玎玲並沒有託大,“神之翼”神鎧陡然出現在身上,一對神器鴛鴦雙刀閃動着凜冽的寒光。
“到外面去打,這裡是扶風神尊的神像所在!”靈婆婆低喝一聲,袍袖一捲,一股勁風便將南翼和玎玲捲到了殿外。戰場變換,衆人也都身影一晃,出了“奉天大殿”。
此刻外面已經圍滿了翔羽族的族人,看到彷如南雲嬌再生一般,身着“神之翼”神甲的玎玲,全都驚爲天人,不少年紀大一些的人已經淚流滿面匍匐在地。
南翼可沒有閒着,雙刀舞出萬千刀芒,籠罩向了玎玲,不過玎玲的刀法可是在戰場上磨鍊出來的,絕對沒有那麼多的花俏招數,每一招都是基於實戰,簡單、狠辣,又直接、有效。她並沒有去理會南翼那漫天飛舞的刀芒,而是徑直一刀斜斜削出,血紅的刀光穿過無數刀芒,直接抹向南翼的脖子,這一刀奇快無比,後發先至,南翼根本無法躲避,只能收刀格擋,只聽“當”的一聲,南翼右手虎口崩裂,長刀脫手飛出,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然而玎玲一刀出,便再沒有停下的打算,腳尖在地上一點,三對巨大翅膀猛然扇動一下,人已經如影隨形一般出現在了倒飛的南翼面前,隨手一刀向其肋下斬去。又是“當”的一聲,南翼左手的刀直接被劈了個粉碎,一口鮮血狂噴而出,而玎玲的另一柄刀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僅僅兩刀,勝負立判,任誰都能看得出,玎玲根本就沒有用出全力,而南翼卻是敗了,而且敗得還很是難看。
“二哥,認輸吧,你贏不了我的。”玎玲緩緩將刀歸鞘,轉身欲走。
“小心!”不少翔羽族的長老們都失聲叫了出來。只見南翼此刻手中已經多出了一枚漆黑的長針,徑直向玎玲的後心刺去。
“強有什麼用?愚蠢的人是當不了族長的!”南翼喪心病狂的笑着,臉上滿是嗜血的猙獰。場上所有人都是臉色大變,只有楚驍依舊笑眯眯的看着。這裡只有他最瞭解玎玲,後者可是從戰場上無數屍體中走出來的,愚蠢的婦人之仁嗎?大意輕敵的掉以輕心嗎?別人或許有,可在玎玲身上是不存在的。又是一抹血紅刀光閃過,南翼的兩條胳膊全都飛了出去,而玎玲卻是連頭都沒回一下,只是面無表情的還刀入鞘。
“看在你是母親最後一個兒子的份上,我不殺你,給咱們家多留一條血脈吧。”玎玲淡淡的說了一句,便回到了楚驍的身邊。
“來人,帶南翼下去,軟禁起來,沒有新任族長的命令,不得任何人探視!”靈婆婆一聲令下,幾個族內壯漢將不住哀嚎的南翼拖了下去。“我們回大殿聊吧。”靈婆婆朝楚驍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衆人又再次回到了“奉天大殿”內。
楚驍將自己當年在恆界大陸“撿到”玎玲,以及後來的種種,直到玎玲破界成神來到神界後的所有事情都向衆人說了一遍,大家這才恍然,靈婆婆笑着說道:“老身是翔羽族最後的一位‘靈媒’,想當年大戰之前,翔羽族何其強大,不說主神境巔峰和半步神尊的強者,光是靈媒便有三十八位之多,而老身只是其中最弱的一個。一場大戰下來,族長下落不明,所有強者死的死,重傷的重傷,翔羽族幾近滅族。後來我們只好靠着其他幾個家族的庇護,過着寄人籬下的日子,受傷的族內強者們相繼離世,只剩下老婆子我躲在族中隱姓埋名,苟延殘喘,要不是不甘心我族就這樣沒落消亡,怕是也早就撒手人寰,去見列祖列宗了。南翼心胸狹隘、能力不足,修煉方面又不擅長,加上族內資源枯竭,無法供其突破,所以實在不是個好的族長人選,無奈先族長留下的血脈太少,族內也再無英才涌現,我們只能安於現狀,如今玎玲這丫頭回來了,我族有望,復興有望啊!”說着不禁老淚縱橫,就連那些翔羽族的長老們也是感慨流淚,喜極而泣。
“孩子,你可知道你母親如今的下落嗎?”靈婆婆柔聲的問玎玲,眼中滿是寵溺和溫柔。
而玎玲則是黯然的搖搖頭:“自我記事起,便是在四處流浪乞討了,關於母親的事情一點也不記得。”
“無妨,我們翔羽族人的頭腦與人類略有不同,在胎內便已經基本發育成熟,你不記得怕是因爲小時候的應激性記憶障礙,讓你的大腦自行封閉了這部分記憶,你過來讓我瞧瞧,試試看能不能將記憶恢復過來,雖然想起那些過去可能會很痛苦,但族長的下落對翔羽族來說至關重要,希望你能明白。”靈婆婆用懇求的眼神看着玎玲。
玎玲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始至終,關於自己的事都是別人告訴她的,如果真的在腦海中有過去的記憶,她當然願意想起過去的一切,哪怕現實很殘酷,但自死人堆中走出來的她,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於是玎玲乖乖走到靈婆婆身邊,後者則是伸出一隻枯乾的手,輕輕放在了玎玲的頭頂,一道熒光自靈婆婆手掌上亮起,玎玲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眼見着翻起了白眼。楚驍頓時坐不住了,站起來就想要打斷,不過幾位長老解釋道,這是恢復記憶正常的現象,不會有危險,楚驍這纔再次坐下,關切的繼續看着似乎很是痛苦的玎玲。
足足半個時辰,靈婆婆停了下來,乾枯的手掌自玎玲頭上移開,滄桑的老臉上已經滿是淚水,而玎玲也醒了過來,同樣是淚如雨下,讓人看着揪心。
“這是怎麼了?到底想起了什麼?”楚驍關切的問玎玲,而後者卻是哭得語塞,一時間似乎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來說吧。”靈婆婆擦了擦眼淚,一瞬間聲音似乎比以前更加蒼老了。“解封記憶的同時,我也看到了她記憶中的一切,三百年前的大戰結束時,雙方雖然是打得兩敗俱傷,達成了停戰的協議,不過魔族那些人又有什麼信義可言?翔羽族作爲最後一批離開恆界大陸的聯盟軍隊,肩負着殿後和清理戰場的責任。族長她當時身懷六甲,依舊是帶領着翔羽族最後的勇士們認真的履行着自己的職責,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她發現了魔族在恆界位面之外,創建了一個叫做‘魔域’的小位面,裡面隱藏着一批強者,似乎是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圖謀,對方陰謀敗露,和族長帶領的我族強者展開了血腥的大戰,族長向聯盟的其他幾家求救,然而楚家、梅家最早撤出,已經回到神界,遠水難救近火,最後一批離開的葉家卻是置若罔聞,不願意回援,只有皇甫家調轉船頭往回趕,然而等他們回到恆界大陸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絕望之下,族長只有死戰這一條路可走,那一戰血腥至極、慘烈至極,所有翔羽族戰士全部陣亡,族長動用禁術,在重傷之下拼掉了對方四位主神境巔峰強者,雖然是屠滅了魔族在魔域的所有強者,但是她也傷重不治,眼見着靈魂便要燃燒殆盡而亡。她捨不得自己即將要誕生的孩子,只好找了個隱秘的地方陷入沉睡,使自己的靈魂能夠多堅持一段時間。靈魂雖未散,但身軀卻是無法死而復生,族長使用了一種古老的術法,緩慢冰解自己殘破的已死軀體,護住自己體內孩子的生機,並提供必要的養分,而孩子未出生,靈魂不全,族長將自己沒有燃燒完的殘魂融入了孩子的靈魂當中,以保證其靈魂和將來靈智的完整。已死之軀能有多少養分?且冰解過程又極爲緩慢,在這期間她還必須保證自己的靈魂不能消散,要控制着整個身體冰解的速度,這就像是一種持續兩百多年的凌遲酷刑一般,這種痛苦決計是難以想象的。”說到這裡,靈婆婆已經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許久,她才平靜了一些,繼續說道:“玎玲是靠吸收自己母親的身體和靈魂得以出生的,孩子的出生便是母親徹底消亡的時候,除了融入玎玲靈魂中的那縷殘魂外,族長便徹底的在這世間消失了,不過她也將自己所有的傳承隨着那縷殘魂烙印在了玎玲的體內。玎玲就是南雲嬌,南雲嬌就是玎玲,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這個故事讓所有聆聽的人內心都是一陣抽搐,除了驚歎南雲嬌決絕的殘酷犧牲,也感佩母愛的深邃和偉大。大家此刻纔算明白,爲什麼玎玲會和南雲嬌長得如此相像,即便親生母女長相相似是正常的,可能夠相似到幾乎看不出區別來,也實在是匪夷所思,原來這母女倆基本可以說算是一個人了。
楚驍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玎玲身上,如今她打開了塵封的記憶,尤其還是這種讓人心碎的過往,此刻她早已哭成了淚人,楚驍怕她受了如此大的刺激,會對她的心智甚至是道心產生不利影響。而且,玎玲的記憶當中還夾雜了太多南雲嬌殘魂中的記憶和思想,楚驍不知道恢復了記憶後的玎玲還是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玎玲了,亦或是,她已經成爲了南雲嬌。
玎玲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擦乾了眼角的淚水,臉上滿是堅毅的神色,她走到楚驍面前,微微一笑道:“哥,玎玲還是玎玲,你永遠都是我哥。”楚驍聽到這話,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露出一個陽光般的微笑,寵溺的揉了揉她的腦袋。
然後,玎玲看向靈婆婆和衆長老道:“我當族長,各位可有意見?”
衆長老一臉懵逼,一個個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靈婆婆則是“咯咯”笑了起來,滿臉的皺紋像朵大菊花一般綻放:“既然沒有異議,還不參拜我族新任族長?”說着,靈婆婆把柺杖往地上一擱,率先跪了下去,衆長老這才反應過來,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就這樣,玎玲順利的成爲了翔羽族的族長,第二天便舉行了族長就任大典,玎玲接受了所有族人的頂禮膜拜。爲了給這個乾妹妹撐場面,楚驍求爺爺告奶奶的,將梅涵楓和皇甫長空給拉了過來,畢竟翔羽族再怎麼沒落,也曾是八大神族之一,族長就任這麼大的事,如果其他神族沒人來,族人們自然會對新任族長的威信產生質疑。
玎玲是個雷厲風行的性格,繼任之後便對族內的各項規矩進行了改革,摒棄了許多陳腐和不合時宜的條款,增加了若干促進族羣發展的族規,最重要的就是向有潛質的族人進行大幅度的資源傾斜,楚驍給了玎玲大量的天材地寶、堅甲利兵以及數以十億計的金錢,玎玲記憶中還有南雲嬌的完整傳承,配合着族內保存着的傳承,向族內精英無償傳授。不用爲了生計而進行生產勞作,大量的青壯年開始專心修煉,隨着第一批的資源下發,玎玲的威信在翔羽族內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玎玲及翔羽族高層與楚驍商議,在一個月後,全族遷徙到恆域爲他們建造的聚居地,一切都在完美的按照楚驍的預計在進行着。
這天,楚驍正和玎玲在一處荒山切磋,楚雲飛突然到來,焦急的報告道:“聯盟內梅紅櫻長老傳來消息,出事了。”
楚驍眉頭一皺,來到楚雲飛面前道:“不要急,慢慢講,到底怎麼了?”
“據悉,昨夜葉家偷襲了皇甫家的‘紅樹堡’兵營,那裡駐紮着皇甫家三萬大軍,還沒等救援人馬出發,‘紅樹堡’便徹底失去了聯繫。”楚雲飛焦急的說道。
楚驍的眉頭擰的更深了:“葉家?你確定是葉家?”
“沒錯,我也確認過了,雖然難以置信,但帶隊的就是葉家族長葉九霄。前一段時間,皇甫家曾經拉攏葉家,給了不少的好處,據說還有一大片的領地,就在‘紅樹堡’附近。”楚雲飛道。
“不好!”楚驍雙眼一瞪,立刻掏出通訊玉佩聯繫梅紅櫻:“黑木家動手了!這回拿出了葉家這張暗牌,絕對不是小打小鬧,通知楚家、常備軍和所有聯盟分支,一級戰備!我這就回去!”
楚驍吩咐完,看向玎玲道:“楚雲飛和衛隊我給你留下,翔羽族的遷徙恐怕要提前了,地點楚雲飛清楚,你抓緊安排族人吧,我得趕緊走了。”
“你要小心,如果有用得到翔羽族的地方,就跟我聯繫。”玎玲拉着楚驍的手關切的說道。
“好,你照顧好你自己和你的族人,這段時間比較亂,不要讓他們外出亂走。”楚驍揉了揉玎玲的腦袋,身影一晃,飄然離去。
楚驍先回到倚梅山莊,梅紅櫻既然知道了情況,自然梅涵楓肯定知道得更早,楚驍將自己的判斷告知了岳父,然後便乘坐傳送陣回了恆域城。
恆城殿內,所有長老都在,不過各分支的頭領全在各自的地頭備戰,並沒有來。梅紅櫻語速極快的向楚驍彙報道:“剛得到的最新消息,‘紅樹堡’三萬大軍全軍覆沒,葉家人並未佔領那裡,而是全都不知去向了,紅樹堡外豎着數千根木樁,他們把所有戰俘都釘死在了木樁上,手段極其殘忍。現下我們的各分支都已經進入一級戰備,防禦大陣全開,常備軍和三千‘恆神軍’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出動。”
楚驍點點頭道:“葉家沒有這個本事更沒有這個膽子獨自幹這件事,十有八九他們已經投靠黑木家了。很顯然,這回對方的目的不是搶地盤,而是殲滅我們的有生力量,所以這只是一個開始,後續還有地方會遭遇到襲擊,很遺憾的告訴大家,一場全面戰爭怕是已經打響了,而且還是在我們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這麼等着絕對不是辦法,敵方可以集中力量,逐個擊破我們的分支據點,我們如果處處防守,那麼哪裡都防不住。要想奪回戰場的主動權,我們必須得合兵一處,讓我們的力量流動起來。傳我命令,各小分支向狼王山、霧谷山這類大一些的據點進行就近集中,然後再向炎冥城和恆域城這兩處集結。還有,讓除了情報人員之外的所有外出公幹人員都立即回來,通知長山分支,趕緊通過傳送陣回炎冥城。”
“是。”衆長老得令,開始分頭下達命令去了。
僅僅過了片刻,資情堂的一個小頭領跑進大殿彙報道:“稟盟主,在兩個時辰前,梅家的北兵營遭襲,梅林城已經派兵去援助了。據我們的情報顯示,北兵營駐紮了北方國度的五萬多‘前鋒營’大軍。”
“再探!”
“是。”
楚驍抖手將楚幽山、楚滄和楚耀磊自“萬里山河圖”中放了出來道:“三位前輩,黑木家這回是衝着各家的軍隊來的,如今聯盟的所有常備軍和恆神軍都駐紮在一起,希望你們能暗中保護一下,如果軍隊沒了,戰爭剛開始我們便已經輸了。”
三人得令而去後,楚驍又聯繫了楚濂喬,讓他帶領幾位蒼遺界的強者保護好楚家那兩萬常備軍以及新建的“龍炎軍”。一切都交代好後,楚驍才安靜下來,等待着命令執行情況的彙報。不知爲什麼,他感覺右眼總是在跳,一陣莫名的強烈不安感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梅紅櫻跑進大殿,花容失色的喊道:“楚驍!狼王山突然聯繫不上了,我剛纔想派人過去看一下,發現通往狼王山的傳送陣也中斷了,根本無法進行人員傳送!”
“什麼?”楚驍一拍椅子扶手,猛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