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介紹也知道這位就是白虎神尊了,那股毫無內斂、肆意釋放的強大神威,一般的主神境強者怕是根本扛不住,非得立馬趴下不可,但是這些神威到達楚驍這裡,便像是泥牛入海了一般,瞬間被其“玄武不滅體”吸收,消失不見。楚驍依舊面不改色的向諸位神尊躬身施禮,最後纔對着白虎深深一揖道:“晚輩楚驍參見白虎神尊。”
“呦,這楚驍小子果然與衆不同,確實有點道道。”白虎神尊沒趣的收起了他的威壓,走到一旁一屁股坐在地上,即便是席地而坐,他依舊是比別人站着高上一頭。
昊天神尊微笑着起身,上下打量了楚驍一番道:“昊天是別人給的一個尊稱而已,我本名叫做太一,看得出你已經將水火兩則天道融合了個七七八八,不過最後的一道坎卻是把你卡住了,是不?”
楚驍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位昊天神尊連這種事情都能洞悉,忙躬身道:“昊天神尊明察,的確如此。”
“嗯,要想最後融合成功,得從微觀處着手,畢竟你研究的是天道,最終要做到通透,就必須得透過表象瞭解本質,然後才能見微知著,以證其道。”昊天神尊輕描淡寫的說着。
寥寥數語卻是振聾發聵,讓楚驍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感,雖然現在還不能得知就裡,但對於水火天道的融合,楚驍已經得到了方向,可謂是受益匪淺。於是連忙致謝道:“多謝神尊指點,讓晚輩豁然開朗。”
一旁的青龍神尊突然開腔道:“旁人或許看不出,不過我龍族便是修煉肉身的行家,你這肉身,不但是修煉了淨土神尊的《伽藍真身》,還得了玄武神尊的《玄武不滅體》,莫不是你見過他?”
楚驍感覺自己在這一羣神尊的面前就如同是個透明人一樣,所有的一切都被人家輕易的看透了。於是,他將自己偶然進入玄武神尊遺蹟,遇到其一縷神唸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衆神尊都有些黯然,雖然他們也知道玄武極大可能是已經隕落了,但在沒有確認之前還是抱有一絲希望的,如今這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又一位上古神尊隕落,如何不讓這些神尊們物傷其類、心中慼慼呢。
祖巫神尊最後一個開口,聽其聲音,竟是個老太太:“前些日子,本尊聽巫族的後代們禱告時說,你不但統一了楚家,還成立了個什麼恆域聯盟,如今不但幫他們找到了本尊當年留下的傳承,還與我巫族立下了天道盟約?”
“正是。”楚驍點頭承認。
“原本後輩的事情,本尊是從不過問的,不過你也知道,巫族幾經沉浮,如今正處於一個沒落時期,你把他們拉上你的戰車,只要他們願意,本尊是沒有意見,不過若是你把他們當炮灰,把巫族給本尊搞沒了,本尊可是絕不與你甘休。”
楚驍躬身一禮鄭重道:“我與巫族族長比迪莉都許下了天道誓言,兩族之間永爲兄弟之族,至此同舟共濟,只要我楚家有肉吃,我便不會讓巫族喝湯,神界如今山雨欲來,我無法保證楚家和巫族不會覆滅,但我向您保證,我們兩族必會同生共死。”
祖巫神尊沉默半晌後嘆了口氣道:“果然是炎冥那小子的種,膽子比個頭還大,竟然敢這麼跟本尊說話。也好,算是個光明磊落的孩子,巫族如今羸弱,接下來便委託你多照拂了。”
“是,晚輩義不容辭。”
朱雀神尊見場面似乎有一點尷尬,便開口道:“楚驍啊,如今神界的環境有些複雜,背地裡暗流涌動,黑木家身後似乎牽扯着一股隱秘的力量,究竟是什麼人還不得而知,不過我們這位混沌大哥在沉寂了這麼多年之後,尤其是眼下神界的新晉神尊只剩下寥寥幾個,他會做些什麼就很難說了,正所謂有生就有滅,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不滅的事物,就連宇宙和天道都是如此,作爲宇宙中的第一個生命,他如果再不突破的話,壽元也快到頭了,他要是最後瘋狂起來,天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你出去之後要有所準備。記住一點,將來如果他找到你,不論其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
見楚驍一臉震驚的樣子,昊天神尊笑道:“好了,今天信息量有些大,讓他消化一下吧,我看這孩子已經到了主神境中階極限,眼下他天道感悟有成,不妨先去晉階到主神境高階再說。”
於是,楚驍辭別各位神尊,被朱雀安排到一處空曠的山坳當中,不過朱雀卻沒有走,而是笑眯眯的看着楚驍道:“今天得知的事情,一定對你有很大的觸動吧?我們沒有任何要給你壓力的意思,更不是要你去對黑木家或是混沌神尊做什麼,只是想提醒你保護好自己,畢竟神界中已經有了一些關於你和‘神王卷’之間的傳聞,而你又如此優秀,難保不會讓人多想,是吧?”楚驍默默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隨後朱雀神尊又笑道:“其實你一進入荒古域,我們就開始注意你了,你的刀法涉獵很廣,不但有你們楚家的刀法,還有梅家的刀法,甚至還有一些靠殺氣入道的近身戰鬥刀法。你是個使刀的人,你對刀有什麼想法嗎?”
楚驍一下子被問懵了,對刀有什麼想法?這要怎麼回答啊?一時間老臉一紅,只能傻呵呵的搖搖頭。
朱雀取出一把赤紅修長的刀戳在地面上,鄭重的說道:“你的武器是寒影刀吧?我的武器便是這把‘雀皇刀’,我可以毫不猶豫的說,我是一個‘刀修’,刀在人在,刀亡人亡。你可以嗎?你的寒影刀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麼?夥伴?還是工具?你的寒影刀是一柄很奇特的刀,你一定看不出它是什麼級別吧?我也看不出,因爲它就是一把能隨着你的刀道進步而隨之提升的‘本命刀’。”
楚驍心裡咯噔一下,此刻他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的刀法因爲學習了《至尊一刀》和《狂刀》似乎是更加厲害了,可實際上只是靠新奇的招數以及天道修爲而提高威力而已,本質上卻是很久都沒有提升了。尤其是《撼天訣》刀法因爲威力跟不上,所以都很久沒有用過了,這可是炎冥神尊傳下的刀法,又怎麼可能威力不足呢?問題肯定出在自己身上。於是他非常鄭重的對朱雀神尊躬身一禮道:“晚輩的刀如今已經陷入了瓶頸,許久沒有提高,請神尊解惑。”
“你並沒有陷入什麼瓶頸,你只是忽略了你的刀而已。我來講講我對修刀的一些經驗之談吧,作爲一個刀修,刀便是自己的生命,修煉刀法時並不是靠對其他天道的感悟來增強刀法的威力,而是在刀法本身上下功夫,心無旁騖方能有所成就。事實上,你心中要追求的並不應該是刀法威力的不斷增強,而是要探究刀之道的究極,這樣你才能得到最純粹的刀法。刀法與刀是一個整體,而刀就是你手臂的延伸,是你戰鬥意志的延伸。你的刀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級別,就是因爲,寒影刀主人的刀道還沒有個定性。刀因使刀的人而不凡,抱着“刀就是你一切”的信念,你的刀和你的刀法纔會有所突破。”說着,朱雀神尊輕撫自己的“雀皇刀”,而那柄刀就如同是有生命一般,發出一陣快樂的刀鳴聲。
這番話讓楚驍如同醍醐灌頂,道理其實他基本上都明白,只是卻如燈下黑一般完全被自己忽略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以往將絕大部分的修煉精力放在了天道感悟、拳法、肉身、《滅神》之上,在刀法方面真的是荒疏了,他取出寒影刀輕輕撫摸着:“老朋友,對不起,這些年來是我的疏忽,讓你蒙塵了。”
“我可不是讓你放棄你的其他功夫單修刀道哦,專精和廣博其實並不矛盾,你只要在你的心中給你的刀留下一片專屬於它的空間,練刀時,你的腦子裡便只有刀就是了。”朱雀拍拍楚驍的肩膀,收了自己的刀,然後說道:“不打攪你晉階了,這裡非常安靜,正適合閉關,如果你除了晉階之外還想修煉些別的也隨你,不會有人來打攪你的。”說着,轉身便隨風消散不見了。
楚驍在腦海中翻來覆去的咀嚼朱雀神尊的話,然後輕嘆一聲,心想修煉真的是件很複雜的事情,“神王卷”可以在境界和天道修煉方面給予自己方向上的指引,但武道的修煉方面“神王卷”就愛莫能助了,畢竟即便是神王,也不可能什麼都會。
於是他找了一塊平整些的巨石盤膝坐下,打算先晉階到主神境高階再說。境界夠了,能量也夠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宮殿羣所在山谷中的霧氣瞬間消散,天地能量猛然間向楚驍所在的山坳聚攏而去,立時間觸動了整個山谷的結界和大陣,大山在震顫,大地都在微微搖晃。“趕緊把結界和大陣都關閉,這小子晉階需要的能量出奇的多。”祖巫對朱雀說道。
“對啊,我竟把這事兒給忘了。”朱雀原地消失,去關閉結界和大陣去了,而其他神尊則是遠遠望着山坳那邊越來越大的能量旋渦。
“晉階的動靜竟然比我當初的還要大,我覺得他是年輕一代中最有希望成就神尊的一個。”白虎神尊甕聲甕氣的說道。
“僅僅是年輕一代嗎?你我年輕的時候可有他這般妖孽?”昊天神尊問道。
“要說和他相似的我倒想到一個人。”青龍神尊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所有人都眼神異樣的看向他。“那就是人族的幻天神尊,也就是後來的神王。”
“你們說,這孩子有可能成爲下一個神王嗎?”昊天問道。
祖巫嘆了口氣道:“這個誰能知道,現在猜測還爲時尚早,即便他有這個天賦,也得有這個運氣活到那個時候才行啊。”
“不要說這些喪氣話,好歹我們也是一羣神尊,難道還要在一個小輩身後躲着嗎?我已經決定了,盡我所能護着他,希望能看到他成就神王的那一天,即便被混沌殺了,我也無悔。”白虎性格直爽,他覺得一衆神尊將期望寄託在楚驍身上,並且還患得患失的長吁短嘆,簡直就是一種恥辱,他白虎神尊的成道之路就是殺戮出來的,他何時畏懼過死亡?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要爲玄武報仇,在這方面,我可以代表朱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神尊向來一體,被人殺了一個,我們豈能善罷甘休?”青龍依舊面無表情,但話卻說得擲地有聲。
“我巫族和這小子許下了天道盟約,至此同氣連枝,說不得,老太婆我也不能坐視有人害他,這回是肯定無法獨善其身了。”祖巫也表了態。
昊天神尊苦笑道:“既然你們都羣情粥粥了,我又豈能做個獨夫?有什麼事情,我與大家一起扛便是。”
楚驍的晉階持續了十天,吸收了天地能量無數,好在此處乃是衆位神尊居住的寶地,地下靈脈就有八條之多,又豈是楚驍能夠吸得完的,因此並沒有對山谷的環境造成任何影響。
不過晉階完成後,楚驍卻並沒有出關,而是繼續修煉,水火融合之道,雖然在昊天神尊的指點之下有了方向,但畢竟對楚驍來說還是過於高深,一時半刻豈能參悟出個子醜寅卯來?楚驍決定要一門心思的練刀,以前練刀,楚驍還是更多的拘泥於招數和天道輔助的運用,並沒有深層次的去探究刀的本質。他明白,自己在刀法上要想再有所提高,必須從刀的最基本層面開始研究。
楚驍盤坐在地,將寒影刀平放在腿上,仔細的觀察着。“寒影寶刀”,刀身纖細筆直,寬僅二指卻很修長,達三尺四寸,刀身爲半透明的“永恆星鑽”所打造,刀刃極爲鋒利,刀背厚一分八釐,刀面一側有一道纖細的血槽,自離刀尖兩寸處直至刀柄,刀柄爲‘赤虓古玉’所制,長達七寸,上嵌一顆幽藍色水滴狀的主神“靈魄”,可單手也可雙手握持,護手盤偏小,呈橢圓形,乃“纏絲金隕鐵”打造,遍佈“鏤空火雲紋”。“靈魄”處於刀柄中間位置,握刀時正在掌心處,將靈力灌入其中,刀身便會瑩瑩發光,刀氣縱橫,能夠輕易讓持刀之人達到人刀合一的境界。因材質關係,全刀重六十一斤八兩,在修煉者的手中倒並不顯重。刀中有靈,名爲“影老”,和藹詼諧,不過卻是許久未曾出來見過了,估計還真是自己忽略了這把刀,讓他傷心了吧。
刀的使用方法主要是劈砍,正所謂“刀之利,利在砍”,此外還有抹、撩、斬、刺、壓、掛、格、攔、崩、截、帶、纏等刀式,主要區別於單刀和雙刀的不同,通常人講“單刀看手,雙刀看走”,也就是說單刀的使用主要靠手上的功夫,而雙刀則要講究雙手的用力均勻、刀式清楚、步點靈活、上下協調。楚驍用的是單刀,爆發性的遠程招數和招數連綿的近身戰鬥刀法上,楚驍都有長時間的浸淫,接下來他需要做的就是練刀,不使用任何靈力、脈氣、天道輔助,純粹的練習刀法,不僅要思考刀道的真諦,還要讓身體感受刀式的運行。
於是,楚驍開始一招一式、不眠不休的練刀了,只演招式不動用任何靈力和脈氣,也絕不動用天道感悟,不追求刀法的威力。
一晃就是一個月過去了,楚驍除了累到練不下去才停下休息恢復之外,其他時間都是在練刀,即便是在休息的時候,他也會將刀抱在胸前,時刻感受着刀上散發的氣息。漸漸的他有了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那就是和手中刀的契合感,寒影刀似乎並不再是一柄刀,而是就像自己的手臂一樣,運用起來如臂指使而且精準無誤,他甚至可以用刀尖在地上飛速的寫下一串串蠅頭小字,還可以輕鬆的削掉飛行中蒼蠅的兩隻翅膀。此外,楚驍整個人的氣息感覺也變了,變得比以前凌厲了很多,充滿了內斂的鋒銳和霸氣。
影老再次出現了,除了埋怨了一番楚驍的“薄倖寡義”之外,便是大訴了一番這些年的孤獨之苦。楚驍心中有愧,自然是好言撫慰,賠禮道歉,此後每天都由影老陪楚驍練刀。再沒有什麼比由一個“刀靈”來指導練刀更厲害的了,因爲“刀靈”就是刀,還有什麼比它們自己更瞭解自己的呢?在影老的講解下,楚驍觸及到了刀的本質,而他所參悟的,也已經從刀法的層面上升到了刀道的層次。
刀道與劍道、槍道、拳道一樣,都是屬於武道的範疇,雖然並非天道這種自然之道,但既然也稱之爲道,那自然也是一種能夠經歷無限時間且顛撲不破的公理,其深奧程度未必就比天道差,楚驍一個月來雙手被磨掉了幾層皮,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過他的刀卻變得前所未有的鋒利了。現在他可以不依靠天道感悟,不動用靈力和脈氣,僅僅靠一柄刀,便能做到同階中沒有敵手的程度,一旦加上上述的那些手段,半步神尊他都敢比劃一下。
此刻,楚驍精神抖擻,他再次像從前一樣,將寒影刀背在了身後,信步走出了山坳,幾位神尊像是心有所感一般同時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再見楚驍,衆神尊發現,這個小夥子有了不小的變化,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如同是一柄隨時可能出鞘的寶刀,雖鋒芒內斂,卻也銳氣逼人,氣息和神威深沉如海,已經有了一位神界大能纔會有的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