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的報紙頭條,他親眼見到的事實,難道這一切,都是迷惑他的假象?
“叩叩叩……”標準的三聲,有人在外面敲響車窗。
鄭亦寒哪裡顧得上理會外面的人,冰冷的薄脣落在蔚藍的脖頸上,輾轉吮吸。
只是,剛剛敲響車窗的那個人依舊沒有死心,不斷的敲着,好像他不理會他就不罷休似的。
鄭亦寒終於不耐煩,伸手,按下車窗控制鍵。
同時,拿過自己的外套,遮擋在蔚藍的身上。
車窗開啓,夜風猛地灌進來,涼意滲入到肌膚上,帶起一陣刺骨的冷。
守夜的交警微微彎下身子,朝着車裡面看過來,看到裡面一男一女兩人的姿勢,眼底不禁瀉出一絲鄙視,連帶着說話的語氣,都變得不客氣起來,“你們不知道這個地方禁止停車嗎?駕駛證呢?”
衣服都脫光了,他也漸漸有了慾望的念想了,可是卻忽然被別人給打斷,這樣的滋味,當真是不好受。
鄭亦寒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額頭上青筋浮起,連帶着臉上的神情,都帶着一絲明顯的猙獰。
難得的好機會,蔚藍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氣,將鄭亦寒給推開,他忙着應付車外的交警,一時沒有防備,竟然就真的那樣被她給推開了,後背不知道撞到了哪裡,頓時,又是一陣刺骨的疼痛涌上來。
他疼的額頭上滲出冷汗,後背上的鮮血也流的更厲害,那種痛,簡直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有些忍受不住。
“蔚藍!”他回過神來,神情猙獰的盯着她。
蔚藍顧不得什麼,連忙整理自己的衣物,抓住他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打開車門,踉踉蹌蹌的逃離。
鄭亦寒看着她慌亂逃離的背影,只覺得恨的牙根癢癢,真恨不得追上去,將她給就地解決。
蔚藍下了車,朝着他看了一眼,漠漠的扯了扯脣角,諷刺道:“對不起,又讓你失望了。”
一如既往的高傲,她從來都不會在他面前示弱,哪怕,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鄭亦寒聽出她話語中的挑釁,氣的不行,下意識的想下車將她給抓回來。
只是,車外的那個交警,卻是一點都不會見眼色行事,對着鄭亦寒不耐煩的催促道:“快點,駕駛證呢?再磨蹭就跟我去警察局!”
“今天算你運氣好,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不會放過你!”鄭亦寒直接將交警的話給忽略了個徹底,聲音冷冷的威脅。
蔚藍對他的怒斥充耳不聞,轉過身,低着頭自顧自的跑着,黛眉死死的糾結在了一起。
剛剛下車的時候,她跑的太急了,下車的那一瞬崴了一下,腳腕處蔓延着鑽心刺骨的疼,讓她疼的也情不自禁的冒出冷汗。
可是,就算是疼,她也要咬着牙,堅持着走下去。
“喂!”交警愈發不耐煩起來,“駕照呢?把駕照拿出來,我要檢查!”
鄭亦寒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回過頭,將扔在一旁的駕照找出來,朝着窗外那個交警的頭上扔過去。
駕照不偏不倚的
砸在了那個交警的頭上,交警一時也來了火氣,下意識的想再訓斥兩句,可是看到鄭亦寒那雙充血的眸子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的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
鄭亦寒隨即看向蔚藍剛剛站過的那個地方,那個女人趁着他翻找駕照的時候,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
這個時候,雖然不早了,但也不是深夜,尤其是這樣的路上,計程車更是隨處可見,她想要逃脫,真的很容易。
他攥緊了雙拳,猛地砸向方向盤。
“嘀——”
他的拳頭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喇叭上,頓時,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交警從地上撿起他的駕照,被他弄出的聲音煩的不得了,瞪着他,不耐煩的說,“做什麼,你沒事按什麼喇叭!”
“閉嘴!”鄭亦寒回頭朝着他怒吼,語氣漸漸的變得極是差勁,他冷聲道:“趕緊查完,我急着去醫院。”
“喲呵。”交警聞言,看着他的目光更是鄙夷,“剛剛我看你還挺猛的嘛,怎麼,現在知道去醫院了?”
他這句話一說出來,鄭亦寒瞪着他的目光變得更加兇狠,銳利的眸光就像是一柄利箭一樣,直直的刺向了車外站着的人。
交警冷嗤一聲,不再回應他,低下頭,翻開駕駛照——
鄭、亦、寒!
三個大字,明晃晃的刺在他的眼底。
囂張的氣勢,頓時失去了一大半。
這個男人的名字,在C市可謂是醍醐灌頂,況且,最近又鬧出了那麼多的新聞,讓人想不知道也難。
他雖然沒有見過他的樣子,但是這個名字,卻是沒少聽說過的。
交警的目光開始變得膽怯起來,他身份低微,自然是得罪不起這個鄭家的大少爺的,如果到時候鄭亦寒真的跟他計較今天的這件事的話,那麼自己就算是有十條命,都不夠他玩兒。
交警低着頭,畏畏縮縮的雙手將駕照遞到鄭亦寒的面前,跟他說話的時候擺出的姿態,也漸漸的放了下來,“沒什麼大事,只是這段路是不能停靠車輛的,下次記住不要再在這裡停車了。”
鄭亦寒懶得再回應他,徑自關上了車窗,也不在乎自己還沒有穿上衣服,直接發動引擎,將油門一踩到底,車尾排放出一陣煙霧,車身頓時消失在交警的眼底。
“鈴鈴鈴——”
車子剛駛出去沒多遠,他的手機便發出了響聲,不知道是誰打過來的電話,鄭亦寒看都沒看一眼。
本來眼看着他就能得到那個女人了,可是最後關頭,竟然好死不死的被一個不知死活的交警給打斷。
胸腔間涌起的那股怒火無處發泄,而手機還持續響個不停,他不耐煩的拿起,將電池摳出,狠狠的摔在一旁。
車廂內,頓時銷聲匿跡。
一片靜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
仁康醫院,婦產科。
手術室中,蔓延着一片死寂的沉默。
喬萱安安靜靜的躺在病牀上,眸光空洞,傷心瀰漫了整個左心房,卻再也落不
下一滴淚水。
冰冷的醫用器械,探入她的體內,不斷的攪動着,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體內緩緩流出。
喬萱忽然感覺到心尖處一陣刺痛,痛的都幾近麻木。
是誰說,生命若給我無數張臉,我永遠選擇最痛的那張出觸碰。
生命沒有給她太多張臉,可是鄭亦寒卻賦予了她此生最疼的那一張——被淚痕碾碎的、他給的臉。
原來的原來,最初的最初,他是她體內的疼痛,他是她的眼疾。
她倔強的對他不肯放手,倔強的選擇沉浸在那三年他對她的寵愛裡,據說,有故事的人總是容易悲傷,然後,她自己也就不小心陷入漫長的疼痛裡。
其實真的沒什麼,只是一突然想起過去曾經在一起過,就一不小心的心疼了。
其實真的沒什麼,只是突然看到他的模樣然後就想起了那三年的甜蜜,然後就一不小心紅了眼眶。
其實真的沒什麼,只是一想到他的心裡一直都沒有過自己,就一不小心差點哭了出來。
其實真的沒什麼,只是那麼那麼的在乎他。
安徒生講過的那個童話彷彿歷歷在目——灰姑娘。
也許,那是個令人憐惜心愛的女孩,可是她不喜歡,不喜歡那個一到午夜十二點就會被打回原形的人。
沒有什麼可以依靠,沒有什麼可以理直氣壯,當魔法消失時,灰姑娘只能衣衫襤褸,匆匆而逃。
……
兩個小時後,手術結束。
喬萱一直懸浮在心中的那塊大石頭,也終於穩妥的落了地。
鄭亦寒,始終沒有給她回過電話來,始終。
醫生做完手術,摘下臉上的口罩,沉沉的跟她交代着一個事實,“你的子宮壁比較薄,又因爲這次是藥物流產沒流乾淨,沒辦法只能切除左側輸卵管,以後的受孕率,可能很低,幾乎爲零。”
幾乎爲零。
也就是說,喬萱以後很有可能沒辦法再懷孕。
聽到這一句宣告,她忍了整個手術過程的眼淚,終究是再也無法隱忍下去,大顆大顆的從眼角溢出,然後滴落在枕畔。
醫生叮囑了句“好好休息”,就走了出去,只留了一個護士,等她情緒稍微好點,就將她轉移到普通病房。
果然,蔚藍說的沒錯。
這個世界上,是有現世報的。
現在,她的報應就來了。
這幾天,她被鄭亦寒冷漠絕情的態度傷到了面目全非,爲了能夠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她狠心的服下了墮胎藥,想要悄悄的流掉這個孩子,但是,擅自服用藥物得到的後果,便是這樣的。
或許,這是命運對她的懲罰。
懲罰她爲了一個心裡沒有自己的男人而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她愛鄭亦寒,所以,她不捨得離開他身邊,試圖守着他那顆心,守着他那個人,哪怕是一輩子,也在所不惜。
但是,從這件事情上,她算是看穿了,鄭亦寒的心裡,根本就沒有她的位置,哪怕,是一丁點兒。
(本章完)