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驍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微笑,拳頭捏得“咔吧”直響,一步步的向着皇甫信走了過去。而皇甫信此刻則努力的壓制着自己想要逃跑的衝動,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跑,這輩子的名聲就算是完了,皇甫家也會因此而蒙羞。而且,在強勢的楚驍面前,也不是想跑就能跑得了的。認輸嗎?先不說決鬥是自己挑起的,認輸仍然會讓皇甫家蒙羞,單就楚驍方面來說,生死契都簽了,他會放過自己嗎?皇甫信心越來越慌,他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不過皇甫信畢竟姓皇甫,世家子弟從小接受的良好教育讓他明白,如果註定要死的話,那就一定要死得體面。“楚驍,看來是我看走眼了,你的確不是個普通角色,死在你的手裡,我皇甫信不冤,不過有一點我要說明白,我來求親是真誠的,我和你之間也沒有什麼私人恩怨,作爲對你的尊重,今天我無論輸贏,都會全力以赴的對待這場決鬥,希望你也能如此。”皇甫信大聲說道,他的話讓整個競技場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是要多局氣就有多局氣。
楚驍豈會不知他打得什麼算盤,不過他有的是辦法撕下這個外強中乾傢伙的僞裝。楚驍笑着對皇甫信抱了抱拳道:“皇甫兄夠磊落,那楚某也就不手下留情了,請吧!”
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皇甫信一咬牙,長劍一抖,一道劍鳴聲響徹天際,漫天劍光朝着楚驍席捲而來,正是皇甫家的絕招“劍舞西風”。這一招看似氣勢磅礴,但在楚驍看來實在是氣勢有餘,威力不足。他抽出寒影寶刀,一招“修羅”劈出,洶涌的煞氣裹挾着鋒利刀芒,如狂風吹散霧氣一般,一瞬間將皇甫信的“劍舞西風”直接淹沒,“轟隆”一聲,皇甫信翻滾着倒飛而出,重重的摔在擂臺之上,身上的華貴長袍也被刀光劃得亂七八糟,看上去狼狽又可笑。楚驍接受了梅紅櫻的告誡,並沒有下重手,厲害的招數都沒敢使出來。不想皇甫信實在是個銀樣蠟槍頭,連一招“修羅”都接不下來。
“我跟你拼了!”皇甫信脫下碎裂的長袍,重重甩在地上,被打倒在地的屈辱已經讓他完全失去了理智,長劍挽着朵朵劍花,徑直向楚驍衝了過來,竟然沒有絲毫要防禦的樣子。楚驍搖了搖頭,一記“擎天手”瞬發而出,“啪”的一聲,直接將皇甫信像一隻蛤蟆一般,拍在了地上。“你,你竟敢如此辱我!”皇甫信快氣瘋了,一粒小藥丸被他丟進口中,不知是什麼東西。
“我靠,決鬥的時候竟然偷吃丹藥,這是作弊,太不要臉啦!”看臺上首先炸了鍋,不少人開始往皇甫信身上丟垃圾了。“不對,那是皇甫家的‘化身丹’,他要用這個東西變身了,聽說能提升實力五成呢,是皇甫家人最後保命的手段。”有識貨的人看出了端倪,開始大聲揭穿。“哎呀我去!這是一對一公平的決鬥啊,這種行爲也太不地道了,皇甫家的臉都被這小子丟盡了!”“呸!他們皇甫家人一貫個個道貌岸然的,明面上是個劍修,背地裡就只剩下‘賤’了。”看臺上羣情激憤,輿論一邊倒。
不過此刻皇甫信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他要活下去,他想叫這個讓他名譽掃地的楚驍,徹底死在他的面前。猛然間一股凌厲的氣息自皇甫信身上散發出來,他彎下腰,一副非常痛苦的樣子,身上傳出了“咔嚓、咔嚓”的骨骼脆響,眼見着他的身體如雨後春筍一樣快速長高,渾身的肌肉將衣服撐得鼓鼓囊囊的,而氣息還在不斷的暴漲。片刻工夫,皇甫信的身高長了將近一倍,由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變成了一位彪形大漢,而實力也已經上升到了半步主神的層次,不過也就是勉強夠得上罷了,比起寒牙虎來都還差得遠。
“楚驍,我剛纔所承受的一切,要原原本本的找你討回來。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廢話怎麼這麼多啊?我最討厭你這種動手之前沒完沒了瞎嗶嗶的人,動真格的往往堅持不了兩下子,純粹的浪費時間。準備好了嗎?好了就開幹,一會兒還有拜師大典呢,沒工夫和你耗着。”楚驍明顯不耐煩了。
“王八蛋!去死!”皇甫信瘋了似的衝了過來,一隻巨大的拳頭夾帶着一股怪風直朝楚驍腦袋砸來。後者只是輕擡右手,緩緩一拳擊出,暗地裡使出了《戰天》中的“力暴重雲”。雙拳相碰,只聽“咔嚓”一聲,皇甫信的拳頭竟然被擊穿,兩根手指掉在了地上,整個一截小臂骨已經摺斷,從袖子中扎穿了出來。硬碰硬楚驍完勝,看臺上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而擂臺上則是皇甫信痛苦的哀嚎。楚驍再次擡起右手,食指輕點,使出了《滅神》之“天啓”,空間瞬間凝結,緊接着猛然全部崩碎,一團團的各色祖火出現在了皇甫信周圍,整個競技場內的溫度陡然升高,立馬讓人感到口乾舌燥、分外難受。
“皇甫信,你要認輸還是死?”楚驍一字一句的問道,眼中閃動着濃濃的殺意。抱着廢掉的胳膊,皇甫信絕望了,從楚驍的眼中他清楚的知道,對方真的不介意立刻要他的命。面對着一團團各色的祖火,被難以形容的高溫炙烤着,這種震撼和恐懼是他從來都沒有過的。
膝蓋一軟,皇甫信跪了下來,淚水滂沱而下,他哽咽道:“我輸了,對不起,請饒我一命,我馬上就離開這裡。”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驍要讓他大聲講出來,讓所有人都能聽到。皇甫信無奈照做,看臺上歡聲雷動,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些草根平民,倒不是因爲他們有多麼支持楚驍,只是他們很樂意看到這種大家族的上等人被沒有他們身份高的人擊敗,這就是人性,楚驍如今對這方面的理解非常深刻。
凝固的空間恢復正常,祖火也被全部收起,楚驍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皇甫信道:“回去吧,別再做家族利益的犧牲品了,好男兒,應該用自己的拳頭爲家族謀求未來,裙帶關係並不可靠。”說完,楚驍轉身離開了競技場,霸氣至極、瀟灑至極。
在遠處的空中,梅涵楓和大長老臉色難看的看着競技場中發生的一切。“族長,楚驍這小子下手也太沒分寸了,如今得罪了皇甫家,我們是不是要把他綁了送過去平息皇甫長空的怒氣?”大長老話裡有很明顯的攛掇意味。
“大長老,我希望你把家族利益放到個人恩怨的前面。皇甫信又沒死,下手的人也不姓梅,我梅家用給他皇甫長空交代什麼嗎?瞧他兒子那個慫樣,憑什麼配我女兒霖洛?倒是這楚驍,還真有些讓我刮目相看啊,動起手來我纔看明白,這小子實力很強啊,剛纔很明顯他是留手了不少,怕是在半步主神當中也很難找到拿得下他的人。這種情況下,他能夠掌握分寸,沒有殺了皇甫信,同時利用打擂臺的方式讓梅家上下都倒向他這邊,這份城府和手段,很不簡單啊。我看論心機,楚家各分支的那羣白癡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他所缺的就是根基和底蘊,如果我梅家能夠給他,相信他重新統一楚家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他便不得不依附於我們梅家,我看這個險值得一冒。”梅涵楓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一個美麗的計劃又在他的腦海中產生。他能做梅家的一族之長,自然不會是個蠢貨,顯然此刻他已經看到了楚驍的價值,同意他和女兒的事,對他的好處還是很多的。除了能夠滿足他剛纔計劃的需要,還能緩解他和霖洛之間的父女關係,更重要的是,女兒嫁到皇甫家和招楚驍爲婿,一個是少掉一人,一個是增加一人,區別可是大了去了。
回到山莊,楚驍被各種恭賀的人包圍,競技場上的英姿已經徹底征服了梅家年輕一輩的心,也收穫了梅家大多數老一輩的肯定。梅涵楓的一聲輕咳立即讓喧鬧的一羣人瞬間散了個乾淨,只剩下楚驍、霖洛和宜蘭三個人。“我們進屋聊兩句吧。”梅涵楓依舊保持着族長的風範,信步進屋,坐在了主位上,楚驍三人則是站在客廳中間沒有坐下。
“楚驍,你很不錯,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眼了。短短一場決鬥,分寸火候拿捏得恰到好處,不但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而且適當留手,避免了過分得罪對方家族,更重要的是,你還利用了這次決鬥收穫了梅家上下的人心。楚耀天的兒子,的確是個人物。從今天起,梅家不會有人反對你和霖洛的事情,至於宜蘭,如果你不嫌棄,我打算認你做義女,然後名正言順的將兩個女兒嫁給楚驍。畢竟梅家是個大家族,很多事情要做得儘量合理合規,避免落人口實。不知你們意下如何?”梅涵楓此話一出,楚驍三人都是笑了,他們當然願意,這應該算是最圓滿的結果了。
天色漸晚,倚梅山莊內燈火通明,正殿之內被人羣擠得水泄不通。梅若九和梅新竹並排坐在大殿的正中,霖洛與宜蘭跪地磕頭、敬茶拜師,自此成爲了兩位太上長老的入室弟子。隨後大擺筵席,全族慶祝。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沒過幾天,倚梅山莊又傳出了族長梅涵楓夫婦收宜蘭爲義女的消息,這件事情可一點都不比太上長老收徒小,宜蘭被賜了一個梅家的名字,叫做梅若蘭,並被寫入了族譜。又一次的大擺筵席,賓客們兩次送的禮讓宜蘭如今都富得流油了。
漸漸地,日子歸於平淡,霖洛和宜蘭在兩位師父的教導下開始了刻苦的修煉。由於霖洛恢復肉身的過程需要兩年時間,因此梅涵楓決定還是等霖洛、宜蘭和楚驍的婚禮辦過之後再進行。大家族婚娶規矩大,楚驍先要提親,然後下訂、過禮,等等手續折騰下來也要大半年的時間,況且梅家族長嫁女可是神界中的大事,也需要好好籌備一下。
楚驍沒有那麼多的心可操,除了利用梅家的情報資源打探楚家各分支的情況以及神界各大勢力的內情外就是埋頭瘋狂修煉,楚驍覺得自己還是太弱了,在這個神界,各大勢力都會有不少主神強者坐鎮,而他的實力和主神比起來還有相當大的差距,哪怕是在半步主神的這個龐大羣體中,自己的實力也並不是最強的,要想統一楚家、爲父親報仇,自己就必須得繼續變強,不斷的變強。
轉眼間,婚期到了,楚驍、霖洛和宜蘭的心情都很複雜,二十年舊人重做新人,讓三人頗有些哭笑不得,但能夠重溫一下新婚的感覺,對霖洛和宜蘭來說也是一種不一樣的美好體驗。更加關鍵的是,這次婚姻能夠得到梅家人的祝福,算是讓楚驍真正意義上得到了這個堅實的大靠山。
婚禮當天,整個倚梅山莊和梅林城到處張燈結綵,神界各大勢力都派了代表來觀禮,就連皇甫家也派了一位長老前來送禮。當然,楚家沒有來人,葉家也同樣沒有人過來,作爲敵對勢力的黑木家,自然也不會派人出席。賓客們議論紛紛,除了對梅家將兩個女兒嫁給同一個男人表示震驚外,自然對這個走了狗屎運,祖墳上冒青煙的幸運兒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尤其是對他的身份有着各種不同的猜想。當得知新郎的名字叫做楚驍後,大家心裡就都有數了,這個名字在神界還是頗有知名度的,畢竟他從出生起便是當年楚家唯一合法的繼承人。自從楚耀天莫名其妙被殺,楚家分崩離析後,關於這件事情的內幕便成了神界最大的一樁無頭公案,各種猜測和謠言滿天飛,楚驍這個關鍵人物也消失了四十年,一度被認爲已經死於非命,此刻他突然出現,而且梅家將族長嫡女和義女一同嫁給楚驍,這裡面代表的意思就很耐人尋味了。有人歡喜、有人慌張,而更多地人則是等着看一出天翻地覆的好戲。
三個新人,在喧鬧中拜了天地和祖先,然後被送入了洞房。梅家這洞房的安排很是豪放,不是一個新娘一間,而是隻有一間非常寬敞的新房,滿屋紅燭彩掛,一張巨大的婚牀讓三人看得目瞪口呆。這是幾個意思?神界都是這麼“奔放”的嗎?
“這一天,累得腰都要斷了,趕緊洗洗睡吧。”宜蘭將大婚吉服脫到一邊,抱着睡衣便去沐浴了,而霖洛則是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開始整理牀鋪。楚驍有些無語,這哪還有一點新婚燕爾的感覺啊?她們不是想重溫一下做新娘的感覺嗎?
“你看啥?”霖洛看出了楚驍表情的不對勁。“我們只是想重溫一下婚禮,對‘洞房’嘛,實在是沒有什麼新鮮感了,趕緊洗洗睡吧。”霖洛眼裡帶着一絲笑意,故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怎麼這樣啊?”楚驍大失所望,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樣,默不作聲的換下身上的大紅吉服。
紅燭搖曳,夜已深沉,楚驍躺在霖洛和宜蘭的中間生着悶氣,大家都以爲他是享盡齊人之福,誰知道這“新婚之夜”會過得如此“素淡”啊。突然,一條滑膩的手臂纏住了楚驍的脖子,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雙溼潤的脣已經讓他無法開口了。緊跟着,另一具溫熱、光滑的軀體如一條蛇般緊緊的纏在了楚驍的身上,溫柔和狂野瞬間點燃了午夜,這的確是和“新婚之夜”有很大的不同啊。
第二天一早,楚驍帶着霖洛和宜蘭去給梅涵楓夫婦敬茶,看到眼眶發黑的楚驍,梅涵楓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按照計劃,婚禮一過,霖洛就該開始恢復肉身了。梅涵楓夫婦和梅朵帶着楚驍等人來到一間靜室中,這裡有一個巨大的“祭壇”,比當初楚驍在醫療船中見到的那個要大得多,祭壇中是一汪幽藍、黏稠的液體,液體中泡着一具半透明,散發着瑩瑩光暈和強大能量氣息的人形物體。“這就是‘肌體原胚’?”楚驍問道。
“不,這個可要珍貴得多,這是‘天地靈胚’,蘊含強大的生命天道,是光靈神尊親自爲霖洛準備的,憑藉霖洛的天資和對天道的感悟,她應該能夠駕馭得了。一旦靈肉結合,兩年之後霖洛便能徹底恢復主神初階的實力了,甚至還可能有所突破。”梅朵笑着解釋道。
霖洛看着楚驍道:“兩年很快就過去的,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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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驍則是笑道:“放心,我絕對不會無聊的,等你開始之後,我也會離開梅家,有些事情也該去做了。”
“那你們一定要萬事小心,記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記住了,不過這回我要獨自上路,宜蘭得留在梅家繼續跟新竹長老學習。”
“爲什麼?我不要一個人留下。”一旁的宜蘭急了。
“我一個人目標比較小,而且我要組建一支自己的勢力,現在神界當中除了大量零散的強盜、響馬勢力之外,也沒什麼勢力和地盤可以利用,在那種地方,帶着女人很不方便。我不否認,這次在外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兇險,兩個人結伴,彼此都會成爲對方的牽掛和弱點,只有成爲一條獨狼,纔會毫無顧忌和牽掛的做事。”楚驍的語氣無比堅定,宜蘭也只好答應。“你們放心,我們可以用通訊玉佩聯繫,有空我也會回來看你們,我命硬得很,你們不用擔心。”
霖洛的靈體躺進祭壇,變得朦朧、虛幻,輕輕附着在“天地靈胚”之上,陷入了沉睡。衆人走出靜室,梅涵楓拍了拍楚驍的肩膀道:“到我這邊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