷入了沉默。
“多謝諸位大半夜的過來看我,我現在感覺好多了,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就無大礙,各位都請回吧,不必擔心。”楚驍坐在榻上向衆人拱了拱手。見楚驍性命無礙,衆人待在這裡也沒什麼用,便紛紛離去了,這回梅涵楓還算是有些人味兒,留下宜蘭來照顧楚驍,片刻後,房間內便只剩下宜蘭、茹薇、千里雪和楚雲飛了。
“衛隊長,麻煩你增強恆城殿的安保,多加派一些衛士。”宜蘭拿出“主母”的身份吩咐楚雲飛道。後者應命而去,隨後宜蘭又看向千里雪,她因爲之前喂藥,此刻就坐在楚驍身邊,仍然是一臉關切的看着楚驍,根本就沒注意到宜蘭甚至是茹薇的眼神都望向了自己。
“千里姑娘,謝謝你救治我丈夫,現在他已經脫離危險,此刻夜已深沉,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宜蘭下了逐客令,千里雪也沒有辦法,低着頭離開了。隨後,宜蘭又對楚驍說道:“義父開恩,留下我來照顧你,從現在開始我和茹薇負責看顧你的傷勢,所有飲食起居的事情,你都得聽我們的。”
楚驍睜大了眼睛:“這是幹嘛?這種傷,你又不是沒見我受過?用不了幾天就好了,至於還得兩個人護理嗎?聯盟裡有那麼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你們可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啊。”
正說着,楚驍突然眉頭一皺,宜蘭的一雙眼睛也瞬間變成了駭人的漆黑色,房間內的一處空間忽然抖動了一下,一個極其虛幻的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見,只見宜蘭一抖手,兩隻半月輪帶着濃郁的虛無之氣在這間不大的臥房中四下飛舞,到處追蹤着那虛幻身影,同時玉手在腰帶上一抹,祖鳳神尊送的“嘯風柔腸”軟劍已經出現在了宜蘭的手上。
“定!”一聲輕喝響起,宜蘭的身體瞬間僵住了,就連兩隻半月輪也像是無所適從了一般,晃晃悠悠的在空中飄浮着。
“巫族?”楚驍撐着身體站了起來,而茹薇則是閃身擋在了他的身前。
“好一個情種,打算永遠躲在女人身後嗎?”一道揶揄的女聲在房間內響起,緊跟着一抹寒光憑空出現,削向茹薇的脖子,茹薇畢竟還只是主神境中階,這種程度的攻擊又豈是她和宜蘭這個層次所能抵擋的?單單對方能夠避開外面那麼多侍衛,甚至是楚雲飛這種主神境高階強者的眼睛,直接出現在楚驍的房間,就足以說明其實力的強悍。楚驍牙關緊咬,抽刀猛地一記怒劈而出,正是“至尊一刀”。“當”的一聲金鐵交鳴,產生的氣浪直接將屋中的陳設震爲齏粉。楚驍雖然擋下對方的攻擊,但牽動傷勢,疼得他差點昏過去,瞬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凝!”那道女聲再次響起,一股詭異的力量拼命朝楚驍體內鑽來。不過楚驍的經脈與一般人不同,渾身都是精細的脈門,脈氣吞吐間便將這股力量振散。
“攝!”楚驍也是高喝一聲,使出了他很早以前自恆界大陸靈族那裡學來的《鬥巫術》,無數道凝聚着水系波動的火焰箭矢憑空出現在屋中,朝着一處角落攢射而去。《鬥巫術》的戰鬥原理與使用脈氣等自身能量的戰鬥方式截然不同,會大量的利用到周邊空間中各種元素的力量,對身體負荷小得多。此刻楚驍重傷,實在沒辦法使出自己的刀法和拳法,《滅神》這類招數,在如此狹小的環境中必然會誤傷到宜蘭和茹薇,所以只好臨時拿出來使用了。
“咦?你怎麼會用我巫族的手段?”女聲再度響起,一個身着白裙帶着面紗的女子現身在房間的角落中,雙掌猛然向前一按,所有火焰箭矢陡然停在了她的身前,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雅卡琉瑟,果然是你!堂堂巫族四大祭司之首,主神榜上排名第九的強者,竟然也開始做起殺手來了嗎?誰規定這就是你巫族的手段?”楚驍繼續催動火焰箭矢,不想聽她廢話。動靜一旦鬧大了,周圍的聯盟強者必然會趕來支援。
雅卡琉瑟卻是連忙揮手:“等一等,先別打了,我有要緊事要問你。”說着,主動揮手解開了下在宜蘭身上的禁制。
楚驍莫名其妙,停下手問道:“你這是幾個意思?”
“你剛纔用的招數是哪裡學來的?”雅卡琉瑟急切的問道。
“你不會是要誣賴我偷師你們的招數吧?難道楚家和梅家的武學不夠我用的?”楚驍眼睛一瞪,剛纔還是刺殺呢,現在怎麼成了“知識產權糾紛”了?
雅卡琉瑟忙解釋道:“我知道你不是偷師我們的手段,因爲你的招數和我們現在所有的手段,雖然出於同源,但卻有着很多不同的地方,更接近於我們巫族傳承最早期的形式,而這些如今在巫族已經失傳了。”
楚驍立刻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原來對方從自己身上找到了完善其傳承的希望,其實他早就覺得自己在《巫典》中學到的東西與巫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他不知恆界大陸的靈族與神界的巫族到底有什麼關係,但顯然是有些牽扯的。“我知道了,現在是你求我,你把問題給我解釋清楚了,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不滿意的話,咱們就繼續開打,我的人隨時都有可能衝進來。”
雅卡琉瑟輕嘆一聲,將自己的面紗摘了下來,露出了她那張精緻到了完美無缺的臉,比起有中域第一美人之稱的茹薇也是不遑多讓:“我這還是第一次在非我族人的面前摘下面紗,之前雖是對你進行暗殺,但那也是拿人好處,替人消災而已,可現在涉及到我巫族失落無盡歲月的傳承,又豈是些許好處就能相比的?暗殺的事情就此作罷,說不定我們還能好好改善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說着,她露出了一個明媚的微笑,秋水流波、勾魂攝魄。
一旁的宜蘭和茹薇立刻警惕了起來,宜蘭撇嘴道:“不要在男人面前摘下面紗,就搞得像是人家壞了你的貞潔似的,靠這個訛人已經過時了。改善關係,到化敵爲友這個程度就足夠了,不必更深一步。”
雅卡琉瑟“噗嗤”一聲便笑了:“好大的醋勁兒。楚驍,你的家教很嚴嘛。”
就在這時,房門被突然撞開,楚雲飛帶着酒癡等長老和客卿衝進了房間,看到雖然所有傢俱物品全都粉碎,但楚驍等人似乎卻是在交談,一時間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大家不要驚慌,是個誤會,我跟雅卡琉瑟大祭司談點事情。”衆人在與楚驍確認過眼神後,方纔退了出去。楚驍這才一臉嚴肅的問道:“說正經的,誰僱你來的?”
雅卡琉瑟嬌笑道:“瞧你這話問的,我們收人好處,事情辦不成也就罷了,還要將委託人的身份透露出去,那也太沒操守了吧?恕我不能相告。”
“即便你不說,我也大概猜出是誰了。你爲什麼對我剛纔使用的招數這麼感興趣?”楚驍知道僱兇的十之八九就是黑木家,巫族不敢輕易得罪他們,自然不會泄露身份,多問也是無益,便乾脆的改變了問題。
雅卡琉瑟沉吟了一番,似是在組織語言,半晌後才說道:“告訴你也沒什麼,別看我們巫族一直以來都很低調,以前也從不跟神界勢力爭什麼長短,但事實上我們纔是這塊‘離界大陸’上最早的原住民之一,遠比所謂的八大神族以及許多神尊都古老悠久得多。漫長的歲月對一個古老種族來說,自然會有許多起起落落,興衰榮辱。我們曾經一度創造出的璀璨文明也會因爲一次次幾乎滅族的打擊而遺失,如今的巫族正處在一個相對沒落的時期,那是因爲上一次我們被蟲族差一點滅族,我們族內最核心的傳承就此失傳了。有人說傳承毀於了戰火,也有人說傳承被蟲族搶走了,不過更多的傳聞是說,我們的先祖中有一些人,爲了保住我巫族的傳承不至斷絕,將其帶入了下界。這麼多年來,我們派出了無數的族人到下界去尋找,可都是一無所獲,可傳承便是我巫族繁衍和存續的希望,我們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尋找任何與之有關的信息,甚至是蛛絲馬跡。直到你的‘還魂丹’和‘孿生丹’出現,讓我們又再次興奮了起來。我巫族除了巫術之外,還以煉丹之術見長,雖然我們沒有拍到‘孿生丹’,但是對拍到的‘還魂丹’進行研究後,我們覺得此丹的配方很有可能就來源於我族已經失落的傳承,不過也不太敢確定。直到你剛纔使出的招數,我能認定是源自於我族‘鬥巫術’中已經失傳的一部分。所以我就想問問你,你所使用的招數,到底從何而來?”
聽到雅卡琉瑟的敘述,楚驍驚訝的與宜蘭對視了一眼,顯然二人都有了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楚驍看向雅卡琉瑟,一字一句的問道:“一直以來,我見到你們巫族的人都是女子,能告訴我,你們的男子到底長什麼樣子嗎?”
聽到楚驍的問話,雅卡琉瑟的臉色也變了,巫族的男子從不在外走動,以至於神界基本上沒有人見過巫族男子的樣子,不過楚驍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顯然似乎是對巫族男子的事情有所瞭解,她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巫族的男子體格矮小,而且生來相貌醜陋,皮膚如枯樹皮一般,族中嚴令,巫族男子是不許離開族地的。”
楚驍繼續問道:“冒昧的問一句,姑娘可否長着一根尾巴?”
這話就更讓雅卡琉瑟興奮了,一根修長靈活的尾巴自她的裙下伸出,在楚驍面前調皮的晃啊晃的。在巫族,尾巴是女子的隱私,如果讓外族人看到了尾巴,就彷彿是被人看遍了身體一般,絕對是最羞恥的事情之一,所以人族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巫族女人是長尾巴的。
“還有就是那冬至夜的瘋狂儀式了,你們有嗎?”楚驍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太自然。
“你連這個都知道?不過在很久以前,我們就學會用藥物來控制自身的本能了。這種隱秘都知道,你肯定與下界的巫族人有過接觸,對不對?”雅卡琉瑟激動得一把抓住了楚驍的手。
宜蘭在一旁有些酸溜溜的說道:“豈止有過接觸,冬至夜的故事還記憶猶新呢,混血的兒子都娶妻了,說不定現在連孫子都有了。”
楚驍被宜蘭講得老臉一紅,而一旁聽着的茹薇卻是臉都綠了,問楚驍道:“長尾巴的你都不介意?”
“你歧視長尾巴的?”雅卡琉瑟眉毛立時豎了起來。
“好了,要不要聽我繼續說了?”楚驍打斷了三人的跑偏話題,衆人立馬又恢復了安靜。“是不是你們巫族的後裔我不敢確定,不過在我長大的那個下界小位面中,確實有一個和你們極爲類似的種族,叫做‘靈族’,和我的淵源極深。其傳承叫做《巫典》,我手頭就有完整的《巫典》傳承。如果這真是你們巫族當年失落的至寶,我倒是可以將《巫典》傳給巫族,不過……”楚驍說到這裡故意停了下來。
雅卡琉瑟激動得已經聲音發顫,急切的說道:“你有什麼要求儘可以提,我們巫族人如今最大的生存意義便是找回祖先的傳承了,若你所說的《巫典》確是我們所失落的傳承的話,任何代價我們都願意付出。”
楚驍鄭重的說道:“好,與我楚家結盟,許下天道誓約的那種。”
雅卡琉瑟瞬間啞然了,許下天道誓約可不是兒戲,如果違背會遭到天道反噬,就相當於將兩個族羣的命運完全綁定在一起了,這可是一場豪賭,壓上族羣未來的一場豪賭。沉吟了半晌,雅卡琉瑟才說道:“這事情太大,我也做不了主,得族中的長老會來做決定,你願意跟我去我族的族地一趟嗎?”
“不行,太危險了!”宜蘭第一個站起來反對。
楚驍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道:“兩個族羣的聯合是何等的大事,對雙方的未來都有着深遠的意義,如果我連這點誠意都沒有,聯合豈不就是一句空話?我身上肩負着什麼你很清楚,有些事我不得不做。安全上你可以放心,我去巫族之前會先到炎冥城一趟。”楚驍對宜蘭眨眨眼,後者立刻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炎冥城可是有着十位楚家的家族守護者,這可都是絕世強者,隨便拉出一個都是能夠碾壓雅卡琉瑟的存在。於是宜蘭不再阻攔了,只是囑咐楚驍要千萬小心。
楚驍對雅卡琉瑟道:“我們兩族之間的事,越保密越好,如果咱們倆大搖大擺的從這裡出去,必然會被許多勢力在恆域城的耳目所得知。只好委屈你先躲在我的空間寶物中一下了,我把這裡和炎冥城那邊的事情安頓一下,然後咱們就去巫族族地,可好?”雅卡琉瑟點頭答應,楚驍便將她收進了“玲瓏界”,畢竟“萬里山河圖”中有楚驍太多的秘密,不方便讓外人知曉。雅卡琉瑟也不怕楚驍將她關起來,她相信對楚驍來說,多一個朋友還是多一個敵人,是再好選擇不過的事情了。
隨後楚驍將“幻離盒”拿出來交給宜蘭道:“把裡面的丹藥、藥材和丹方都搬出來,交給千里雪找個穩妥的地方放置吧,她需要這些東西修煉丹道,藥材也只有她才懂得如何煉製成高級的丹藥。不過這盒子無論如何不能離開恆域城,我此去長則十幾日,短則三五天就回來。”
正說到此處,房間內又有了一陣詭異的空間波動,一道身影出現這衆人面前,茹薇剛想大喊便被楚驍按住了嘴巴。“別慌,這是我楚家長輩。”楚驍小聲道,來人正是楚天風。
“那殺手太滑溜了,不停的撕裂空間逃竄,還懂得抹除痕跡,我竟然給追丟了,不過從對方的氣息中我是看出了些道道,此人用的可是魔氣,十之八九是黑木家的人啊。怎麼樣?你沒事吧?”楚天風氣鼓鼓的說着,又關切的檢視着楚驍背後的掌印。
楚驍笑道:“多虧曾叔祖出手相救,不然我就完蛋了。我修煉過‘伽藍真身’,恢復力強,此刻已無大礙。剛纔巫族的四大祭司之首,雅卡琉瑟來過,我們談了一下兩族結盟的事情,我需要去一趟巫族的族地,您跟我一起去炎冥城帶點人手吧。”
“好。”楚天風是家族守護者,職責就是保護楚驍,雖然其輩分很高,但卻早已經習慣不過問家族高層關於族中事務的任何決定了。
別過宜蘭和茹薇,楚驍忍着還有些疼痛的傷,瞬移去了炎冥城,一共帶了九名家族守護者,只在炎冥城和恆域城各留了一個,又匆匆上路,根據雅卡琉瑟指示的方向,趕往了巫族神秘的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